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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房间之外，一定有无数忙碌的穿管局员工正匆匆工作，他们像是庞大系统中一串重复运行的代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维持着穿管局的正常运作。 元新歌愈发感到好奇，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出改变，在这之前，他一定得了解到更多信息，所以他又使用了心理辅导功能。 面前投影飞快闪过几片代表接触不良的雪花，等古怪又突然的闪动终于停下时，一个新的对话窗口终于出现。 “由于系统连线功能故障，很抱歉为您和希尔达先生造成了不好的体验，信号收发装置已经在相关人员的紧急调试后恢复正常，接下来将为您接通属于您的心理医师。” 元新歌微微闭了闭眼，试图调整好心态，让自己尽量打起精神，将身处穿管局的每一刻都当作自己正身处任务世界——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种种不寻常之处已经证明穿管局并非绝对安全的避风港，而很可能是另一处尚未翻起巨浪的动荡海域。 这次连线被很快接通，与刚才看上去便让人觉得温婉可亲的703号不同，出现在投影画面正中央的是位面色显出不正常苍白的男人。 男人金发碧眼，正身处一个略显昏暗的房间之中，从身后的墙壁可以看出，他大概此时并不在703所处的同类型办公室之中。与元新歌对上视线，男人平静地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方框金丝眼镜，并在同时微微坐正了身体。 “你好，我是穿越管理局心理咨询部002号医生，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编号。”他说出了元新歌前不久才听过的那句自我介绍，在提到自己的编号时，男人吐出的音调又低又轻，却不至于含混不清，像是尽可能想让它们被忽视，却又认为这三个数字绝不可以缺席。 “你的个人系统为你申请了拥有最严格保密程序的特殊心理辅导，因此我不会过问你的私密信息。”在提到这句话时，大概是想到了什么，002的目光朝旁边望了一眼，随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上的反光便更完全地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元新歌轻轻点头，002的话侧面为他解答了为何没有确认身份这一环节的问题，此时不好判断对方究竟是严格按照程序进行自我介绍还是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元新歌试图更加不动声色。 “在这种模式下，系统不会为医师提供你们的个人资料，所以可能接下来需要你来简单阐述自己遇到的困难，”002抿紧他薄而色浅的双唇，碧色的眸子越过金色碎发刘海的缝隙盯住屏幕这侧的元新歌，“由你自己决定是毫无保留还是有所隐瞒。” 他就在面前调出一张电子笔记，打算详细记录接下来元新歌将提到的每点问题。 元新歌点头，他从002简洁明了而单刀直入地引入中明白了对方更喜欢的相处方式，于是他也直截了当地询问道：“在穿管局条例明确规定员工不准杀死任务目标以外的人类的情况下，员工为完成任务而间接导致无辜者死亡，在任务结束后，系统判定任务成功，并未因此降低任务评分。” “我个人有些想不通，”他简述了上个任务的结果，然后问道，“所以想了解一下其他人对这种情况的看法。” “如果该员工只是间接导致无辜者死亡，那么就不算违反穿管局条例，”002一边在电子笔记上简单勾画一边回应道，“穿管局不允许员工在非必要情况下杀死除任务目标以外的人，有很多人故意利用这句话钻空子，至少我就见过类似的情况，你无需过多在意。” 元新歌似乎有些明白002与703的不同了。 如果数字代号象征着医师的上岗次序，那么此时坐在屏幕那侧的002一定是组建心理咨询部门的元老之一，他是部门中第二个获得医师资格的人，就算001号仍然在穿管局工作，002也至少是位副部级别的高层。 他似乎能在短短几秒的对视中判断出元新歌的状态，然后在无数种心理辅导方案与风格中选择最适合此时情况的一种——002思考的速度很快，一切斟酌都藏在心底而不显露在脸上，这让他看上去比703更加专业与利落。 002选择客观而单纯地回答元新歌的问题，而不是刻意带着希望两人能更加亲密且无话可谈的期盼去试图让元新歌完全放松。 这样的态度使元新歌脑内的思考过程也简化了不少。 于是元新歌问道：“员工勤恳工作，最终目的是维护世界和平，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在抹消高危因素的过程中导致普通人死亡也没问题的话，那么如果他帮助高危因素清空世界内的潜在受害者，在最后一名无辜者死去时，任务是否也会被判定为完成？”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不寻常。”002在短暂的停顿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是元新歌目前为止看到的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或许这是个好方法，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男人以鼓励的语气肯定道，“如果有人已经成功钻了穿管局规定的空子，如果你心中有强烈的疑惑——” “我的建议是：你该亲自试试看。” ---- 感谢在2022-04-25 23:56:18~2022-04-27 23:0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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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 意大利托斯卡纳大区的边界上横亘着托斯卡纳-艾米利亚亚平宁山脉, 它如同河流汇聚入海一般接入主干之中，又呈弧形向南方延伸至西西里岛，像一条过于粗犷的连线, 将一位世代居于深山中的破落贵族与Mafia联系起来，并就此制造出一把由鲜血与灰烬的锁。 