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多良,打定主意要给他重新选一具合适的身体,重新复活之后他拿着照相机四处乱逛的性格大概也改不了,石板解封之后,像无色这种神经错乱的危险分子,只多不少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与伊佐那社的对话竟然悄然浮现在雾仁心头。 “在社会有足够完备的上层建筑之前,‘毁灭’,何尝不是一种‘解放’呢。” 再度回望,他的身后是毛利亚子温和的笑容。 雾仁的心在这一刻变得空濛,反正都是从系统那里偷来的机会,为什么......不试试呢。 搭在德勒斯顿石板上的手有了新的目标,他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竟然没有受到石板的任何阻力,该说这具身体不愧是被石板挑选中用以盛放它孕育的灵智的吗。 【宿主,有件事需要提前告知,因为强制剧情的失败,这个世界的任务奖励不足以兑换一具符合十束多多良数据的躯体,而且您现在铤而走险的做法还会让原本的奖励变得更少,您确定还要继续吗?】 当然。 雾仁莞尔,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自己的目标。 而且躯体......也不必舍近求远了,面前不就有一具现成的吗? 盛大的华光再度笼罩石板之间,比之前强行剥夺无色之王王权位置的压迫感更强,相比之下其余四王的存在感竟然无限缩小。 宗像礼司和淡岛世理的耳机中传来在外统筹的伏见猿比古的声音,“室长,副长,御柱塔内无色之王的威斯曼偏差超过上限!” 被通知的二位都腾不出手来回应伏见猿比古,三王的混战一旦出手就没有回旋走神的余地。但与之前比水流为了给雾仁争取时间主动阻拦周防尊和宗像礼司不同,他们不约而同发觉了雾仁所做的事情并非“解封”而是“毁灭”,所以一时之间情况倒转,变成了比水流想方设法突破赤青两王的桎梏阻止雾仁。 磐舟天鸡显然比比水流更着急,他已经注意到随着石板能量的衰弱维持比水流心脏运行的动力也在下降,雾仁做的事无异于杀死比水流。 “住手!你不能这么做!他是你父亲去世前亲手托付给我的人!你不能就这么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磐舟天鸡从与草雉出云和淡岛世理的混战中转身开枪,子弹毫无障碍地射入石板,却被巨大的能力潮吞噬。 “我的父亲......”他想起雪山上初见毛利雾仁时年轻人灿烂的笑容,十年前的毛利先生,大概也会像他那样没心没肺地开朗大笑吧。 “如果他知道他舍命救下的孩子最后却做局杀了另一个他帮助过的孩子,你说,他会不会后悔?” 那个在焦急找寻亲子的中途还不忘救助沿途伤者的男人,会对他生前做的最后一项举动所酿成的不幸后果,感到真情实意的悲伤吧。 磐舟天鸡语塞,选择十束多多良作为挑拨赤青两族间的关系,是最佳答案,哪怕他也是故人,是那场灾难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但他们别无选择。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你不该,不该如此轻易决定别人的命运!你忘了吗,那些被困于实验室的日子!——小流不过是想让大家为自己的命运做一回主!他何错之有!我们何错之有!” 雾仁在磐舟天鸡歇斯底里的咒骂中连接上最后一个与石板共鸣的位点,感到周身前所未有的清明,这个程度,已经没有人能中断他销毁石板的进程了。 他沐浴着石板纯洁的光辉,犹如置身于盛大而灿烂的阳光下,但吐露的字眼却冰冷肃杀。 “杀人——偿命!” “仅此而已。”
第92章 镇目町的群众们不会忘记, 今年入冬最大的一场雪,下在十二月末。 那场雪之后,敏锐的人注意到,平素一到晚上就周期性亮起的红蓝光芒, 再也没有出现;交警向上申报道路建筑损坏的频率, 少了很多;路边莫名其妙爆炸的消防栓, 也渐渐无人提起。 纯白之下,有些东西被默默掩盖, 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呜咽。 镇目町街角闭店已久的HOMRA酒吧开始重新营业,但似乎没什么生意上门, 偶尔从店里溜出一两个成对的戴棒球帽穿卫衣的年轻人, 走路或者滑滑板, 说说笑笑,不像熟客, 倒像是闲来无事过来帮忙的。 玩滑板的年轻人总是会在回家的中途遇上另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 他们说不了几句就开始打架, 看上去凶狠但点到为止,最后两人都打累了就瘫在角落里,一人一只游戏机继续对决。 更偶尔的时候,会有一个看上去臭脸的男人带着穿漂亮Lolita的小姑娘出门, 小姑娘怯生生地挽着男人的胳膊打量世界不愿走动, 这时候臭脸男人就会露出无奈又温柔的表情,将小姑娘拎起来抱在怀里。 他们的身后另有个带墨镜的男人慵懒地靠在门框上,叮嘱外出务必注意安全。 在冬日漫长的黑夜到来前,或许还会有一位衣着时髦鲜亮的年轻女性踏着傍晚的霞光上门, 手里拎着袋装的红豆泥, 再出门的时候两手空空, 但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Scepter4依旧独立于国家政务机构之外,无论是室长还是副长,亦或是诸位下属,还远未到功成身退的时候,德勒斯顿石板的能量虽然已经消失,但遗留的权外者造成的社会问题,还需要他们继续关注。 故而每逢夜晚,他们的驻地都灯火通明,有人在道场练习剑技,有人在机房处理数据,还有的人,泡了一杯清茶,拼着永远也拼不完的纯色拼图。 