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管是康煦帝还是太子殿下,都对他们不错。 这些年,和太子走得最近的皇子,除了大皇子外,就是四皇子了。 他还蛮喜欢太子二哥的。 师傅来了,他讲话的声音,惊扰了允禛,他不着痕迹地侧了侧头,发现五皇子早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对话,正高兴地看着前头的师傅。 五弟的心态倒是最好的。 就算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也能眨眼就忘记,总是乐呵呵的。 允禛一边琢磨着,一边开始半心半意地读书。 到了傍晚离开时,允禛的身后,跟上了一条小尾巴。允禛看了眼允祯,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自打允祯开始读书,他也从德妃的身边搬到了乾西五所。这是每个皇子都要经历的事情,允祯早就知道这点,也没哭没闹,就带着人搬过来了。 允禛和允祯这两兄弟的关系总是有些微妙。 要说关系好,可是基本上没看到允禛和允祯两人在私下交谈,总能看到允祯跟在允禩身边,而允禛的身边跟着五皇子和十三皇子;要说关系不好,他们每天倒是一同回去,允禛不和他说话,也从来不赶允祯走。 回到乾西五所后,允祯照例蹲在允禛的院子前,将滚球把玩了几下。 滚球已经长大了,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狗。 它端坐在门前,任由着小孩抓来抓去,尾巴却是甩着,瞧着有些高兴。 允禛没管。 等到他准备给滚球喂食时,允禛瞥了眼门口,十四弟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滚球,回来。” 一道雪白的影子飞扑了回来,高高兴兴地落在了允禛的跟前。 允禛将滚球被弄乱的头发给打理了一遍,又给它喂食,等到它吃饱后,才叫人带它出去散步。 “四皇子,德妃娘娘请皇子过去一趟。” 他正打算回屋时,永和宫来人,让允禛的脸色微变。他犹豫了一会,回去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带着宫人去了永和宫。 不到两刻钟,四皇子沉着脸色回来。 看得出来,他有些不高兴。 除了跟着去的太监外,其他人其实也知道,四皇子每次去永和宫时,回来总会是这样。 允禛闷闷地做完了睡前要做之事,闷闷地上了床,闷闷地看着窗口。 他该睡了。 然四皇子还是盯着那窗口的位置。 那里打开着一道缝隙。 以前,允禛总是喜欢将窗门都关上,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却是命人将窗口的位置留出来。 不知到了何时,窗外响起了一点古怪的动静,像是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嘎吱声。 允禛默默盯着。 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窗户冒头,然后非常费劲地爬了起来。他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床上睡着的允禛,动作就跟做贼似的。 小身影犹豫了一会,确定床上的人真的睡着后,这才奔向床边,努力地爬上了床,钻进了允禛的怀里。 天知道,这小孩怎么会觉得这么用力的拱动会不被人察觉? 就算睡着了跟死猪一样,可是允禛不至于连胳膊被人挪开,有人钻到自己的怀里都没感觉吧? 允禛闭着眼,在心里默默腹诽。 总算折腾得满意了,允祯将自己的小脸贴在允禛的脖子处,高高兴兴叫了声哥,虽然声音很低,可还是亲亲密密地贴着,不多时就睡了。 允禛感觉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半心半意地想到,也不知道允祯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打他第一回偷偷钻来他的屋子后,窗前的桌子就换成了软塌……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然允禛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允祯一边哭一边默默地钻他被子,呜咽着害怕,一边毫无顾忌地将鼻涕眼泪擦在他身上的时候…… ……算了,想起来可真脏兮兮一小孩。 允禛继续腹诽。 腹诽着腹诽着,他睡着了。 翌日清晨,允祯在敲门声中醒来,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哥,发现他还闭着眼睛不醒,小孩心中窃喜。 幸好四哥总是睡得很沉,要被人叫好几次才能醒来。 他飞快地钻了出去,又悄咪/咪地爬回去,顺便将作案的工具给带走。 等允祯离开后,允禛才慢吞吞睁开了眼。 他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却一手摸上了湿/漉/漉的痕迹,允禛的脸色微僵,低头一看,那里正是好大一片湿痕。 “……” 臭小子,睡觉就睡觉,还这么不老实! 苏培盛进门时,就看到四皇子怒气极大地将衣服给扒下来甩到床边。 “丢了!” 苏培盛压下一声窃笑。 这可不是第一回。 十四皇子年纪还小呢。 他忍得好辛苦,才能让脸色正常地应下,“奴才这就拿去丢了。” 他令人进来,伺候着四皇子的梳洗,待苏培盛回来时,四皇子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正摊开手让人系腰带。 苏培盛自然而然地接手了这件事,边低头说道:“皇上明日回宫。” 四皇子眉头微动,轻一颔首。 太子殿下离了畅春园,他们那位皇父大抵也是觉得在畅春园待够了,打算回皇庭。 四皇子看向窗外,忽而微顿,觉得不太对劲。 