若将这把锁看作一部长篇小说中的主要线索, 那么作为故事主角的元新歌早已经被它捆住心脏, 直至今日都未能摸索到锁孔所在，更别提探寻到解锁方法, 这个事实每时每刻都令他感到抑郁难安。 元新歌曾无数次因为十年前选择跟随Timoteo来到西西里岛而懊恼, 此时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望向教学楼前的广场, 他看着被人团团围住的混乱中心处正站着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兄，忍不住又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即使距离够远，元新歌也完全可以感受到Xanxus的不愉快, 他不知道那愤怒究竟是来源于脚下跪趴着的狼狈少年还是众多只会发出聒噪声响的看客，但想到养父殷切的嘱托，元新歌不得不选择缓和矛盾, 以免闹剧更加难以控制。 从时间效率来考虑，在Xanxus再出手就很可能闹出伤残事故的情况下, 元新歌并未从教室正门离开, 他将椅子向后踢了踢以提供足够的空间供他施展大幅度动作，然后仅是双手在窗框上轻轻一撑便直接跃出了房间。 教室就在一楼, 因此落地时连下蹲动作都被一并省去，元新歌借着直起膝盖的时间拍掉衣摆的凌乱, 最后重新立好衬衫的衣领，在确保衣扣已经扣到最上方一颗后才迈步走向事故现场。 彭格列九代目的长子因被人挑衅而在大庭广众下毫不客气地一招制敌, 当大家都认为这只是一次极快便会结束的单方面镇压时, 败者过于不服输的目光延长了战斗时间。 被进一步挑衅以后, Xanxus像是一头进入了狩猎状态的雄狮一般反而沉静下来，他定定地注视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固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杀气却几乎像把具象化的刀，立刻便令在场的所有学生都感到了些许不适。 当残局逐渐变得无法收场时，如果他的兄弟愿意出面进行调解，无论这位调解员想对哪一方做出何种评判或处置，所有人都是对此乐见其成的。 整座学校中只有一人能作为Xanxus的镇定剂，元新歌方方面面都不出众，却唯独在这方面具有他人无法比拟的能力。 不管Xanxus是因为不想与这个身份低微的养弟过多纠缠还是真的愿意为元新歌稍微压抑愤怒，只要元新歌的出现能够让他冷静下来，那么前者存在于这个学校的价值便会被大家承认。 于是人群自动为元新歌让出一条路来，明明行进更加便利，但在万众瞩目之下，元新歌只觉得压力倍增。他克制住一切会暴露自己烦恼的小动作，然后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来到了Xanxus身边。 可即便他努力做得再好，在此时的Xanxus眼中，他那无处不糟糕的养弟又要端着一副令人厌烦的苦相前来多管闲事了。 “我刚才留好了座位。”元新歌忽略掉脚边因疼痛而挣扎着蜷紧身体的少年，他伸手轻轻握住Xanxus的手腕，稍微使力试图将他带离这块是非之地，“第四排靠窗，你坐里侧，怎么样？” Xanxus并不喜欢这种肢体接触，于是他皱起眉头，以一种高傲而不屑的姿态将元新歌的手甩开，并未理会这个话题，只是在睥睨众人一眼后独自沉默着离开了这个包围圈。 如果将紧跟在Xanxus身后的几个出身于小门小户、黏人又厚脸皮的狗腿也算在队伍中的话，或许元新歌才是真正的独自一人。围观的人们尽数散去，元新歌望着仍躺在地上的那少年轻叹一声，并未选择将人扶起来送去医务室。 这里是培养专收Mafia候补生的学校，大部分能够顺利毕业的学生都会自然而然地成为地下社会中的精英阶层，但与那些以为简历镀金为主要目的的大学相比较，这所学校内的生态环境显然要更加恶劣、更加信奉适者生存。 无智无勇的家伙就止步于此也不是什么坏事。元新歌真心如此认为。 与Xanxus相伴十年，元新歌知道他心中一向瞧不起只是养子的自己，类似于今天的情况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元新歌从开始的不解到之后的释然，Xanxus那一切皆为理所应当的态度让他几乎认为两人间本就该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对方是将会继承彭格列家族的天之骄子，而他不过是现任首领在处理敌袭事件时从误伤名单中发现的唯一幸存者，即使尚且背负贵族头衔，在这个实力与血统至上的Mafia社会之中，他也完全无法与Xanxus相提并论。 元新歌清楚地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他从五岁起时便生活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之中，不感到自卑已经是托他的心理年龄远超生理年龄的结果了。但元新歌认为这样的相处模式似乎并不完全是件坏事，于是在他的刻意维持之下，即使Xanxus的轻蔑与元新歌的平庸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但两人依然维持着某种诡异的平衡。 彭格列九代目Timoteo来自意大利暗世界的最顶层，他所在的彭格列家族坐落于西西里岛，足以证明这个Mafia组织具有深厚的蓄积与底蕴，绝不是随意几位街头混混拿上火器就能滥竽充数的小打小闹。 他经营着这样庞大的组织，却在做父亲这方面显得相当生疏，至少他没能处理好亲生子与养子的关系。对于这件事，Timoteo总是表现出十成歉意与满满无奈，让Xanxus心烦，也让元新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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