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正是时候!”志波一心高声道。 涅茧利问起元新歌的来意,元新歌表示自己已经一次性将这个装置填满,并且按照指示在红灯闪烁时及时停手,一切都相当顺利,只不过一直没有十二番队的队员像送去装置时约好的一样及时取回,这让他有些担忧。 “所以你就送回来了?”涅茧利从元新歌手里接过球形装置,极为随意地把玩起来,又检查了密封情况与指示灯的提示情况,然后把装置还给了元新歌,“没叫队员去取回这东西,是因为我发现已经没必要了,所以你留着就好,把它当作一次性玩具炸掉也行。” 元新歌握着装置,一时没有回话。 自席位挑战赛后,涅茧利对元新歌的耐心早已增长至对待旁人的几倍,他解释道:“我已经亲眼看过了蹒跚云的运作模式,也亲自体会过了经你转换的灵力的水平,做出了没必要再进行过多研究的判断。而这个装置会在灵力满溢到彻底无法承受后爆炸,至于究竟能炸出怎样的效果——如果是你的话,估计会是个大场面。” 志波一心看着元新歌毫无波澜的脸,总觉得能从其中体会到些许无言以对之感。 “如果你想,可以直接在十二番队的研究场地炸着玩玩。”涅茧利突然起了兴致,“可以的话,顺便再给我看看你的八岐大蛇,比起灵力那种谁都有的东西,果然还是你的鬼道技巧更有价值!” 元新歌婉拒道:“关于八岐大蛇,可能不太方便现在展示给您看。” 涅茧利的动作猛地一顿,问道:“为什么?” “因为……”元新歌似乎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一下,志波一心没有错过那一瞬间的纠结与苦恼,他忍不住闷笑出声,涅茧利则因为这声笑而意识到屋内还有一人,目光扫过来时,正好错过了元新歌那点显然是已经开始胡编乱造的微表情。 等涅茧利回头再望向元新歌时,元新歌有些为难地回应道:“因为天丛云剑还没来得及塞回去。” ——志波一心从那时开始便发掘出了令一向一本正经的元新歌吐出天马行空之语的乐趣所在。 正如同此时,松本乱菊兴致勃勃地催促着他们快走,眼看三人就要到达酒馆门前,志波一心期待地看着元新歌终于按了按额角,似乎终于想到了拒绝的理由打算开口。 然后他听见元新歌说道:“感谢二位的盛情邀约,希望我临时加入不会让队员们束手束脚。” 松本乱菊惊喜地欢呼一声,拉着元新歌的手臂便朝酒馆里小跑而去,像是生怕他再反悔,元新歌则加快脚步跟上,眸中带着细微笑意,望了眼愕然睁大双眸的志波一心。 “不是吧?你就这样同意了!?” 队长的吼声惊动了已经落座的十番队队员,坐在靠里位置的日番谷冬狮郎听见这声音,目光从杯中的茶水转移到门口,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视线正好撞入元新歌眸中。 那青年顺理成章地坐在了邻桌的空位之上,显然一切都早有预谋。 ----
第160章 === 自从元新歌在邻桌坐下开始, 日番谷冬狮郎便难以继续安定地倾听队员们的聊天内容了。他一会儿握住茶杯,一会儿又心不在焉地放下,目光借着看向端着托盘不断朝桌上送酒的侍女之机会, 顺势朝元新歌身上投去,却始终未能得到那人的任何回应。 似乎只有他一人在关注复仇之事。这个想法令日番谷冬狮郎略微气闷起来。 作为一番队的四席, 元新歌来到十番队的聚餐中本身便显得不太正常, 即使志波一心已经在他入座时解释过他是应邀而来,日番谷冬狮郎也不认为元新歌是自来熟到会对这种酒会感兴趣的性格。 结论或许很明显, 元新歌八成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他表示对他进入十番队一事的了解, 说不定还带来了什么需要秘密传递的信息。 为了不错过元新歌可能会反馈过来的暗示, 日番谷冬狮郎强行压住心中的焦躁,杯中的茶续了一次又一次,总算在感到忍耐力到达了某个新境界时发觉了元新歌状态的异常。 酒过三巡, 十番队的新老队员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性格开朗的几位都不再被原本的座位所拘束,在大厅里端着酒杯转来转去, 其中便包括志波一心与松本乱菊。两人作为正副队长承担着活跃气氛的重要责任,加上他们逐渐进入微醺的状态, 对元新歌的单独照顾便显得有些匮乏起来。 不过好在十番队本就有着轻松的队内氛围, 元新歌虽然话少,但并不是难以相处的性格, 队员们出于责任心与好奇心,在试探着发起短暂的交流后, 热情的谈笑和玩闹般的劝酒便使元新歌很快融入了这个集体。 元新歌相当捧场,作为曾经名动一时的鬼道天才, 他甚至还会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 以极强的灵力控制能力在保证不会损坏店内摆设的情况下从半空中炸开小却色彩斑斓的灵力气团, 将酒会的气氛推向今日的最高潮。 也就是在这个精彩的环节引发轰动的喝彩时,日番谷冬狮郎与其他人的关注点并不完全相同,他的目光停留在元新歌手掌遮盖下所能暴露出的下半张脸上,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白皙肤色下的不正常潮红。 ——元新歌醉了,否则他不会任由自己使用灵力做这种逗趣的小把戏,他不像是会在娱乐活动中挺身而出成为人群焦点的类型。 所以酒鬼属性难道会像风寒一样因曾近距离接触而传染吗。 