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种铺子都是小本经营,有时候卖半个月,也赚不了十两银子。 林动笑道:“多余的,就当是打扰您生意的赔偿了。” 说着,他往江停云那边看了一眼,心想:有这位道长在,你这铺子里的厨子做的速度,只怕还赶不上人家吃的呢。 却说江停云把风道长拉到了他那一桌,两人直接无视了先前那人。 那人本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又被人当众落了面子,如何能忍? 他立刻踹开凳子,大步走了过来,指着江停云骂骂咧咧,“这是哪里来的黄毛小子?耽误大爷算命。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条街上谁敢对我何某人说半个不字?” 江停云的神色冷了一瞬,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冲那姓何的淡淡一笑,说道:“辱人者,人恒辱之。” 是他先对风道长无礼的,哪里还有脸责怪别人对他失礼? 但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他可以对人无礼,别人却不可以对他无礼;他对不起别人就是有心有苦衷,别人对不起他就是十恶不赦。 很显然,何某就是这种人。 他指着江停云就走了过来,蛮横地说:“今天这老牛鼻子若是不帮老子改命,你们俩一个都别想走!” 任何某再如霸道,到底还是有人敢报不平的。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皱了皱眉,扬声道:“三郎,你又在这里欺压生客,真是把你爹的脸都给丢尽了!” “谁,谁敢管老子的闲事?”何三郎大怒。 “是我。”那老者却不怕他。 旁边有人低声劝道:“这位老伯,您是外地来的怕是不知道,这何三郎可惹不得呀!” 那老者点头示意,“无妨,老夫还是有些自保手段的。” 作为一个地头蛇,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胆肥了,何三郎气笑了,猛然然转身,“你这个……这个……黄叔?” 他的气势猛然一滞,就好像是一个吹到极致,却被人突然拿针扎破的皮球。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这老东西,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 那老者冷笑道:“是我,你又要做什么?” 何三郎目光闪烁,似乎对这个老者十分忌惮,软头陪笑道:“黄叔,您也知道,小侄家里已经有三个丫头片子了,这不是心急传宗接代嘛。” 那位黄叔皱眉看了他一眼,说:“我早就告诉过你,积善之家,方有余庆。 你爹生前周济四方,邻里称贤,到了四十岁上才有了你这一点骨血。 若是想保你们何家血脉不绝,你还要向你爹学,不要总是欺行霸市,消磨你爹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功德。” 风道长连连点头,“极是,极是,这才是金玉之言呀!” 在看热闹的间隙里,他已经把江停云先点的八样糕点,全部塞进肚子里了。 “嗨,你这老牛鼻子……” 何三郎本就不忿被那黄叔说教,只是碍于某些事情,不敢公然反抗。 但这老牛鼻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他何爷的事? 他一挽袖子,指着风道长的鼻子就要开骂。 江停云脸色一沉,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经站在了何三郎面前,并且握住了他指人的那根手指。 “这位何爷,拿手指人是很不礼貌的。你先前指我也就罢了,但风道长是长者,你怎能三番四次无礼?” 从他注意到何三郎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直觉告诉他,拥有这种气息的不是好人。 但有时候,直觉也会出错,他不想拿直觉去判断一个人的善恶。 但观察下来,他发现这何三郎不但不尊老不爱幼,平日里应该也是个横行霸道的人物。 至少这茶点铺子里的客人,大多数都很惧怕他。何三郎吃鳖的时候,没人肯帮他说话;何三郎欺负人的时候,虽然大多数人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却没人敢上前制止。 只有那位黄先生,似乎是有让何三郎忌惮的本钱,江停云不由多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他就发现,那位黄老先生似乎很忌惮他。 这又是几个意思,他好像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 江停云满心疑惑。 作者有话说: 江停云:反正已经不科学了,偶遇个外挂不过分吧?
