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这点上来说有些吃亏,因为琴酒的恢复能力他是见识过的,不过再怎么说外面那些东西也该起一点作用,这样的话他们应该还能算是公平对决。 几分钟之后,琴酒从一扇本来应当已经被封死的窗户冲进来,碎玻璃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像是在昏暗的环境里下了场小雨。 他几乎没有落地就向着赤井冲过来,一点没有受到光线变化的影响,好在赤井秀一也没有,他们不约而同地没有掏枪,冷兵器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赤井秀一露出笑容,而琴酒面无表情,两双相似的绿眼睛直直地对视,像是玉石相撞。 在这一下接触之后,两个人立刻分开,琴酒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几乎没有办法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眼前就是他追杀了整整一个月的叛徒。 “好久不见,Gin。”赤井秀一微笑着说,“新造型不错。” 对琴酒来说,这大概确实算得上“新造型”,虽然说到底不过是换了个发型,但也着实不同于往常。 知道对手和自己一样郑重其事,实在是让人……热血沸腾。 “我倒是一直看着你啊,Rye。”琴酒完全没有响应那后半截话,他露出森冷的笑,比这屋子里所有可能存在的冤魂都更像鬼魂。 “感觉到了,”赤井笑着说,“我受宠若惊。” “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觉悟,”琴酒收起手中的刀刃,拿出那把从赤井秀一手上取回的伯莱\塔,“希望能一直保持。” 赤井秀一也拿出枪,他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还给你了。” 琴酒举起枪:“被它杀死难道不是一种荣幸吗?” 手\枪无疑是近身战斗中的王者,王就王在它又快又准,随便中一枪就能废掉大半战斗力,如果在擅长的人手中,哪怕只有一颗子弹,也能达成碾压的效果。 所以,当两个擅长枪械的人消耗了一整个弹夹的子弹还没能分出胜负,就只能证明他们的战斗能力过于接近,又或者,对对方过于了解。 赤井秀一很想问琴酒一句,他是不是看过自己的数据,毕竟在他们共事的这段时间里,莱伊基本上是没有近战机会的。想到此时的环境,他到底没有问出来,转而笑道:“我好像是没有那个荣幸了。” 在敌人面前换弹夹也是个很考验人的技能,所以从一开始赤井就只带了一弹夹的子弹,他猜琴酒也一样。 琴酒看着他,那双锐利的眸子当中没有丝毫情感,他一言不发地收起手中的枪,然后偏过头,缓缓地笑起来。 不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琴酒并非一个面瘫角色,他的表情虽然称不上丰富,但也着实不少,作为他的搭档,赤井秀一其实见过他很多笑的样子,不仅是嘲讽或者冷笑,甚至包括比较愉快的或者温和的笑。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琴酒笑得这么……开朗。 应该是开朗吧,赤井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那种纯粹的,像是看到喜欢的玩具一样的表情,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从那个琴酒脸上看到。 “忘记告诉你了,我很高兴,Rye,”琴酒微笑着说,“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下一刻,他抽刀如利刃一般袭来。 事后回想起来,赤井秀一甚至说不出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因为所有一切都太快了,在感官上甚至快过飞驰的子弹,当你直面杀戮机器的时候才能意识到他的恐怖之处,这种恐怖有时候并不来源于战斗力本身。 血液像是虚假的血浆一样流淌和飞溅着,落在那早就曾被血液覆盖过的地面上,不管受了多少伤,琴酒都像是完全没有知觉一样,继续着自己的进攻,每一次都依然精准而果决,他能够想象琴酒之前的对手是如何在这样的对决中倒下的,当你的对手像是完全不知疲倦又没有弱点,单是心理上的压力就足以把人压垮。 好在他面前的是赤井秀一,赤井秀一只是更兴奋了。 他伤得比琴酒更重,几乎能轻易地感觉到自己体力的流逝,然而他依然强硬地对上那杀手每一次的进攻,那双眸子即使在黑暗里也依然熠熠生辉。 在这一刻,他甚至没有思考组织和关于死亡的承诺,在不断迫近的危险和如刀锋一般凛冽的对手面前,赤井秀一唯一想到的是要战胜他,以力量以智慧以生命,在这一刻他的思维空前地燃烧着,如果赤井秀一冷静下来,大概就连他自己都会惊讶自己有这样的一面。 武器被打掉在地上,琴酒抓住赤井秀一因伤处而导致的破绽,抓住他的肩膀把人摔在地上,然后直接用身体的力量压上来,在阴暗的环境里那双眼睛当中仿佛燃着幽幽的鬼火,赤井秀一喘着气,鼻腔中都是浓郁的血腥味,这一刻他毫不怀疑对方会取了自己的性命。 奇怪的是,他好像也没有觉得很遗憾。 琴酒抬起没有压着他的右手,从衣服里抽出一根细长的剑,这看起来有一些像是去掉了剑柄的西洋剑,他扬起手,那剑刃反射出寒月一般的银光。 就在这一刻,像是——像是所有故事里在最后一刻才会姗姗来迟的警察,警报声突然间响彻夜空,炽热的灯光照进这个昏暗的空间里,有一瞬间赤井秀一错觉这真的是场舞台剧。 他甚至没有听清外面的詹姆斯在喊什么,尽管这一开始就是他自己安排的戏码,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视野里好像只有琴酒那双冰冷的,燃烧着的眼睛。 足以被千百人用以认证其死亡的眼神。 琴酒的动作甚至未曾因这巨大的变故而有丝毫变形,剑刃落下来的瞬间赤井秀一没有闭眼,不完全是因为他已经丧失了抵抗的力气,他睁大眼睛,躺在地上无比清晰地看到这剑向着自己的肩头刺下去——然后擦着左肩的位置直直地插进地里。 琴酒俯下身,他的长发在方才的战斗中散开了,现在垂落到地上,在灯光下打出一道道的阴影,如同银色的囚牢。 在近乎麻木的疼痛和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之间,赤井秀一听到有人微笑着,在自己耳边低语。 “你毕业了,Rye。” 很难说到底是谁赢了
