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第二次出现同时也代表着麦芽对他第一次的回答虽然并不反感但也并不称心,不过对于麦芽威士忌的问题,他已经学会了保持沉默。 麦芽威士忌不是想听他的答案,而是想听他的答案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 那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开口,雨宫清砚也不在意。 他仰头望了望天空,细碎的星光以及被云遮挡了部分的月亮,再仔细去看,依稀能看到云正在飘动的痕迹——那是一幅堪称精美的画。 ——一定要有一个目的地吗? ——没错,要有一个目的地。 路上的风景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锦上添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要不走一步弯路地直奔终点。 没有什么比他的目的地更重要。 雨宫清砚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前方,随着距离的拉进,那双蓝色的眸子也愈发清晰起来,他淡淡道:“我有我的目的地,没有什么比目的地更重要。” 在极其短暂的怔愣过后,那抹澄澈的蓝色间很快便晕开了几道柔和的涟漪,苏格兰威士忌笑着说:“有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雨宫清砚笑了笑,正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另一道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耳后响起—— 【你的目的地在一个没有苏格兰威士忌的地方。】
第39章 明暗交界线(九)【含感谢苍雨老师深水加更(2/2)】 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麦芽威士忌看起来心情刹那间好了几分,他回忆着他们刚刚进行的对话,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那个人的心思谁又猜得透呢?读不懂才是正常的。 他这样想着,暂且放下了思索。 万幸的是,麦芽威士忌并没真的拉着他在街头走上一整夜。 看着那个逐渐融入夜色的背影时,他莫名有些出神。 原来像麦芽这样随心所欲的人也会有一个既定的目的地吗? 他一边转过身一边想,麦芽的目的地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麦芽今天大概不会再来他的安全屋留宿,诸伏景光估摸着那个人真的有可能独自在街头游荡到天亮,但是那也暂且与他无关了。 不过也不能排除那个家伙三更半夜又跑来他的安全屋的可能性,毕竟这种情况过去也不是没发生过。 诸伏景光走到安全屋楼下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虽然疑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打过来,但还是动作流畅地点击接通。 “今晚方便聊聊吗?” 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诸伏景光回答道:“暂时方便,但是不能聊太久。” 他不确定麦芽威士忌会不会随时跑来他的安全屋,但是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足够了。” “好,去哪里碰面?”诸伏景光一边说着一边把已经拿出来的钥匙放回了口袋。 “你转头就能看到我了。”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了几分,诸伏景光转过身,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远处的一抹金色。 他的脸上即刻展开一个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我想着观望一下,如果麦芽也跟着你回来了就改天再找你。”安室透挂断电话,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家好友,确定了没什么问题,才继续说:“先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这的确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以往最适合私下碰面的安全屋因为麦芽威士忌毫无规律的自由出入而变得危险起来,诸伏景光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附近有家营业到凌晨的小店。” “好,那就去那里吧。”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他们随意点了两份小吃,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你是想说之前短信里提到的那件事吗?”诸伏景光倒了杯水,先递给好友,而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已经有结果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好友在接过那杯水后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没有。” “这样,是其他事情?” 对方摇摇头,“不,就是之前短信里提到的那件事。” 诸伏景光看向邻座的友人,缓缓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疑惑道:“那你今晚是……?” “虽然现在还没有定论。”安室透认真道:“但是我担心等真有了定论就迟了。” 这种严肃的语气和措辞让诸伏景光的表情凝了凝,他又坐直了几分,认真道:“你说。” “你和麦芽未免走得太近了一些。”安室透皱着眉,“我知道是他在频繁地骚扰你,但是你对他的态度让我不得不多做考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真正把那句话说出口之前,安室透曾经预想过好友的反应,诧异、沉默、否认、剖析等等,但是却唯独没想到实际上的回应是一个微笑。 