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不是吧,”赵劲拼命咽下嘴里的黄桃慕斯,“草哥,你说你要干什么?” “我就是想打个耳洞,你反应怎么这么激烈。” “不是,问题不在于这个,问题在于,你上次看到我又打了个耳洞以后的那个表情同情得就像看到我快死了似的。” “那是因为你打的耳骨洞,医院都不给打的那种。” “哎,其实耳洞在哪都能打,医院安全一点。”赵劲回答,“你这几天不是天天跟老板在医院里吗,打听一下就行了,这还用问我。” “之前没关注过。” “哎,天要下雨,基友要出嫁,我真是谁都管不了。” “你收收戏。” “对了,老板让我写的那部分essay我还不知道从哪写起呢,我查了一下他的参考文献,没找到啊。” “哦,最后有一个地方引错了,他发给你的那版还没改,应该是Mindfulness training for stress management,你查一下这个,第一篇应该就是,有一个作者叫M. D. Vibe。” “okk.” “你想戴哪边?” “随便,要不左边吧,怎么样?” “好,那我把耳洞打在右边。” “什么意思,你就打一个啊?” “嗯。”许行之偏头看向李炎耳上闪亮的一抹阳光,“就专门为你打一个。” “……” “怎么样?” “没事,就是,还挺感动,需要我哭一个给你看吗?” “啊,不用。”许行之回答,“眼泪留到需要的时候流比较好。” “我操,”李炎抽了抽嘴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骚话这么多啊许行之。”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许行之把手交叠在脑后,看着诊室门口滚动的红字,嘴角扯出一个不自觉的笑,“你自己理解的问题。” “行吧。” 耳钉枪打过的耳洞还要再过一周才能戴银质耳钉,李炎看着许行之耳上耳钉枪留下的塑料细管,突然把头凑近,朝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不凉不暖的气流掠过耳畔,立刻在许行之心头激起了一层细密的电流。 “……”许行之平复了一下心境,开口,“别瞎撩。”
第23章 二十三 刚刚从医院的门口出来,李炎的电话就响了。 “你还记得有这么个活人吗?” 刘帆。 “活着呢,什么事?” “不是我说,您可真行,到这第二天就能夜不归宿,到现在我连人影都没看见一个呢,也不知是谁来之前跟我说就是吃喝玩乐然后就回去的。” “不是,我他妈不是回你微信了吗?你这么着急想看见我是想我了还是怎么着?那你可想着吧,爷现在不是单身了。” “你丫有多远滚多远,你上回回的微信都昨天了,我这算着24小时快到了给你打电话失联了我好报警。” “你到底啥事?” “你明天走不走?” “票都买了你说呢?” “那行,大飞跟丞哥,还有咱们俩,走之前聚一聚,吃顿饭,带不带许行之你随意,反正就是咱们几个人。” “什么时候?” “今儿晚上,地址给你发位置了。” “我六点过去?” “成。” 挂掉电话,李炎问许行之去不去。许行之想了想,说:“我就不去了,在哪?我送你。” “送不送我无所谓,来接我就行。” “明天你就要走了。”许行之说。 不是一个疑问句。 “对,所以要珍惜每一次机会,懂吗?”李炎桃花眼一挑,“所以,记得接我。” 许行之唇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好,我来接你。你们快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饭店离他们昨天逛的街不远,许行之把车停在路边,说:“少喝一点,注意身体。” “没问题。”李炎笑的时候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 说罢在许行之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转身下车。 李炎的背影融进在一片霓虹当中,和无数灯火一起模糊成了一个光点。许行之碰了碰右耳上的塑料细管,发现克制嘴角的弧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哟,挺准时啊。”刘帆从刚才靠着的座位上直起身来。 “我什么时候不准时过?”李炎白了刘帆一眼,“之前出去哪回不是老子订桌?” “你省省吧,”蒋丞说,“人有人送,上哪迟到去?” “我操?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学长那车吗,”蒋丞看了刘帆一眼,“就刚在外边儿。” “丞哥你这眼神儿行啊,看那么多书一点儿也没受影响。” “那是。” “哎,这最近还头一回把大飞约出来。越来越难聚啊。来,别的话也不多说了,先走一个吧。”刘帆举起杯子。 “走一个。” 李炎和蒋丞喝得都不多,一个是因为许行之的嘱咐,一个是为了能至少留一个人把喝得神志不大正常的人送回去。 “你们俩在外头,也挺不容易。这半年怎么样?” “比以前好多了。”蒋丞拿筷子一下一下地捅面前的杯子,“就是二淼开始正式治疗了以后费用涨上去了点,不过还行,能接受。” “嗯,许行之跟我说了。”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没这么打听你跟大飞啊?” “我们俩你还用打听,你不早看出来了么。” “啧。”李炎吸了口气,“前天晚上,不是,昨天早上。” “操,”蒋丞没憋住笑,“通宵啊。” “你他妈想哪儿去了?”李炎瞥了蒋丞一眼,“我俩,在外边儿,消防通道里头,站了一晚上。” “啊。”蒋丞还笑,“挺有情趣。” “可不是么,大半夜的。