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日子很快到来。 时闻欠身拜别端坐于高台的至冬女皇,从缓缓打开的宫殿雕花大门走出。 清瘦的身影走进阳光里。 时闻勾起嘴角。 不远处站着的,是抱着胸等待着他的至冬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时闻猜测得不错,冰之女皇果然派遣了一位执行官来随护同行。而这位随行的执行官是他熟悉的少年,时闻很开心。 时闻与散兵对视一眼,抬腿向同样沐浴在阳光中的少年走去。 身后的愚人众士兵牵来一匹健硕的白马。 白马轻轻跺了跺地面,呼出一口白色的水雾,温顺地向时闻低下头颅。 时闻抚摸马儿的头,然后翻身上马。 秘境距离这里太过遥远,执行官第二席[博士]研发的传送器并不能将人直接传送到那里,而徒步走过去也并不现实,如此一来,骑马是最合适的办法。 “兵士听令。”同样跨坐在马背上的散兵下达命令,尽显执行官的威仪,“上马,出发。” 一声长啸,马儿如风如箭,奔跑着向远处去。 时闻紧随其后,策马跟去。 晨曦照天地,浮云见众生。大抵便是如此了。 …… 一路很顺利,不过几日就到达了目的地。 将马匹交给女皇提前安排好的营地,一行人选择步行进入深处,找寻那处沉寂冷清了百年的秘境。 时闻感受到周围空气中水汽的含量渐渐增高,想来他们离秘境也不远了。 “找到了。” 散兵的声音让时闻走了过去。 散兵抬手触碰前方。 无形的屏障绽开圈圈涟漪。 真的是神奇的障目之术,此处的景色和周围完全一样,如果不是恰巧用手触碰到而单单是用眼睛寻找,他们也许就要错过了。 时闻也将手放了上去。泛起的涟漪模糊了纯白的雪景。 【欲访雨中渊境,必以鲜血为祭。】 时闻福至心灵,拿出随身带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扣了上去。 耳边响起流水奔腾的声音,汹涌如万马奔腾。 无形的屏障消失,秘境的大门朝着自己阔别百年的创造者徐徐打开。 散兵让剩下的兵士原地待命,自己随着时闻走了进去。 秘境里面没有什么难解的谜题,也没有致命的机关。 这是一个足以容纳千百人共同生活的巨大空间。只是时间在这个秘境中留下太多的痕迹。 断壁残垣无声地控诉着天理的罪责,底下奔腾的流水诉说着尘封的故事。 时闻在墙角处拾起一朵干花。 这种花名为“因提瓦特”,是坎瑞亚的国花。 因提瓦特曾盛放在坎瑞亚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这种花的花期原本只有两周。可若被人折下、带离坎瑞亚的土地,花瓣便不再生长,而且变得十分坚硬。 直至回到故土之中,花瓣才会重新变得柔软,最终泯于尘土。 所以,因提瓦特也象征“游子”,寓意着“故乡的温柔”。 时闻手拿着因提瓦特,他好像看到了无处来到此处避难的坎瑞亚人民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他。 时闻抿唇,再次迈步走向空间的中央——闪着微弱但足够夺目的光芒的地方。 散兵亦步亦趋跟在时闻的身后。 自踏入这个秘境,时闻周身的气质就变了。 变得无比孤寂落寞,其挺直的背上好像压了千斤重担一样。 如果过往的记忆无比沉重,那么散兵希望温柔的少年不要想起。 可是,这是少年自己的选择,他不能干涉,他能做的只有尊重和……力所能及的保护。 他曾经怨恨过少年的不辞而别,认为世间一切不过众生之谣。可当他在深渊之中看到浑身透着疲惫的狼狈少年,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位黑发少年在他心中占据的分量。 时闻没有抛弃他,没有背叛他,只是诸多的巧合让他们错过良多。 他的三百年是他的十几天。 时闻没有改变,而他改变了太多。 他以为时闻会疑惑,甚至会恐惧他,厌烦他;但是时闻就那么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变化,没有质问,只是像记忆中一样包容了他所有的尖刺。 他心中那份针对时闻的怒火就这样在不经意间熄灭了。 时闻和散兵来到了平台的中央。 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团散发着温和光芒的能量体。 光披在两位少年的身上。 像雨一样温柔,像海一样包容。 “这就是你的记忆?” “是。”时闻抬起手伸向那团光亮。 光顺着手臂环绕着时闻的身躯,将其衬得像是不染尘埃的仙人。 空间下方的水流比之刚才更加汹涌。四周墙壁之上,细流流出,形成一个个小瀑布。 “也是我留在这里用作保护的仙力。”身为璃月仙人——羡尘醉梦真君的仙力。 良久,光消散了,取回记忆的时闻睁开眼睛,温柔而悲伤地看向头戴斗笠的少年。 “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无聊的故事吗?” “我在这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时闻闭眼轻笑,然后转头向上仰望。 “……你听说过,坎瑞亚吗?” “坎瑞亚……四百多年前被七神覆灭的国家。” “对,也不对。尘世七执政确实亲临战场,但坎瑞亚是由天理亲手摧毁的。” “天理无罪,却也罪孽深重!”
