一看就是没好好睡觉。 诸如此类情况,也是他不准备今天出任务的原因——他又不跟烂橘子一样,剥削劳动力,还不给假。 不过杰坚持要去,早点出完也能早点回去休息。 五条悟鼓着腮帮子,依旧满脸不爽,果然还是烂橘子下任务太过分了,回去他必须敲打一波! 耳边响起舒缓的声音,音色清冽偏冷,偏偏因语调的平和填上几分温度。 “悟,你看,那里是樱岛。” 五条悟顺着他手指指向看去,碧蓝得带点绿的海面上,坐落着平缓的小岛,墨绿是小岛裙摆,朦朦胧胧的浅淡烟雾自火山口随风漂散,沉静的自然风光,和近处人文景观迥异。 “他们说这趟巴士会走一段海岸线,能没有阻碍看到樱岛,”从容的声音娓娓道来,“本来想带你去海边走走的,但是时间不太够,只能委屈你在车上看看了。” 大海也好,火山也罢,五条悟看过许多次,有的是比这更壮阔、更秀美、更精致。眼前的水够蓝,但不够明澈,天够寥远,但带了点灰烟,活火山更不必说,富士山各角度他都见过。 但在这慢得无力吐槽的破烂巴士上,磕磕绊绊的震动感,发动机和风声呼啸噪音,他琢磨出点平和的美感来。 夏油杰继续介绍着:“如果是在春天来,路边会是成片八重樱,会比现在更好看……” 五条悟点头:“那春天再来好了。” 巴士慢慢悠悠晃了快一个小时,夏油杰也讲了那么久,想到悟许下的“春天再来”“冬天再来”“晚上来看”“下次来吃”“等会过去”……不自觉露出点浅笑。 身为咒术师的他们,休息时间都得卡着任务空隙来,怎么可能在这小小地方游玩这么久、 夏油杰喝了口水,缓解喉咙的干涸,放松的眉眼认真起来—— 他们到了目标地。 高崎一郎和高崎幸子最后出现于人前的地方。 一座造型简单的二层阁楼。 夏油杰走到门前,敲响了门:“请问有人吗?” 他喊了好几遍,才听到屋内传出的急匆匆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门前,屋门打开道缝,露出长发女人的半张苍白的脸,静悄悄瞅着他们。 夏油杰礼貌了笑了笑:“我们有个朋友之前住在这里,想和您打听一下。” 女人没说话,眼球上红血丝遍布,看起来有点瘆人。 “他叫高崎一郎,有个女儿。” 过长的指甲掐进木质门板,女人用力咬着寡淡下唇,直至红色血丝渗出。 “他,”她嗫嚅着,“他死了吗?” 夏油杰准备安慰一下,铺垫几句,身侧突然探出个人影。 “是的,他和他女儿都死了,”五条悟笑容满面,毫不客气讲出残酷的话,“我们来这,是为了给他报仇。” 纵然早已猜到,听闻高崎死讯时,女人仍紧紧捂着脸,大滴晶莹泪珠从手指缝隙涌出,耸动的肩膀叙说着内心深处的痛处。 “节哀。” 等女人止住哭泣,他们被带进院子。 “我说过很多次,他们是被人抓走的,可是没人信,”女人接过纸巾,擦拭满脸狼狈,“我去报案,去过很多次,警察说在海上遇难的人太多太多,我不是家属,也没有被抓走的证据,只能报失踪。” 夏油杰拿出个小本,一边问询一边记录着:“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去年1月21日,早上,6点多点。” “他们被抓走前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有,很普通的一天,”女人吸了吸鼻子,“一郎带幸子出海捕鱼,我把准备的便当给他,他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过了。” “没有再联系过你?” 女人肯定摇头:“没有!” “再好好想一想,可能只是你不知道,他们也许是用陌生方式联系过你。” “没有!我说过没有了!”她的声音徒然尖利。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雾呢?有没有遇见过不同寻常的雾?” “一郎出海从来不会碰到海雾!”女人扯着嗓子嘶吼,“他是被海神保佑的人,绝对不会在海上出事!!!”
