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之前许多次的试探不同,这一次琴酒完全没有伪装,他是真的很好奇波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波本自己说的,探究琴酒的过去并无什么实质上的利益,那些事情或许很出乎意料,但并非什么能用来威胁或是交换的消息——琴酒的一切可能存在的退路都早就已经消失殆尽,无论他曾经到过哪里,都只会是组织的琴酒。 所以,以降谷零的理智和头脑,不会意识不到,把这一切摊开在琴酒面前并不是什么恰当的选择,如果他认为那些过去在琴酒身上还留有什么痕迹,那么也应该用在更关键的时刻,而不是这样一个普通的,除了被追杀的可能什么也得不到的夜晚。 即便如此他还是来了,对琴酒来说,这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情,他猜到波本可能会去查自己,但没想到在波本手头上的那么多需要去查的线索中,这会是首先被关注的,更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告诉自己这件事。 一般而言,琴酒并不关心组织之外的事情,包括他自己,但或许boss的脱敏疗法真的有用,现在他开始觉得这种毫无意义的拉扯也有点意思了。 不过……看波本这样子,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真相大概是不太可能,虽然有点遗憾,但琴酒已经在考虑,要是对方说出什么离谱的理由,干脆就把人赶出去得了。 然后他就看到波本眨了眨眼,露出下定决心似的表情,然后以非常坚定的目光看了过来。 没来由的,琴酒感觉他好像……冲破了什么阻碍。 “我……一直对你很好奇,”波本说,他看起来非常真诚,但考虑到降谷零说谎的时候一向真诚,很难说这是不是另一个谎言,“当然,一开始只是因为你刚好把秘密放到了我面前,但是后来……我们的相处越来越多,我的注意力也从你的秘密转移到了你本身。” 琴酒微微地皱起眉,本能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我承认你说得没错,我对你过度关注了,”波本微笑起来,语气平和,“我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你知道的,我们都太忙了,很多事情来不及思考。” “所以现在你想明白了?”琴酒挑眉。 “这很难说,”波本微笑着说,“也说不定这只是我的错觉,就像所谓的人生三大错觉。” 虽然并没有听过那个所谓的“三大错觉”,但这时候琴酒突然意识到波本要说什么了,一瞬间他几乎有点想笑——气笑的。 好啊,真不愧是你,降谷零,没白在贝尔摩德手底下混啊。 但他面前的人神情真挚,几乎敛去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当然,我也很清楚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或许称不上讨厌,就只是根本不想和我相处,虽然我完全找不到原因,毕竟我们之前相处得还挺愉快的。” 这倒完全是实话,波本自己也没料到会把这话说出来,他只是想多填充一点理由,让自己的发言不要显得太过突兀,可是说到这里好像一下子顺畅起来了,以至于接下来的部分听起来更加真情实感:“这不太公平,不是吗?我总是被你牵着走,但你不在乎我,就像你不在乎这个住处一样,你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方便,就像你给我这把钥匙,只是因为这里毫无价值……” “你是我养在这里的猫吗?”琴酒不得不打断对方的话了,“我不觉得有什么关注你的必要。” “当然,”波本点头,对此毫不意外,他又笑了起来,眸中闪烁着光辉,“你原本当然是没有这种必要的——但是现在呢?” 琴酒皱眉,在感觉麻烦的同时,之前那种怒意却在消散,他对上波本志在必得的眼睛,听对方继续说道:“我不是非要激怒你不可的,但你在乎的东西太少了,而我又不可能背叛组织,还好,莲的存在提醒了我,就算你不在乎全世界,总不能忽视你自己。” “一开始我也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波本耸肩,整个人放松下来,“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管你打算追杀我,还是别的……现在你不可能忽视我了,Gin。” “你……”琴酒才吐出一个字,就被对面的人打断了。 “我的运气一向不算好,”波本微笑着说,“总是要很努力才能得到别人轻易得到的东西,但是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 “以及,”他目光灼灼,神情比起告白更像是在宣战,“我不确定这是什么感情,但你如果要把它当做告白,我也不介意。” 想不到吧!最先告白的竟然是根本没有心动的波本!果然所有人都认为他擅长这个不是没有原因的(什么) 但也说不定会假戏真做呢()
第102章 河流 就算已经想到了对方会从这个角度上发挥,当波本真的把话说出来的时候,琴酒还是哑然了很久。 他倒不是完全无话可说——毕竟波本话都说到这里了,他就算现在拔枪把人赶出去,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但琴酒确实有点混乱,主要混乱在波本的发言太真实了,以至于他竟然一时间摸不清真假。 阅读心理学书籍迫在眉睫。 但未来的心理学救不了现在的琴酒,好在波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其实也不太重要,迎着对方那双微笑的,甚至有点得意的眼睛,琴酒冷淡地说道:“收起你那些胡言乱语,Bourbon。” 波本看起来似乎更得意了:“胡言乱语?没有这回事,Gin,我很真诚,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他一手撑着茶几,探过身来,几乎到了和琴酒贴着脸的位置:“我很乐意哦~” 下一刻波本猛地向后仰,堪堪躲过琴酒的肘击,后者看起来比之前更像是被挑衅了,他在一击不中的情况下换了只手捞住波本的衣领,金发男人一个踉跄,差点把茶几踢翻,两杯水瞬间全部倒翻,玻璃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屋里的两个人都恍若未闻,波本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轻飘飘地说:“别这么生气嘛。” “你知道吗,”琴酒冷笑,垂眸看着波本,“Vermouth之所以每次都这么玩,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能脱身,她可从来不会招惹不能惹的人。” “你真的打算证明吗?