日番谷冬狮郎狠狠皱紧眉头,他在因不知是谁提出的共饮一杯的邀请下高举起来的手臂与酒杯间寻找着志波一心和松本乱菊的身影,希望他们能稍微发挥些作为主人的作用。然后发现前者正一本正经地对着桌上的一盘下酒菜沉思,后者则神志不清地在女队员身边谈论着能邀请元新歌来参加酒会有多么不易。 “两年……不,大概有三年了吗!”松本乱菊愤愤不平地道,“上次我们一起喝酒大概还在三年前吧!而且也没见他表演过这种戏码!” 正犹豫着是否要悄悄过去劝元新歌回去休息,日番谷冬狮郎的这个想法在听清松本乱菊说了什么后便被立刻压下,他甚至不用计算便知道,松本乱菊所说的“上次”就是那具身体中原本的灵魂还在的时候。 日番谷冬狮郎说不清自己究竟对哪个元新歌更为熟悉一些。 第一个元新歌总是一副难以将任何事看在眼里的淡漠神态,但日番谷冬狮郎能看出他是个善良而重情重义的好人,否则他不会在经过门外时便立刻察觉到日番谷冬狮郎再不约束力量便会对亲人造成伤害,从而将控制灵压之法传授给他,又为一个大字不识的孩子耐心解释了斩魄刀的存在。 元新歌起初不经常到润林安去,他起初是真央灵术院的学生,不到一年后就变成了普通魂魄敬仰着的死神大人,日番谷冬狮郎当时不明白变化之中的含金量,只是因为元新歌的若即若离感到疑惑。 他的不解体现在任何能够直白展现给他人的每一方面,于是瀞灵廷门前的小贩对他说:“要不,你去北流魂街那边看看吧?” “为什么?”日番谷冬狮郎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那小贩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我妻子在黑棱门前卖东西时,好像见过那位死神大人。” 日番谷冬狮郎纠结起来,他回家对祖母说了今日的收获,祖母显出有些担忧的神态。 如果她同意日番谷冬狮郎启程,那么就要任少年第一次独自到那样远的地方展开一场冒险,但她同样不认为将孩子绑在身边就是绝对的守护,因此直到深夜也未能入睡,终于想出了一个还算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二日清晨时,老人为日番谷冬狮郎带上装有足够食物的布包,叮嘱道:“不要自己乱跑,跟着佐藤阿姨到达黑棱门以后,就只先在一区里找找看吧,日落前一定要和她会和,我会等你回来。” 以这样的方式,日番谷冬狮郎比年长些的雏森桃还见识过更多人与事,但他从未在元新歌不来主动见他时与对方碰面。那时的元新歌似乎总是在空闲时间到流魂街中漫无目的地游荡,死霸装与绣着白云的青松色和服都是他最明显的特征,日番谷冬狮郎提起时,很多魂魄都表示对他有点印象。 南流魂街的居民称那青年可能是在寻找小时抚养他的父母,北流魂街的居民认为他可能是在寻找于任务中遗失的定情信物,东流魂街的居民则说不知名的死神大人是在寻找回到生前世界的方法,否则他不会连具体该朝哪去都不知道,甚至曾经深入第八十区。 但大家有一个不约而同的说法——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人了,想必是他的目的已经达成,终于如愿以偿。 日番谷冬狮郎不再寻找元新歌了。 或许是因为从哪里听说了有个孩子曾四处寻找他的传闻,元新歌开始以大概一月一次的频率来到润林安,他从未提及日番谷冬狮郎的四处打探,只是像例行公事一般来检查日番谷冬狮郎的灵压控制情况。 他会在无声中显出性格中的善解人意,因为他会将每次拜访伪装成看望祖母,从而不叫老人因少年所拥有的异常力量感到担忧,每次去时都会买上许多食物,也算是对日番谷冬狮郎日常饮食的填补,毕竟灵力强的魂魄无法仅凭食水饱腹。 不过,元新歌没做过什么超出师生关系以外的事情。 在日番谷冬狮郎的记忆里,每次元新歌来到润林安那天的记忆都没什么区别。 那青年进屋,简单与祖母交谈几句,然后到屋外来对日番谷冬狮郎练习的结果打分,再给予进一步的指导与教育,之后仿佛是随口提起般问他是否有进入真央灵术院的想法,早料到会被拒绝,青年便平静地点点头,最后像来时一般平静地离开。 如果两人的交往就停留在这种模式,日番谷冬狮郎只会将他称作自己最尊敬的老师,并且在未来有朝一日成为死神时,将要令这位启蒙者感到骄傲作为努力的理由之一——雏森桃就是这样做的,她与固执地想要留下陪伴祖母的日番谷冬狮郎不同,家中没有太多牵挂,便能为了追逐元新歌的脚步而毅然前往真央灵术院报名。 日番谷冬狮郎只是等在家中,日复一日,不觉得这样宁静的日子无聊,却也因过于安逸的幸福而产生了隐约的不安之感。这种不安在元新歌的拜访突然中断的那段时间放大到了极致,谁都无法理解他在又一次听见小贩吆喝着送来死神大人买下的食物时的心情。 ——或许元新歌只是被公务绊住了脚,毕竟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一月一见的约定。 青年的确很快来了,他消瘦了些,重伤的消息就已经足够使人震惊,接下来那一系列接踵而至的事件更是令他头脑发晕:死讯、另一个自己、失忆、能力全失、不知真相的阴谋,然后是被压缩至两年的六年之约、入学、毕业、进入十番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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