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波本的来历,伏特加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听琴酒这么说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道:“这是最后的一场考核了吧,大哥?” “是啊,”琴酒看着那个波本绘制的简易建筑图,眼中是奇异的神采,“Rye选了个好地方。” 波本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能得到的情报他其实已经挖掘得差不多,再深入下去可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所以他仅仅只是对这个光明正大的陷阱周边的布置再研究一番,确保记住了一切路线,便又回来了。 “万一你翻车了至少我能把你的尸体拉出来。”他毫不留情地说。 “保护好你自己吧。”琴酒冷笑,“我想FBI不会介意另一个战利品。” “在你面前我大概还不够分量,”波本针锋相对地说道,“更何况你才是那个明知道是陷阱还非要往下跳的人。” “你简直像是个不会正常表示关心的……”琴酒看向伏特加,后者会意的表示:“傲娇?” “啊,是这个,”琴酒轻笑,“据说是已经退环境的属性。” “谁TM……”波本额上青筋跳动,他一点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让人误会的地方,和所谓的口是心非更是两回事——毕竟不管琴酒还是赤井秀一,哪一个死了对他来说都算好事。 其实一般来说在和琴酒的嘴仗中波本是胜利居多,一般都是对方先不耐烦地转移话题,但当对方掌握了曲解意思这一经典技巧,阴阳怪气就很不够用了,波本脑子里闪过几种话术,最终还是压下怒火,转移话题:“都是我在干活,你不准备点什么吗?” “我?”琴酒挑眉,“武器已经送来了,我也都检查过……哦,对。” 结果这一次武器仍然是在他不在场的时候出现的,波本眸中闪过一瞬的思虑,他不会因为琴酒这段时间的表面亲近就觉得自己已经取得他的信任,显然很多东西对方还不认为他有资格知道——比如这无处不在的后勤。 不过此时,琴酒倒是表现得相当随意,他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开始……绑头发。 这次他没有绑上次那个比较简单的蝎子辫,而是把头发束好,然后尽量地盘起来,因为太长,总有一部分会垂下来,伏特加数次欲言又止,最后琴酒放弃了,任凭这一点多余的头发像马尾一样留着。 “不如之前的。”波本说。 琴酒没有说话,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容易散掉吧?动作太激烈的话,”波本神态自若地说,“那不就失去绑起来的意义了?” 琴酒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可,他抬手操作了一会儿,最后扯掉,长发倏忽地垂落下来,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变形。 组织要是去卖护发素说不定会很有前途。波本没来由地想。 琴酒又开始编他的辫子,这次非常熟练,太奇怪了,这个人在去追杀叛徒时的准备竟然不是护理武器而是编辫子(当然,这是因为武器都已经备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对比一下这两种场景,有好像确实是眼前这种更加危险。 因为你知道眼前这个漫不经心一样地打理头发的人是个从不大意的顶级杀手,当他都开始把心思放到头发的这点小事上,就意味着其他一切都已经到了完美无缺的地步。 “那么,”波本看着这沉默地磨砺自己的刀剑,“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跳舞?” 琴酒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根钢丝,顺着编在发尾,然后顺势绕了几圈,他抬起眼看向波本,目光凉凉的,唇边倒是泛着一点笑意。 “舞会当然是在傍晚,”他平缓无波地说,“你想要什么武器?” 显然,伏特加不会参与这次的行动,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这位后勤人员只负责前期准备和后期支持,以他的块头和架势来说这挺出乎意料的,不过波本也不打算在这上面提出什么异议——他自己也更愿意参与外勤一点,就算不能自己动手,看看也挺好。 “如果只是要在外围警戒的话,”他很确信琴酒会这么安排,“那么给我一辆车更合适点——我不是说南瓜马车。” 琴酒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好。” 当天傍晚,一辆白色的马自达出现在这间屋子的门口,波本第一眼见到的时候还以为琴酒绑架了自己的爱车。 他还没说什么,琴酒已经非常自然地走过去坐在副驾驶上,于是安室透沉默几秒钟,坐上了驾驶座。 “……组织有配车的传统吗?”他启动车子,感觉到熟悉的动力,忍不住问。 琴酒正在玩他的枪——不是保养也不是检查,就是单纯在玩,闻言摇头:“算你的工资。” 波本:“……” “这不公平!这又不是我……这是我提出的,但我的本意只是一辆普通的车。”他无语地说。 琴酒看了他一眼,波本这时候能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尽管前段时间的琴酒也非常认真地在进行自己的追杀大业,但在面对同事的时候,他的态度还是比较和缓的,就连两人斗嘴的时候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 但此时琴酒的眼中没有一点感情,像是纯粹的玉,要是波本第一次见到的是现在的他,大概不会对那个“仿生人”的传闻有什么疑惑的。 好在,他的语气倒没有像眼神一样,还有点鲜活的人气:“你打算开一辆普通的车逃跑?” “我对自己的车技还是很有信心的,”波本压住心中的异样感觉,自然地回话,“况且也不见得就要逃跑吧?” 这话说出来波本自己都不信,毕竟不管FBI到底准备了什么,琴酒和赤井秀一到底谁赢了,起码他自己肯定是要跑路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追杀的人多少而已。 