我倒是不介意。”他手上用力,把对方往自己面前又拉进了一点,在这样的距离之下,琴酒能看到波本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下一刻,那双眼睛里再度盛满了笑意:“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很乐意的呢?” 琴酒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松开手,波本一手撑着茶几,直起身体,一边整理凌乱的领口,一边看着琴酒。 他倒不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反应激烈,在想出那个理由的瞬间波本就知道这是很冒险的行为,但把一切的缘由推到无法被证实的感情之上,总比让琴酒怀疑他别有用心要来得好,只要自己不松口,谁也无法笃定这一切的真假。 ——只是他也没想到琴酒会真的要他“证实”什么。 毕竟以琴酒的性格来说,被赶出去或者干脆打起来的可能性还大一点,其实波本选择这么说也未尝没有要恶心对方一下的想法。 没想到…… 琴酒盯着他,那目光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波本仍错觉其中燃烧着什么,他实在不确定那究竟是怒火……还是别的什么。 “你和男人做过吗?”银发男人突然问。 这个指向明确的问题让波本几乎一僵,但他到底还是足够冷静的,虽然内心混乱,表面上仍然保持了冷静——如果忽略那半天没理好的衣领,金发男人露出无辜的笑:“没有。” 琴酒微微偏头,神情介于“果然”和“tmd”之间,他冷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证明?” “你有经验吗?”波本眨着眼睛说,“我可以学。” 其实也……不是不行,在进来当卧底之前降谷零就知道这种事情的存在,他确实没有想过要走这条路,但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就是完全没有猜到对象——得承认搞成这样更多是他自己的责任,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反正琴酒这人看起来没什么特殊嗜好,就是不知道技术怎么样…… 就在波本不知道怎么的已经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琴酒发出了一声嗤笑。 “得了,”他说,“这里没有道具,我也并没有和每个声称向我告白的人做爱的习惯。” “不是声称啊,”波本有点意外,反应倒还是很快,不过看他现在才意识到要从茶几上下来,大约也是刚松了口气,“我都说了……” “不管到底真相是什么,”琴酒打断了对方的话,“既然让你有这样的决心……就当我信了吧。” 波本心中一跳:“本来就是真的。” 琴酒摆了摆手,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和他继续争论:“那你去自学吧。” 波本:…… 我是怎么卧底卧到这个地步的…… 降谷零一时有点恍惚,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还在玩着已经皱巴巴的衣领,他回忆过去,从一年前刚见到琴酒的时候一直想到刚才,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掉进兔子洞的艾丽斯。 在他的对面,琴酒也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波本已经回顾完自己谜一样的卧底生涯,他才开口说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不在乎?” 尚在恍惚中的波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以茫然的眼神看过来。 “如果我真的不在乎你,你现在已经死了,Bourbon,”琴酒声音平稳地说,“甚至不用到现在,我能回想起好几个想要杀死你的瞬间,你真的很擅长这个。” 这下波本终于回过神来了,他轻轻摇头,然后缓缓说道:“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Gin,如果我不是组织的波本,你还会在意我吗?那不是我想要的。” 就算是在这种时候,他的反应还是很快——也说不清其中是不是有几分真心。 琴酒又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是真的羡慕Rye?” “怎么又……!”波本有点来气,他瞪着琴酒,对方看起来一片平静,几秒钟后,他偏过头,有些丧气地说,“对,我羡慕他,因为你在追杀他的时候显然并不是完全为了组织考虑。” 琴酒和莱伊之间必然存在某种默契,未知的、方向不明的默契——这点波本在那一个月当中就有所觉察,他一直没告知任何人,只是因为不知道能对谁说(每当此时他就会很想念苏格兰,这很糟糕),现在突然被翻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会在意这个多少有些奇怪。 琴酒看着他,神情晦涩难明,波本这时已经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了,他转过脸,无比坦然地与之对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酸。 可能真的有点,毕竟大家是同时进来卧底的,对方功没成身也退了,自己还在这折腾,都折腾出对黑道大佬告白、还差点搞到床上的操作了,感觉未来一片混乱,不知道还能发展出什么奇异事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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