第90章 “我尽兴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辛德瑞拉将要离开为他举办的宴会。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诸伏景光正在一边啃三明治一边看报告。 通常而言,虽然只有一个人住,但苏格兰还是会给自己准备比较正式的午餐,毕竟本来就很累了,又没有同伴在身边,美食也算是生活情趣的一种。 不过最近情况有所不同,因为琴酒跑去搞追杀,整个档案馆的活几乎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这就导致很多时候诸伏景光抽不出时间去满足自己的胃,比较简易的三明治因此成为了他的最佳选择。 不过,除此之外,景光的生活倒是一如往常,他偶尔会好奇琴酒当下的行踪,因为是半公开的行程,几乎不用苏格兰开口提问,Smirnoff小姐就会很有兴致地全说了。 所以他大致了解组织内部是怎么看待这场行动的,除却“琴酒疯了”的共识之外,更多人是在好奇Gin和Rye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是知道真相,苏格兰自己大概也会很好奇的。 从小姐们的八卦可得,琴酒的行动一切顺利,苏格兰不好猜测这场“毕业考”结果如何,但他确实已经期待起结束的那一天了。 所以,在听到铃声响起的时候,诸伏景光在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 “喂,这里是档案馆。”他怀着隐秘的期待开口。 “哦,Scotch!”一个稍微有点陌生的声音传来,“我是伏特加。” 景光一愣:“伏特加?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和伏特加算不上熟悉,但对方的声音还是不会认错的,此时非常容易地就能联想起琴酒正在做的事情,因此而在一瞬间认真起来了。 “是这样的,”伏特加一点没有要和他寒暄的意思,非常直接地说道,“我需要你指挥波本去接大哥然后选择一个最优路线离开。” 尽管这任务来得相当突兀,苏格兰倒是很镇定,他点头应道:“好的,需要我怎么做?” “我会给你传一个实时地图,还有大哥写好的计划,”伏特加回答,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的急切,“你只要找到路然后联系波本就行,我得破解监控,没时间研究这个。” “好的,”苏格兰又应了一遍,他看到自己的计算机桌面上已经自动跳出来一个界面,上面是个近似于寻路软件的电子地图——不排除就是某个寻路软件的界面,“我马上联系波本。” “拜托了。”伏特加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掉了。 苏格兰对着地图观察了几秒钟,确定上面标注了波本的位置和琴酒当前的位置,道路上的车流量和警方设卡也在逐步地补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拿出变声器确定自己戴好了,一边尝试发声,一边拨通了波本的号码。 此时,波本正在兜风。 在上司和人打生打死的时候兜风当然并不是什么好行为,但一来琴酒实际上并不是他的上司,二来对方也没给他什么别的任务,于是波本就开着车绕圈,行为和兜风并无多大的区别。 在他兜风的这段时间里,这块原本看上去一切正常的街区上,那些原本隐藏着的布置也显露出来,尽管并不明显,但以波本的眼力还是能看出来那种暗潮涌动的感觉。 照理说……这时候他应该提醒琴酒,但且不说从一开始琴酒就没有带通讯器,就算他真的跑去提醒对方,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响应吧? 波本回忆着琴酒的眼神,那个家伙分明是……在明知对面是陷阱的情况下跳进去的。 以前倒是没有发现,琴酒疯起来也够彻底的。 为了避免被FBI发现,波本把自己兜圈子的范围又扩大了一点,从职业道德和个人的倾向而言,如果琴酒真的倒在了这个陷阱里,他好像还是应该尝试着去救一下,但不管怎么说,要是把自己搭上的话还是大可不必。 他又慢悠悠地绕了一段时间,然后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 波本没有觉得很惊讶,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接起电话,还没有开口,对面的人就出声了:“Bourbon。” 他花费了一点时间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声音,然后微微挑眉:“Scotch?” “是我,”对面的男人说道,“接下来你归我指挥。” 波本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这是Gin的意思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苏格兰冷淡地说,“现在你要去接他。” “能理解,”波本轻飘飘地回答,“但你也得理解我,现在那地方可不好去啊。” “所以你需要我,”苏格兰说,“我会指挥你。” 波本眨了眨眼,然后笑了:“车载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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