第35章 一只老狐狸 “你……你快放开我,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何三郎奋力挣扎,却发现眼前这小子年纪虽小,力气却一点都不小,握着他手指的那只手,就像是铁钳一般,任他如何挣扎扭动,都不曾撼动分毫。 江停云笑道:“你要知道,我无意为难你,只是想让你学会什么叫做礼貌。” 何三郎大怒,“老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得着吗?” “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我没看见便也罢了,既然被我看见了,我还真就管定了。”江停云仍旧笑眯眯的,一点都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江停云算不上疾恶如仇,但也看不上何三郎这种欺软怕硬的。 明明是被他和风道长一起无视的,那何三郎为何单找江停云的麻烦,而略过了风道长? 不过就是相对于风道长来说,江停云看起来更加弱势罢了? 只看他对风道长的态度,也知道他并没有将风道长这个老道士放在眼里。 饶是如此,在可以二选一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选择了更弱的江停云来欺负,这人品性如何,可见一斑。 既然他喜欢捏软柿子,那江停云就让他知道,看起来软和的柿子,也有可能是不锈钢刷了彩漆。 “管?管你大爷!”何三郎另一只手握成拳,带着呼呼风声砸向江停云的太阳穴。 这一下若是咂实了,江停云不死也要重伤。 好在他身手敏捷,侧首一偏,便躲过了那何三郎的袭击。 而后,他空闲的那只手轻巧地一捏,正好捏住周三郎腕上经脉,那醋钵大的拳头瞬间就瘫软展开,再没有半分威胁。 江停云不禁有些无语,“你这只手都挣扎不开,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另一只手不会被我制住的?” 何三郎左脚偷袭,江停云右脚绊住;他又右脚偷袭,江停云干脆抬起左脚一踢,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就是何三郎杀猪一般的惨叫。 “啊—— 我的腿呀!” 这回,他也终于老实了。 江停云放开了他,迅速往后退了两步,任由何三郎摔倒在地。 “这位何爷,现在咱们两个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你可以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听我说话了吗? 那黄先生见状,颇有不忍,起身准备上前劝解一二。 可是,他才往前走了三步,距离江停云大约有三丈多一点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心头升起。 ——不要过去,千万不要再上前了! 作为一只将近五百岁的老狐狸,他果断选择从心,又退回了原位,远远地劝道:“这位小公子,想来三郎也吃够教训了,您就饶了他吧。” 意识到江停云不好惹的何三郎,也赶紧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江停云冷笑道:“我比你厉害,你自然是再也不敢惹我。但他日若是见了不如你的人,你怕是敢得很。” 他扭头问那胡先生,“这位老先生,您能保证他日后不再欺凌弱小吗?” 黄先生一怔,急忙道:“公子放心,老朽一定会严加管教他的。” 其实狐狸和人没什么区别,都会下意识地帮亲不帮理。 虽然黄先生也看不惯何三郎的行事,但他和何三郎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就算是看在其父何子萧的份上,他也要对何三郎拂照一二。 而且在他看来,眼前这位小公子,行事也未免太过咄咄逼人。 这是平日里给他遇见了,必然要好好教训一番,让其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今天他之所以这么好说话,绝不是因为他通情达理,而是心头的危机感告诉他,面前这位小公子,他惹不起。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有些人的正义,也就是这么双标。 恰在此时,后厨又蒸上来一批糕点,伴随着店小二的一声吆喝,就有源源不断的点心放在了风道长面前。 “两位客官慢用,后厨还在继续做。还有这盆汤,是我们掌柜的做主送的,两位且尝尝鲜。” 风道长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一筷子就将一笼绿豆粉丝夹去了一半,对江停云招了招手,“小江,你过来。”粉丝往嘴里一塞,随意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 “唔,好滋味,真是好滋味!”他先是赞了一声,又蹙起了眉头,“就是这花甲太小,吃着着实不过瘾!” 这么小的花甲,一个一个剥,比嗑瓜子都麻烦。 江停云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道长有何吩咐?” 风道长空闲的那只手在他胸口点了点,“年轻人,遇见棘手的事就多读书。” 说完,他就再不理会江停云,和满桌子的糕点较起了劲儿。 江停云微微一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拱手致谢,“多谢道长提点。” 然后,就在众人等着看他如何收拾何三郎的时候,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蓝皮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一下着实出乎意料,不说看热闹的集体懵逼,当事人何三郎更是胆战心惊。 ——是死是活是杀是剐你给个准话呀,把我往半空中一吊就不管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他心里害怕焦急,却又不敢再对江停云造次,只能拿眼神哀求的看向四周,希望有人能替他说两句话。 但四周人那或闪躲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眼神,让他心里一阵阵发凉,也暗暗生出恨意:你们这些人都给老子等着,当老子送走了这小瘟神,有的是手段收拾你们! 看,恶人从来不会后悔自己作恶,他们只会后悔自己作恶的计划不够周密。 再说江亭云拿出蓝皮书,翻开第一页,就见上面出现了新的内容。 ——入梦神机。 这是一门关于梦境的神通,熟练掌握之后,不但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还能给人制造梦境,俗称——托梦。 仔仔细细将那神通看过三遍之后,他便将蓝皮书收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还在哀嚎的何三郎。 被他那看实验品的眼神盯着,何三郎下意识打了个寒噤,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右腿断了的事实,挣扎着就要起身逃跑。 结果自然是…… “啊——好痛啊!” 江停云的笑容骤然温和了起来,转头吩咐林动,“你去雇一顶软轿,把这位何爷送回家,顺便给他请个大夫,医药费我出。” “不,不用了。”何三郎下意识地拒绝,非常从心地向黄先生求助,“黄叔,您帮帮小侄啊,请您出手把小侄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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