这种情况下,有个好的交通工具确实是会方便一些。 但是,琴酒是对隔壁部门的同事也这么好心的人设吗…… 某个离谱的猜想又一次份上心头,波本瞥了眼琴酒,发现对方已经完全没有响应的意思,他安静地闭着眼,像是在沉睡。 但波本完全不觉得琴酒是在睡觉,倒是感觉到了一点利刃出窍前的寒意。 更诡异了,这个刀子一样锐利的琴酒,和那个还能想着给下属提供趁手交通工具方便跑路的琴酒,他们竟然完全就是一个人。 心里犯着嘀咕,波本开车的速度倒是并未减缓,他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停下,琴酒便在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玉石深处燃起冰冷的火焰,银发男人露出很轻的笑容,在下车之前没有看他一眼。
第89章 你毕业了 在为这场“决战”准备的场地之中,赤井秀一正在……发呆。 说发呆当然并不确切,准确来说,他只是站在这栋建筑的中央,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并且很长时间没有移动而已。 虽然时间紧迫,但FBI还是对这里进行了一些必要的安排,他们拆了不少东西,堆了些障碍物,放置了几个炸弹和道具,还把所有的窗户都封死了,因此,当赤井秀一走进来的时候,这里已然是一片废墟的样子,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散碎的灰尘,和他上次透过狙击镜看到的样子相差甚远。 上一次——当然就是他和琴酒真正的初次任务,那时这里还是个很适合集会的地方。 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月,虽然据说那场屠杀发生的第二天这里就被清理过了,但空气中仿佛仍然残留着琴酒留下的血腥味,就连地面上都沁着不祥的暗红色,如果有迷信的人进来,大概能感觉到冤魂在其中飘荡。 他上一个见到的如此诡异的地方大概还是……啊,是黄昏别馆。 看起来正在发呆的赤井秀一轻轻地笑出了声,心说组织真的创造了很多的都市传说。 大概也不仅仅是都市传说,就像这里的鲜血并非虚妄一样,黄昏别馆背后应当也有什么故事,随着别馆的消失而彻底消散。 这不奇怪,即便已经知道组织的真相,赤井秀一仍不认为它是纯白无辜的,毫无疑问,琴酒并不曾在这上面隐瞒过他,在和琴酒搭档的第一天,那个男人就已经把组织最黑暗的部分之一展现在他面前了。 或许黄昏别馆也是其中之一,或许还有更多掩藏在“培训”之下的罪恶,不过,当他在心中回顾这一切的时候,赤井秀一并未因此感到什么良心上的挣扎——笑死,如果真的要挣扎,早在他加入FBI的时候就该已经挣扎过了。 所以,与之相反的,现在的赤井秀一感觉到的是一种,相当纯粹的——兴奋。 他没有对詹姆斯说谎,他确实一直在期待这一天,从第一次在狙击镜里见到琴酒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们之间迟早会有一场对决的,尽管这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但毫无疑问,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甚至于可能比他一开始设想的还要更好了。 因为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很难得到和琴酒一对一的机会。 要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同时不能让人起疑,确实不算容易,他都有点好奇组织是如何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一直成功完成“卧底培训”的,如果一切尘埃落定,他一定要好好讨教一番。 假如琴酒真的是个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疯子,而他又不知道组织的真相,那么要杀死对方的构想反而更容易完成一些,冒点风险,搞上些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就行了,但即便以上假设都成立,赤井秀一也不会这么做,他可以对詹姆斯说上一千个活着逮捕琴酒的理由,不过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 倒是在知道组织的真相之后,他反而得到了许可,虽然不能使用自己最擅长的狙击,但琴酒把银色子弹交给他,就使得他有了“夺取对方性命”但“并不是杀死”的机会,不过这念头只在他刚拿到子弹的那一两天闪现过,之后就被赤井放弃了。 且不说这并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因为被许可了就去做?他又不是拿到糖就非吃不可的孩子。 所以最终,赤井秀一只是站在这里,等待着,他非常确信琴酒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大概在所有人眼中这都是一个陷阱,但他更愿意称之为一场邀约。 现在,轮到他来为这场“卧底毕业考试”选择舞台了。 舞台外围的那些东西拦不住琴酒,他的同事们当然更不能,要不是知道了组织的真相,赤井秀一甚至不会让自己的同事们出现在这里。 不过那不重要,这些安排不过是用来说服上级的工具,甚至之后的安排也一样,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现在的这个机会。 很快,他将要直面那个纯粹的,冷静而狂热的,非人般的琴酒了,他将要直视那双眼睛,见证其中全部的力量与毁灭。 如果不努力地想些别的,他真的会因此而兴奋到战栗。 一声巨响在不远处响起,随即是接连不断的爆破声和零星的枪声,频道里不断传来询问、讨论、求助和指挥的声音,赤井秀一沉默地听了一会儿,拿下自己的耳麦关机,站直身体,开始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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