第73章 随便 随便 从女人这里,他们获取到高崎失踪的准确时间和地点,但是这些信息,女人早已向警察说明过许多次,时隔一年,想再找到相关线索难度很大。 夏油杰掩上屋门:“去高崎常去的海域看看?” 总归是来了一趟,即便希望渺小也得走这遭。 五条悟很不情愿,还是跟着挚友前往海域。 鹿儿岛的纬度比东京要低,海水不似北方的蓝中带着微黄,而是更为纯净的绀碧色,白天看时像颗巨大的蓝宝石,此刻日暮时分,则呈现半面金红的霞光,半面静谧深蓝,与天际烂漫的烟紫交相辉映,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 可惜五条悟并没有太多欣赏的心思。 他踩在嶙峋的礁石上,等待夏油杰和船夫交流完毕。 商量完价格、时间和行进路线,夏油杰走到他面前:“谈完了,现在出发,他带我们去这一带海域走走。” “我会开船,”五条悟兴致缺缺,“你跟他说我们自己去,完事了把船还给他。” “那也行,我们两个去调查会方便许多。” 又是一番交谈,好在他们出手够阔绰,没有谈不下来的生意。 “给,”夏油杰把钥匙递给他,调侃道,“当心点,别把船开翻了。” 五条悟一把夺过:“你在小瞧谁?没有我不会的事情好吧。” “是是。” “不过,”五条悟把钥匙摇晃得叮当响,“我心情不好的话,说不定会把你手动丢进海里,要不要体验一下,杰?” 他特意把重音放在了“手动”这个词上。 “那你怎样心情会好?”夏油杰问。 “出去玩,去看比赛,去吃饭,去睡觉,去打游戏……”他张口报出一串栏目,“总之,不出任务!!” 夏油杰弯眼笑了下:“那只能辛苦你把我捞上来。”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早上起了个大早,一路换乘了好几种交通工具,夏油杰也知道出任务挺累的,数次驳回了悟游玩休息的念头,面对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挚友,夏油杰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 要不找点话题转移注意力? 他一边跟着悟朝前走,一边垂眸思考。 脚踩到水洼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埋头朝前走的五条悟突然转身,阴沉着脸拉住他的胳膊。 夏油杰正拎着湿哒哒裤脚,被拽得一愣,他按照悟的步调朝前走,声音里带着困惑:“怎么了?” “我再不抓着你,你能一头栽水里去。”五条悟咬牙说着。 夏油杰听出他话语里的关心,笑着解释:“只是不小心踩到水坑而已。” “东南西北分不清,红灯绿灯看不懂,吃饭不拿筷子,行李差点落车上,你有多不对劲自己不知道?!” 夏油杰回忆了下:“有吗?” 五条悟不想理他,跟带小孩似的,把人提溜到副驾驶坐下,扣好安全带才松手。 自己站在驾驶位上,冷着脸嘱咐道:“你就坐在这,不准动!” “不至于。”夏油杰软和语气。 “我说至于就至于。” 五条悟甩下命令,扯散遮挡视线的绷带,熟练地打火启动,快艇擦着海岸线顺滑转弯,驶向碧蓝大海。 咸味的海风吹起来很凉爽,夏油杰朝五条悟那边侧身,看他转着方向盘的漂亮手指,夸奖道:“悟,你开船技术很好。” 五条悟把船速加到40节,换算为陆地速度得有70多码。 风声在耳旁疯狂叫嚣,新雪似的白发吹起,露出饱满额头,和那双完美无瑕的珍贵六眼。 “你说什么?”他扯着嗓子问。 夏油杰抬高了点身子:“我说——你开船——很熟练!!” “这不是废话嘛!”五条悟语气不善,“居然敢质疑我的驾驶水平,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子唯一挚友的份上,我早把你丢海里喂鲨鱼了!” 夏油杰把湿哒哒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和掉进海里没区别,已经淋湿了。” 五条悟把探测周边残秽的注意力,分了些许在挚友身上,意外发现坐在他旁边的夏油杰,大半边身体湿透了,怪刘海也可怜兮兮黏在侧脸上。 手指搭上车钟调整档位,舰艇瞬间从不驯的野马,变为慢吞吞的温顺骡子。 夏油杰刮掉脸上的水,细长眼睛眯着笑弧:“感谢体谅,毕竟我没自带防水效果。” 是的,五条悟的飙船炫技,导致水花飞溅,现场表演“人工降雨”,而没有无下限防水的夏油杰便是这场“人工降雨”的恩泽对象。 速度降下来,噪音减轻许多,夏油杰听到了悟的小声吐槽——“真麻烦”。 眉眼的笑意回落几分。 他总是被照顾的那个,总在拖累悟的节拍,如果他没来,悟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不用特意挑选休息日,想玩的时候就可以玩,也不会,连开船速度都被限制。 夏油杰拧着衣角,沉重的水顺着手掌流下。 “开快点吧,反正衣服已经湿了,回去换就好了,”他说,“节约时间,任务要紧。” “哈?” 五条悟看着湿重的衣服黏在他身上,长腿憋屈蜷在狭窄的空间里,像只淋完夏夜的暴雨,毛发打湿成绺,躲在角落舔毛的小动物。 从来不考虑自己,张口闭口全是任务。 “任务,任务,任务有那么重要?!”他把手砸在控制台上,奏响急促的喇叭声,“我带你一起不是为了出任务,我TM是喊你出来玩的!” 夏油杰愣了两秒:“喊我玩?” “不然呢?”五条悟反问他,“有什么任务我一个不能搞定?” “……似乎没有。” “所以你明白了吗,任务是次要的,我们是出来玩,去想去的地方,干想干的事,困了就睡觉,饿了就吃饭,没有人逼你赶进度,随时可以休息!” 快速说完大段话,五条悟平复了下呼吸,非常认真地询问道:“杰,告诉我,你现在想干什么!” 话语从嘴边遛走,夏油杰未经思考便说出:“想找到线索。” “你,你!!!”五条悟恨铁不成钢瞪了他眼。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讨喜的话,夏油杰弥补道:“我今天,有点不清醒。” “你终于知道了啊!” “我。” “算了,我知道这是你真实想法,”五条悟打断他,“就不能指望你说出衣服湿了先上岸换一套,或者肚子饿了吃完饭再干活,你是被洗脑了么,这么心心念念,一心为公?” “因为是你的任务,”夏油杰仰头看他,眼底波动着清凌凌的光,“我希望能尽快找到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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