这种超出了所有预期带来的即视感让他在这个瞬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张戴着眼镜的脸。 “原来是这个啊。”诸伏景光的语气反而轻快起来,他放松了几分,靠在椅背上,笑道:“吓了我一跳。” 安室透被这种反应弄的有些迷惑,“这个事情难道不重要吗?我是真的感觉你被麦芽分散了太多精力,你有些太在意他的事情了。” “从呈现出的效果来看,的确就是这样。”诸伏景光拄着下巴,面对身为自己相识数年的好友、更是唯一切实知晓他的境况的战友的这个人,他永远能够更加坦然地去说一些话,即使有时候这些话并不方便落于言语表达。 “麦芽他太过真实了,那种恣意的模样很难让人不去注意他,就和组织里与他无关的诸多人等每天都在议论他是一个道理……”诸伏景光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平静道:“更何况是他本就时不时会主动找上的我呢?” 安室透眉间的皱痕再度加深,“但……” “但是如果连你也觉得我对那个人的态度不一般,那就说明我的计划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姑且还算顺利。” 安室透一愣:“等等……计划?” “我一直在想,麦芽对我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既然第三视角的人也能看出他对我似乎有所不同,那我身上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诸伏景光垂眸看着手中的杯子,水面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浅浅的波纹,他却觉得那一道道波纹里恍然出现了一张模糊但足够熟悉的脸。 “后来我逐渐想明白了。”他把那只杯子放在桌面上,径直望向好友,“他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作品。” 安室透暗自咀嚼着那个字眼——作品,没有出言打断。 “麦芽当年得已经得到了苏格兰这个代号,他很满意,但却又不明原因地拒绝了,所以当得知有人拿到了这个代号时,他自顾自地就跑来见我。” 记忆随着叙述声仿佛回到了他在拿到代号后第一次见麦芽威士忌的那一天,他悠悠转醒,便正对上一双带着审视的绿眸。 那不是他第一次见麦芽威士忌,但那是他第一次正式与那双眸子对上视线,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下意识地想与那双眸子错开视线,甚至是回避着、抗拒着与那双总是带着审视的眸子。 “大概是那一年他自己没能成为苏格兰,所以就想打造出一个符合他心意的苏格兰出来。” 诸伏景光知道他对麦芽威士忌的剖析其实是存在一定误差的,但是随着交集的加深以及各类交流的增加,这个误差在逐渐缩小,已经到了他自认不会引起过大负面效果的阈值。 对于思维逻辑别具一格的麦芽威士忌,能猜到这个人的三分心思就已经称得上高,而在有“苏格兰”的这一问题上,诸伏景光有自信自己已经摸到了七分真相。 “前段时间我在想,麦芽就像拥有着什么魔力,仿佛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事情,很多人就总会下意识地忽略一些事。那些有关古怪个性的传闻让人们淡化忘却了他自身的实力,他与琴酒的种种流言让很多人看不清他们两人之间真正的关系……” 电光火石间,安室透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你是准备——” 诸伏景光笑了笑:“现在再提起苏格兰的时候,很多人只会下意识地去想麦芽,而不再是苏格兰本身,这不是很好吗?” 这跟预想中的状况相差甚远,简直称得上是两个极端,安室透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好友,半晌,匆匆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借此平复心情。 他放下杯子,叹了口气,也像是松了口气,感叹道:“是我想多了。” “不,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安室透知道好友还有话要说,于是没出声,等待起下言。 “麦芽他太特别了,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即使是与自身无关的事情也总是下意识地想去探究几分——他越是难以看清,反而就越是想看清他。”诸伏景光平静道。 大多人总是有所顾忌的,也总是有所牵绊,所以当发现世界上还有一个如此恣意的人存在,一些过往未曾有过的情绪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滋生。 麦芽越是真实,人们就越是想捕捉他的虚假;麦芽越是自由,人们就越是想看到他被束缚;麦芽越是无所顾忌,人们就越想摸清他的软肋。 他也不例外。 于是他总是有意识地回避着那双藏在薄薄的镜片后的绿眸,目光却又不受控制地想要去追寻那双绿眸望向的地方。 理性剖析自己,诸伏景光不认为好友的困惑和忧虑是没必要的,现在这种局面的出现,无论麦芽本身就热衷于找上他占了几分原因,但就像好友说的那样,他最近的确是被麦芽威士忌分走了太多注意力,对待麦芽威士忌的态度也在一点一点地发生改变,而这一切其实并非都在他的预期范围内。 “也正是因为他太特别了,让人移不开视线。”说到这里,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感慨又像是叹息,他轻声道:“所以才更是一面再好不过的挡箭牌。” 这是一个矛盾解开的瞬间,也是一个困惑不在的瞬间,但是他们对上视线时,却没有人在笑。 又过了一会儿,安室透率先打破了过于安静的氛围,说道:“这还是太危险了。” 诸伏景光随意放在桌面上的手动了动,食指下意识地敲了几下桌面,重述道:“是,太危险了。” 麦芽威士忌的风险性是无法回避的问题,但是自从成为卧底搜查官的那天起,他的生活就没有离开过风险一词。 “zero,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一次的那句话,继续道:“但是有时候,或许越真实越好。” 安室透还想再说些什么,对上那双蓝眸时,所有话语又被一并堵在了嗓子里。 对方没再给他深想的时间,站起身走向厨房,“抱歉,刚刚点的东西可以帮我们打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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