这其中,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而再过半月,四皇子就知道,皇帝此番回来是为了军务,而从康煦帝的态度来看,这一次这位皇帝陛下,想必还是要御驾亲征。 朝堂上的纷争,已经连带着远在京城附近的贾珠都知晓了。 不过贾珠知道得要更早。 除了太子和他抱怨之外,在写来的书信中,也提及过此事。 然是一笔匆匆带过,只说了康煦帝心意已决。 贾珠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这语气来看,太子想必还是有些生气。 毕竟太子虽不怎么说,却还是非常重视康煦帝的。 午后,贾珠刚刚审了一桩案子,回到大堂后,忍不住揉了揉眼。 昨日看卷宗时,那烛光瞧着,还是暗淡了些。 这当了县官后,方才知道,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和话本里面说的那样,总是会遇上什么无头公案,难以决断的大事。 就算是在京城附近比较富裕的地方,贾珠最经常遇到的,还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好比他刚才审问的一件,是为了两头牛闹起来的。 贾珠刚坐下,想要喝一口茶水,就看到郎秋急匆匆从门外进来,他的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心,让贾珠忍不住扬眉。 “这是遇上了什么事?” 郎秋一直非常沉稳,少有这样变脸的时候。 郎秋:“大人,老爷似乎受了伤,颇有些严重。” 贾珠惊得站了起来,“出了何事?” 郎秋焦急地说道:“那家丁说话也不清楚,含含糊糊的,只知道老爷受了伤,可是为何受伤,在哪里,严不严重,却是说得不清楚。” 贾珠脸色微变,当机立断叫来了手下和幕僚,将事情交代给他们后,就跟着回了京城。 贾珠来往出门总是乘坐马车,然这一次为了赶路,他带着几个侍从骑马回去,待到京城时,正好赶上他们关城门前。 等他赶回贾府后,才发现贾政的伤势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却也很严重。 他这一回,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贾珠一听家中人这个说法,就想到某些事里去,然在家里人的面前,他表现得还算稳重,只是沉声追问,“到底严重不严重?” 王夫人在收到消息时已经哭了一次,如今在贾珠的跟前,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大夫说,其他的都是皮肉伤,就是摔断了脚趾。” 贾珠回来时,贾政已经睡着了,只在外头粗粗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他的头上包扎着一圈。 这伤势的确不算太严重。 脚趾伤了,总好过是摔断了脚。 然这地方却是折磨人了,想要好起来可不容易。 贾珠在问过贾政的伤势后,这才问起了他是怎么受伤。这时候,王夫人就将跟着贾政的小厮找来,只见他俩的身上也是各处擦伤,瞧着刚上了药。 “大爷,今日是老爷休沐,正好约了其他几位大人到城外去,我等也跟着。只是回来的路上,老爷忽而有了兴致想要骑马,便换了马。只是快到城门口时,那马不知为何突然发狂,我等勒着缰绳都无法阻止,老爷……就从上面摔下来了。”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除了那只突然发狂的马。 “那马呢?” 小厮一听贾珠这话,就知道大爷在怀疑什么,连忙说道,“那马已经检查过了,没被下药,出事后,已经被关起来了。” 王夫人的声音带着愤怒,“都怪这疯马,还是快些将这畜生给杀了!” 她恼怒这一回的严重,这要是不小心,贾政的脖子都要摔断了。 贾珠仍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特地派人去查过,发现还真是一场意外。 那马会发疯的原因也很简单,它马蹄上钉着的马蹄掌,负责的人不上心,没发现它不知何时脱落了些许,在奔跑的过程中反复摩擦受了伤,这才应激发狂。 查清楚了原因后,贾珠阻止了家人杀了它的念头,只叫人将那马发卖了。 疏忽的仆人自然也被卖了。 毕竟他平日里游手好闲,在底下的人口也是个懒汉。 贾政自打受伤了后,脾气暴躁了不少。 正处夏日,他身上擦破皮的地方后容易化脓,总是得时时刻刻盯着,每回上药时,贾政总会忍不住发作。 王夫人伺候了好几回,就不愿意往前凑了,反倒是将几个姨娘给叫了过来,轮流盯着贾政。 贾珠这一次回来也算是匆忙,确定贾政没事后,第二天就赶了回去。 再一次回来,也是下个月。 那时,康煦帝已经率大军出发,这留守宫内监国的人,还是太子殿下。 在皇帝刚离开京城的那天,太子刚刚写信给贾珠抱怨。 如果他不是太子,早就跟着皇帝一起去了,便不会每次都被留下来。 这看起来,太子殿下也曾经提出要随同的想法,可看来是被康煦帝给驳回了。 毕竟一个皇帝,一个储君,要是都在前线,这文武百官怕是要闹腾起来。 贾珠这次回来,也是担心贾政的身体。 在养了一个多月后,贾政身上其他的伤势已经好差不多,就唯独断了的脚趾很是麻烦。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还不能下地走呢。 贾珠请来了太医检查过,贾政断掉的脚趾虽可以愈合,但将来还是会有些不便。好在只是一根脚趾,最起码明面上看着不会影响走动,那细微的差距,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然别人看不出来,贾政自己难道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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