非时院,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组织,却在某个清晨人去楼空,听说御前年事已高,在告别世界前解散了陪伴他七十年之久的“兔子”们。 某个银发及肩衣着复古的年轻男人出席了葬礼,在拿到最后一名留守的“兔子”递上来的身份证件和学园岛入职介绍后,他漫不经心的笑容终于消失,抬头望天,掩去蓄满眼眶的一汪晶莹。 身后形姿俏丽抱着红绸伞的少女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慰,却被表情严肃束着高马尾的风衣刀客拦了下来。跨世纪的友情,无需旁人多言。 葬礼结束之后,年轻刀客去赴了一场师兄弟之间的对决。没有各自的王权属性加持,单凭武技,年轻刀客略逊一筹,但他相信,终有一日会超过师兄。 大街小巷在银装素裹中换上了节日的彩灯,商店开始不约而同播放“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在圣诞前的某个深夜,送走了八田美咲他们后,HOMRA的大门被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推开。 “不好意思客人,今晚已经打烊了......” 草雉出云正在擦拭的空杯盏,招徕客人的话术在见到来人后断在喉咙里,他难以置信地摘下眼镜,再三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后呼吸急促地超楼上大喊,“尊!安娜!” 这两个名字后没有再跟“下来”或者什么其他的动词,但是蹬蹬蹬下楼的脚步声立刻响起,在足以看见门口的台阶上,安娜抱着的小熊玩偶“啪”地掉落,一个跟头一个跟头地滚到一楼地面。 少女双手捂嘴,雾紫色的眼睛里闪着水光,“多多良......” 站在门口的金发青年走进来,朝着吧台的草雉出云露齿一笑,随后走到楼梯口,捡起玩偶,双手递上,“是谁惹我们的小公主不开心了?” 安娜噘着嘴跑下台阶,与多多良撞了个满怀,小小的胳膊半圈住青年的腰腹,整张脸埋在他身上,小声喃喃,“好想你。” 多多良一手抓着小熊,一手拍拍安娜的背,他的视线从安娜微微颤抖的身躯上移,最终落在双手插兜的周防尊身上,“我也,很想你们。” * 那晚,十束多多良将比良坂大厦上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雾仁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保存他的灵魂,又为他找来合适的身体这件事,但是他囿于耳环中,其实并不能完全看清事情发展全貌。 “石板之间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防尊和草雉出云具是沉默,反倒是栉名安娜,从不知哪里摸出了一枚红色玻璃珠,递给多多良,她虽不在场,但是通过与玻璃珠的感应,倒是对一些事情知之甚深,现场的影像,也有好些被珠子记录在内。 多多良接过珠子,仔细查看,他看到雾仁强行剥夺无色王权者位置,看到雾仁中途反水,看到雾仁连接石板摧毁其力量,看到雾仁在石板销毁之后虚弱地倒在地上,周身透光。 “他是德勒斯顿石板孕育的生灵,摧毁石板,等于毁灭他的躯壳和灵魂。”虽然残酷,但是草雉出云不得不说出德国带回的资料中与当日情状最为相符的结论。 “自杀......吗。”多多良苦笑,玻璃珠掉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滚入不可知的境地。 他到底有没有读懂他呢,一厢情愿的靠近,悄无声息的陪伴,戛然而止的分别,如果神明能再多给他一些时间,是不是就有机会见到他不再遮掩的笑容? 就像十年前迦具都事件里,那个大叔将他拉出废墟后清朗的大笑。 “多多良,”安娜跳下高脚凳,越过中间隔着的周防尊,走到十束面前,“雾仁,很满足。” “为你做的这些,他很满足。” “所以一定,不能自责。” “你们之间,永远都是朋友。” * 虽然德勒斯顿石板已经被摧毁,但其实雾仁并没有当场死去,石板的毁灭说到底也只会让他现在使用的这个躯体走向衰竭,但是如果他愿意取回被石板封印的恶罗王的身体,那么灵魂和躯体重新组装,又是一条崭新的好汉。 但是他没有半分犹疑,和系统商量之后改了几个关键数据,把这具身体给了十束多多良。 他承诺过的,从不食言。 而他本人则被毛利亚子带回了镰仓花道。 好在在葬礼正式举办之前,他清醒过来。 这个世界的任务明晃晃写了【取回恶罗王的身体】,最后身体归于谁没有强制要求,雾仁算是钻了这个空子,最后也达成了任务进度百分百的成就。 自从进入自选奖励阶段,先前好几个进度的奖励他都存着没用,在向系统申请后,雾仁用这些奖励换取了在这个世界多待七日的权利。 纹次郎成功孵化出来,有了系统奖励的加持,式神在记忆和性格上与之前那个别无二致,一得空就和菊一在庭院空地上玩抛接球。 “雾仁,晚饭好了哦~” “知道了。”雾仁披上羽织,蹬着木屐出门,天色已暗,长廊上三步一灯,影影绰绰。 没有了非时院的压力,毛利亚子也缓和了向商界继续进军的步伐,她有了更多时间待在家里,承包了儿子的一日三餐,从不假手于人。 雾仁从不向她表露口味上的喜好,毛利亚子就用她纵横商场十余年的经历一一揣度,什么菜色他多动了一筷,什么菜色他从不下手,毛利夫人对此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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