第30章 旧梦遗事 提瓦特有多大? 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不过一粒尘埃大小,渺小脆弱得不值一提。 它的物主却无比珍爱这一方小小的世界。 让透明的蛋壳包裹,使之成为生命的温床。 选不群的魔神镇守,命其开民智、守四方。 在天理造就的虚假之天上挂上灿烂的星辉;在遥远的天际升起清冷的月轮。 这是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物主亲自为这方世界织就的极乐之梦。 七种元素、七位执政与八个国家是这个小小的提瓦特的全部。 天外的深渊觊觎这被刻意藏起的宝物,游离、靠近,湮灭吞噬。 自此,大地崩毁,地脉堵塞。 从天而降的天钉一夜之间出现在大地之上。 天理啊!物主啊!你可看到繁荣的国度顷刻间灰飞烟灭?你可听到你的子民在卑微的祈祷求饶? 天理啊!物主啊!这究竟是修补之钉……还是判罚之钉? 至高的天神握住这小小的天地,闭目塞耳。而已经薄如蝉翼的蛋壳之外,神秘的深渊还在窥伺。 繁荣的人之国度呀,你为何要触碰名为“深渊”的禁果?又为何要挑战神明的威仪? 至此,七国的征讨拉开序幕。 这是一场人与神的战争。 …… 已获得仙号的青衫少年随岩之国度的神明踏上这片失落的人之国度。 入目满是疮痍,入耳皆是凄凉。 这不是战争,这是单方面的屠戮! 是神明对人类的不屑,是强大对弱小的施压! 坚如磐石的机械在雷光中粉碎,神奇的炼金造物受狂风的桎梏。 你看到过巨大的天星之下绝望的眼神吗? 那是真正的痛苦而麻木。 烽烟!哀嚎!怒吼!血流成河! 随军的少年眉眼哀伤,为受伤的兵士缝补伤疤。 [小仙君,小仙君。我的女儿已满周岁……]笑着的千岩军脸上有一道疤。 [小仙君,小仙君。璃月西边的沉玉谷当真如此好看吗?我以后也能有机会去看看吗?]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小仙君……小仙君……我的女儿还在等我归家……] [小仙君……小仙君……能再讲讲美丽的沉玉谷吗?那一盏醉人的玉盏香……好想尝尝……]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黄金的炼金术士放出可怕的造物,漆黑的灾厄笼罩七国。 是谁的孩子丢了父母,放声哭泣? 是谁的父亲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孩儿? 普通凡人,何其无辜!凭什么要粉碎在这场不公平的战争之中? 因为弱小,所以就活该被牺牲? 黑发的少年沉默着向尊长低下头颅。 [时闻,你守护不了所有人。]杀伐的武神闭目轻叹,如磐岩的身影背对着他。 [若不能护得苍生无恙,尽全力能守一人平安,我心也足矣。] 那些无辜的人们,为什么要承担这莫大的罪愆? 决绝的少年深入坎瑞亚的宫廷,看到誉为黄金的女巫,见到金发似朝阳的公主,重逢已是非人的家人。 无知的小仙君啊,你可知自己也是一颗棋子? 天理的目光早已锁定,再也逃脱不得。 深渊的侵蚀日益加重,天理从世界之外取得此世的养料。 而你 是天理圈养的羔羊, 是天理瓮中的蛊。 [我们不是神选者过滤后剩下的残渣,我们同样从世界之外取得否定世界的力量。] 人类不想再战,爱人的魔神也早已疲惫。 [我们可以合作。] 少年大胆地蒙上天理的眼睛,八国的战线暗中统一。 天理啊!物主啊!请原谅您忠诚的子民的违逆。 并非是背叛,而是想要平等的谈判,请您听一听子民的祈祷。 回应长久不休战争的,是重重砸落的判罚之钉。 黑红色的神迹黑云般压在战场上空。 八个国度只剩七个国度。 战争结束了,但漆黑的灾厄仍有余温。 坎瑞亚的公主没入深渊。 璃月的仙人建起秘境。 以记忆与力量作为代价,求得一小部分人的安全。 稻妻的神明也在此陨落。 太多创伤,太过悲凉。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之中,没有赢家,谁都是受害者。 忘了来路与归处的少年受到怪物的追杀。 【为什么你就如此幸运,没有成为世界的养料?】 【凭什么?凭什么!】 【你也要死!你也要陪我们一起!】 一起疯魔,一样不得解脱…… 【哥哥……】 黑色的触手在少年的胸前停住。 无尽的恶意之中又有谁的悲哀,谁的息叹…… 【走吧,哥哥……离这里远一些……我坚持不了多久。】 …… “所以……那个怪物,是你的妹妹?” “不仅仅是我的妹妹,还是其他降临者。更准确点说,是恶念的集合体。”时闻轻叹一口气,“天理需要世界之外的力量来温养自身,温养提瓦特。而意外落入这里的降临者自然是优质的养料。” “死在提瓦特的外来之人,不得解脱,只能在无尽的苦海之中挣扎。无数执念恶意化作恐怖的怪物。它把矛头转向了剩下的降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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