差点把我冻死。” “那个,”蒋丞没有过问别人私事的习惯,准确地说是你爱干嘛关我屁事,但想想还是问,“你回去以后,打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异地啊,你懂得。” “啊,对我俩没啥影响。”李炎喝了口水,“我又不跟大飞似的还得上课。” “那你过来?来B市?” “我不来……吧。” “你不来就不来,别管我叫爸。” “我操。蒋丞你能不能跟大飞学点好啊?”李炎抽了抽嘴角,“把他损我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 “为什么?” “我吧,想自己开个店。” “自己开店?” “就是个想法,具体的事儿心姐还帮我打听呢,能不能成还说不定。” “哦。”蒋丞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下去。 快吃完的时候李炎给许行之发了个微信,许行之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过来了,临走还和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你吃了吗?”坐上许行之的车,李炎开口。 “嗯。” “吃的什么?” “饿不死。”许行之笑笑,“在学校食堂吃的。” “你还回学校了?” “嗯,临时送点东西。没事的,很快。” “我在这这两天……是不是挺影响你的?” “啊,是有一点。”许行之趁等红灯的空当偏头看李炎,“一想到你我就有点心不在焉。” “操。”李炎听了笑出来,“那这个我可没什么好办法。” “是啊,所以你放心好了,哪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 “我就是……”李炎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铃声打断,看到联系人姓名以后皱了皱眉,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 “没事。”李炎犹豫了两秒,接着说,“他算我……半个前任。” “哦。”许行之笑笑,“我不是很介意这个,你可以接。” “没什么可好接的,”李炎双手交叠在脑后,“你不介意我介意。” “半个前任?” “固炮。”李炎把车窗打开,外面的嘈杂涌进来,“你来之前就分了。都他妈快一年了,今儿个不知想起什么来了,我都不知道他还有我电话。” “哦。”许行之点点头。 他不混圈子,但也知道基本是怎么回事。无意义地吃醋不仅十分无聊而且无理取闹,他不是那样的人,也不觉得那样有意思。 两个人都没怎么在意这通电话,继续聊,直到两个人都进了家门,李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备注,还是刚才那个电话。 “你接一下吧,有什么急事也说不定。就算还是来找你的,现在回绝的也省得以后麻烦了。你现在不接估计一会儿还得响。” 李炎叹了口气,接起电话,向许行之说:“我尽快。” “嗯。”许行之应了一声,走进厨房倒水。 “炎哥。” “不是说以后不用再找我了吗?” “嗯。对不起。” “有事儿快说有屁快放。” “我……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那你借得可够远的。”许行之端着水杯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一通什么,从电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电流声。李炎听了半天,最后打断说:“你不用跟我描述了。你妹妹也好,你自己也罢,你问我为什么,我就一句话,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那边的电流声明显停顿了几秒,接着又不甘心地响起,说了些什么。 李炎叹了口气,回答:“三千不行,顶多一千,还不还随便你。我是冲媛媛,不是冲你。再多的不可能,你实在借不到,就众筹吧,她这个情况肯定符合条件了。” “还有,以后电话就不用打了,你现在再打来,不合适。” 那边沉默了半晌,传来一声微弱的“嗯”。 李炎挂断电话,叹了口气,给那个沉寂到通讯录底端的账户发了一个一千元的红包,看到对方接收了。 然后删除。 那个人没有再发消息,道谢也没有,所以他也永远不会再知道。 好多人,就这么走过了,连同以前对你每一根神经的牵动一起被忘得一干二净,哪怕曾经厮磨得醉生梦死。李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流动着欲望与繁华的闪耀河流,心里突然间空得害怕。 许行之看李炎在窗前发了会儿呆,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说:“没事了?” “嗯。”李炎答应一声,任许行之的体温裹挟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许行之身上独特的木系香水和薰衣草混合的味道包裹周围,李炎近乎贪婪地吸呼着,汲取它带来的每一丝回归的地心引力。 然后终于踏实落地。 “我挺喜欢你这么抱着我的。” “是吗?”许行之笑笑,“我也挺喜欢的。” “那多抱一会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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