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元新歌的僵硬,库洛洛表现得非常自然,他专注,似乎将除元新歌以外的所有人全部忽略,这让元新歌感到了些许不适与无措。 不过在短暂的迷茫过后,元新歌便顺利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回应道:“我们曾在流星街中看过很多场日出,虽然那时或许才刚刚结束一场搏命的厮杀,或许饥肠辘辘,或许寒风刺骨——” “我们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现在我只不过是先走一步,回到我来的地方去。”元新歌的目光也逐渐恢复最初始的柔软,他看向伊尔迷、酷拉皮卡,最终目光重新回到库洛洛身上,与他对视,将无数熟悉的情绪灌注进对方心底,“直到我从你的记忆中消失,你看到的每一场日出都会有我的陪伴。”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元新歌深吸一口气,望向伊尔迷时便不再犹豫,他说道:“动手吧。” 伊尔迷点头,他面上并未显出任何不耐烦,毕竟元新歌付给他的酬劳已经远远超出了本来应该收取的费用,他甚至还贴心地说道:“我会尽量减轻你的痛苦。” 元新歌不置可否,他先伸手招来一直站在稍远处低着头保持沉默的酷拉皮卡,询问道:“酷拉皮卡已经设定好了新的禁制吗?” “……是的。”酷拉皮卡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情绪低落,拳头捏的死紧,骨节都显出发白的脆弱之感。 元新歌没有揭穿他的情绪,心底升起些微歉意,他先拍了拍酷拉皮卡的手背作为安抚,然后说道:“我先说声抱歉,为了接下来将发生的那些事情。” 酷拉皮卡摇了摇头,他紧抿着嘴唇不说话,生怕出口的颤抖会使自己在库洛洛面前显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元新歌大致能明白,他似乎没能完全懂得自己话中的意思。 青年朝前走了一步,给了酷拉皮卡最后的拥抱,金发少年没有反抗,他较元新歌矮了些,于是便埋头在他的肩膀处,终于可以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将眼泪藏进布料之中,却也无法放肆地将无助全部倾泻而出。 已经不可以只是软弱的落泪了——酷拉皮卡从决心复仇的那一刻就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并且将这句话作为自己行为的准则——但他此时似乎并没有别的选择,大脑一片空白,而泪腺下意识地便发挥了作用。 元新歌在酷拉皮卡耳边轻声说道:“可以闭上眼睛吗?” 他没有看见酷拉皮卡早就已经无法清楚地看清任何事物了,金发少年尽力让自己的眼泪别像开了闸一样让元新歌肩头的湿意少一些、再少一些,至少别让这个一向注意外在形象的青年离开时还被他搞得一身狼狈。 “我想送你一场美梦再走,但又怕你的念能力无法在失去意识时继续维持下去,所以只好作罢。”元新歌的声音很低,其中带着些笑意,“最后送你一个拥抱,这还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第一个拥抱。” 酷拉皮卡沉默着,甚至不敢像元新歌对他所做的一样用双手揽住元新歌的后背。 在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入这次拥抱中时,元新歌看向了伊尔迷。 他双唇微动,伊尔迷立刻便接收到了他的想法,库洛洛面色未变,瞳孔却似乎在不经意间猛烈收缩了一瞬,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拥抱从开始到结束用了大概半分钟时间,酷拉皮卡是在感受到元新歌的身体有细不可察的颤动才猛然从悲伤中惊醒、飞快退出这个温暖的怀抱的。 他撤步的一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元新歌向他所在的方向倒来时,他不得不又向前一步,以最快的速度伸出双臂接住他依然温热的身体,那个未完成的双向拥抱在此时被正确诠释,酷拉皮卡却只是注意到了那双目光涣散的黯淡双眸。 当他将完全脱力的元新歌揽进怀中时,元新歌背后的大片血色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黏在那无数个伤口流出的血液在衣服上漫开的不规则形状之上。 伊尔迷收起了念钉,面色平静,仿佛刚才在元新歌与酷拉皮卡拥抱时将十几颗念钉准确从前者后背贯穿其内脏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他一样平静。 沉默压抑着酷拉皮卡此时无比敏感的神经。 “你说过会尽量减轻他的痛苦的!”酷拉皮卡声音嘶哑,他颤抖起来,不敢再用手去触碰依然还在流血的伤口,“揍敌客家的杀手可以在不见血的情况下取走人的心脏,你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做!?” 即使被这样质问,伊尔迷也依然非常平静,他甚至还有余裕解释道:“痛苦地死去是他的委托内容之一,我想让他轻松地离开,但他在刚才拒绝了我的提议。我不过是收钱办事,这没有任何不妥。” 被这番话噎了个正着,酷拉皮卡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质问的力量,他猛然注意到,元新歌的心跳停的很快。 酷拉皮卡抱着他,从一开始便没考虑止血,于是就只是静静地让他的重量尽数压在自己身上,好让大脑勉强感受到元新歌的确是这个世界上真实的存在——但此时此刻,酷拉偏皮卡连意识都逐渐停滞了下来。 他感到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酷拉皮卡想:刚才应该与他好好说声再见的。 ---- 感谢在2022-04-19 23:59:13~2022-04-22 22:1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巴阿巴我的脑子飞走 5瓶;唐以亦人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 每当看见日出就会想到他的这种只会令自己感到茫然的糟糕习惯,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被养成的呢。如果连夜跋涉才能赶到上一个清晨时定下的目的地,库洛洛就会在天边的第一缕金色光芒照在脸上时产生这样的想法。 是两人在流星街拼尽全力生存下来只为在朝阳的温暖中入睡时,还是在他死前说出那番对库洛洛产生了太大影响的话时, 就连提出这问题的那个人都不知道真正的答案究竟是哪个,才能让自己看上去并没受到元新歌的太大影响。 夜晚的凉气没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消散, 没有了念能力的保护与加持, 库洛洛只能久违地扯紧身上御寒的大衣,然后试图用加快步行的速度来让身体感到更加暖和, 而不至于在触碰到植物叶子上的露珠时让那水滴结了冰。 从僻静的道路进入匹托基亚共和国, 库洛洛尽量避开官方对于偷渡者的身份核查, 以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他本来要在九月份带领幻影旅团全部成员齐聚友客鑫,蜘蛛将在那座城市的地下拍卖会发动一场袭击,所有的拍卖品都会被他们收入囊中, 他做好了万全计划,甚至已经打算盗取参与拍卖会的黑////帮诺斯拉家族的大小姐妮翁的念能力“天使的自动笔记”。 “天使的自动笔记”可以以四行诗的方式预测被预测人接下来一个月的命运走向,虽然晦涩难懂的词语会增加解析的难度, 但库洛洛对此很感兴趣,他认为这个能力的价值可能已经超出了收藏品价值的总和, 所以对此势在必得。 唯一的变数就是元新歌和酷拉皮卡的合作。 如果能够再选择一次, 库洛洛不认为自己会彻底放弃将元新歌作为目标,但考虑到后来引起的一系列麻烦, 他一定会采用更加温和、灵活性更强的方法,潜移默化地改变元新歌的想法, 诱导他主动加入争夺继承人之位的竞争之中。 但考虑到元新歌是个足够精明的家伙,或许这个方法也行不通。 酷拉皮卡为他制定了禁制, 库洛洛现在不能使用念能力, 也不能与幻影旅团的团员接触, 库洛洛能感受到这个禁制的强大,不仅是因为他自那以后的确无法从身体里调动任何气转换成攻击或防御的手段,更是因为酷拉皮卡制定禁制时的神色实在不算正常。 库洛洛或许会终生铭记那天发生的事情。 元新歌死后,酷拉皮卡的表情实在很难看——但这里的难看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面色不佳、表情狰狞,而是对于在场旁观的库洛洛和伊尔迷来讲,他那异常的平静之下显然酝酿着更加可怕的风暴。 火红睛在晦暗的夜中亮的吓人,酷拉皮卡像是将元新歌鲜血的颜色尽数装进了眼中,库洛洛对一个保镖会如此在意雇主的生命而感到惊讶,随后便被戒律之链刺进了心脏。 这是他第二次被这根锁链攻击,上次在元家的花园中时,酷拉皮卡和元新歌还未曾就此事达成一致,于是一切都暂缓下来,但宣布缓刑与审判来临相隔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库洛洛轻而易举地回忆起了当时的疼痛。 虽然酷拉皮卡扎得似乎更深了些,但库洛洛反而认为这下攻击没有第一次来的激烈。 制约形成后,伊尔迷用念能力仔细地检查了库洛洛的身体,确定似乎没有任何气能够泄露出来后便干脆地离开了现场。库洛洛和酷拉皮卡都没有阻拦,虽然不知道元新歌给伊尔迷的委托内容究竟是什么,但总归这也是其中一环,因为他不会违反雇主的命令,更不会做这些无用的事情。 库洛洛在走进一家不需要身份证明的小旅馆时注意到了柜台上方悬挂的老旧电视上断断续续播放的画面,环视一周,他发现几乎所有经过这台电视的住客——无论男女老少、无论穿着奢侈还是衣衫褴褛——他们全都望向电视上的新闻,并且屏息凝神地聆听。 “知名歌手元新歌的新鲜血液于前日在演唱会现场的舞台上被发现,警方表示,初次搜索时并未发现血液存在,故怀疑有犯人二次作案。因为元新歌的谜之出现与消失,本案又一次回到了警方的视线焦点处,袭击现场已经被重新封锁。” “警方称,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消息是,按照舞台上的出血量判断,元新歌大概率已经死亡。市长号召民众尽量不要靠近体育馆周边区域,不信谣,不传谣,积极配合警方工作。” 前台聚着一些人,有位女性手中攥着一把皱巴巴的钞票前来续房,被新闻吸引了注意力,递到一半便停住了动作,老板娘抬手接了许久没有接到,抬起头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边狠狠抽出女人手中的钱,一边用遥控器拨了下一个频道。 信号不太好,下一个频道上闪着雪花屏,模糊地播放着元新歌的声音,库洛洛勉强从主持人的三言两语中听出这是一个点歌节目,大概是缅怀元新歌的人太多,库洛洛办理简易的入住手续时,满耳听的都是他的歌曲。 “您不太喜欢元新歌?”他看着老板娘紧皱的眉头,忍不住如此问道。 “我不关心这些东西,我听他的歌,钱却都是他来赚,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老板娘没分给库洛洛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将钥匙甩在柜台上便重新坐下,“但是家里三个孩子天天叫着他的名字,够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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