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彼此尴尬一笑,心虚地表示: “我家匠人已经在努力,过段时间一定可以做出能见人的成品。”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么写实的东西,哪怕做的时候做劈叉了,半点都不像,随便销毁好像还是不太吉利。 直到他们听说小公子小公主们随身携带残次品到处玩耍,已经不知道砸碎了多少个陶俑、撕坏了多少幅画作,这才安下心来。 赶紧把丑到不忍直视的都毁弃了,避免流传到后世,让子孙们误以为自家老祖宗原来长得这么磕碜。 只是毁肯定是毁不干净的,总有一些漏网之鱼被遗忘在角落。 可能过个百八十年会被人翻出来,也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埋进了土里或是携带到墓葬中了。 秦王政听说幼子们平均每天不慎摔碎三个陶俑,从一开始的皱眉,到后面就渐渐麻木了。 吉利不吉利的,这种事情,很难说。 但小孩子调皮你是管不住的,既然砸了这么多回也没见孩子当真出什么事,还是不管了吧。 扶苏若有所思: “他们这么不爱惜陶俑,定然是因为陶俑不用花钱。” 秦王政侧目: “你又想做什么?” 扶苏一副我在替父亲分忧的孝顺模样,振振有词地表示制作陶俑花费不小,不能放纵那群小崽子随便浪费。 他于是提议: “不如让他们用钱买吧,就从每月的份例里扣。” 之前扶苏调整咸阳宫内各项规定的时候,就详细修改了王室子弟的份例待遇。所有人的衣食住行档次都有所提升,还有了数额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月例银钱。 本意是给弟妹们偶尔出宫游玩买点小玩意用的,不过因为学业和工作忙碌,他们出去逛街购物的机会其实不多。 既然钱拿着没处花,那就补贴一下辛苦劳作的匠人和画师吧。 别人费那么大劲给你做的东西,你随随便便摔着完。摔坏了就跑去要新的,有时候一天能摔三四个。 这就有点过分了。 人手本就不足,他们还这么没节制。份例里又没有陶俑画作的供给,谁准他们无上限地索要的? 以后都给他花钱买去,只有花钱买来的才会好好珍惜。 秦王政好奇儿子怎么管起这等小事了。 扶苏不高兴地说道: “他们问工匠要了父亲的陶俑,险些就砸坏了。” 小崽子砸自己的陶俑他才懒得管,砸父亲的不行。 扶苏直接命令工匠以后不许随意做其他人的陶俑,谁下单的那就做成谁的样子,想要别人的自己找当事人换。 这事儿刚开始是从画作起的。 年长的弟妹讨要临摹的父亲画像,他们自然会爱惜,倒是没什么问题。年幼的弟妹听说之后也跟着去要了,因为画作珍贵,画得好的也被保存妥当。 画作这边开了口子,陶俑那里就不好拒绝了。 工匠觉得王上的陶俑不能随意制作,但架不住王上的画像随意给出去了。而且来讨要的都是公子公主,他们开罪不起。 现在太子发了话,众人终于能拒绝了,很是松了口气。 但这对弟妹们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大兄自己有那么多父亲的陶俑,还不让我们要,好过分!” 然而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控诉,在听说以后做陶俑要给钱之后,瞬间烟消云散。 都散了吧,根本没钱做陶俑。那么能不能做父亲的都一样,反正都是做不起。 荣禄挠挠头,问他们: “你们不是还有很多月例银钱存着没用吗?” 幼子们哭丧着脸: “大兄让我们把之前损坏的那些钱都给补上!” 画作和陶俑,无论是否安好,有一份就要补交一份的钱。别说做新的,存款连之前那些的欠款窟窿都补不上。 往后的一整年,他们都别想拿到一分钱,全得送去还债。 荣禄同情地看着他们: “这样啊,那你们可真惨。” 说着高高兴兴去预订下一批画作和陶俑了。 他没砸坏过东西,存款补交绰绰有余,还能再多买点,嘿嘿。 幼子们:…… 所有兄长都是坏人! 小崽子们只好回去找娘,看亲娘能不能支援一二。 但后宫夫人们寻常打首饰、制新衣之类的,都得给侍者和工匠送银钱打点。 便是不做这些,也要用钱来维持和各宫的关系。免得出了事情自己这里却一无所知,没人愿意来报信。 这么多要花钱的地方,那点月例只够自己用的,哪还有钱给儿女霍霍? 夫人们趁机教育儿女: “让你平日里随意挥霍,不懂俭省,以后还敢不敢了?等你的账还完了,月例银钱我替你收着,免得你乱花。” 之前还不知道自家的小兔崽子月例这么高,正好拿来给亲娘花用。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花钱的地方,给他们也是浪费。 幼子们:…… 幼子们立刻溜了,坚决拒绝上交自己的零花钱。 这群小家伙很快在六英宫成立了“打倒大兄”的小分队,发誓一定要说服父亲取消花钱买陶俑和画作的规定。 可惜小分队的行动失败在了刚开头的地方。 因为逃课跑去找亲娘要钱的事情,先生们下令关紧六英宫大门,不许他们再往外跑了。 等苦哈哈地上了几天学结束,一群小孩早就忘记了他们之前的豪情壮志。 私下授意先生多给弟妹们加点课业的大兄扶苏,深藏功与名。 作者有话要说: 扶苏:和我斗?
第73章 善与恶 从亲娘那边借钱失败,又试图找父亲求情再次失败之后,小崽子们痛定思痛,决定向讨厌的兄姐们求助。 兄姐们存款多,之前也没乱花,肯定有钱。 其中最好说话的莫过于二兄公子高,被弟弟妹妹们缠着撒了个娇就心软了。但公子高一个人的存款显然无法负担这么多弟妹,况且他自己之前已经交了不少钱预订过一批陶俑画像了。 公子高只好带着弟妹们去找其他兄弟姐妹支援一二。 众所周知,兄弟姊妹里最有钱的当属大兄扶苏,其次就是长姐阴嫚。但是大兄的钱是别指望了,长姐则是最近带着妹妹们花用了不少,哪个妹妹银钱不凑手,都是她帮忙添上的。 长姐这边估计没钱借他们,其他姐姐自己还在欠债呢。哪怕长姐没指望她们还过,她们也不好自己不还钱还把钱借别人。 最后只能去找将闾等兄长借账。 只要兄长愿意伸出援手,他们就不计较之前兄长们在他们跟前炫耀自己有钱买更多陶俑的事情了。 将闾被这群臭小孩气笑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宽容大度?” 小崽子们笑嘻嘻地抱着分到手的银钱一哄而散,免得被兄长逮住揍屁股。 将闾也没去追,只问二兄: “你是不是把钱全部给他们了?” 公子高点头。 将闾恨铁不成钢: “他们肯定就不还了,而且你手头没钱,过几天我们相约一起去城里玩,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每次兄弟们一起出去,二兄都会主动结账。大兄不在,他就很有做兄长的责任感。 但据将闾观察,弟弟们可不是谁都领情的。这么多兄弟,又不是同一个娘生的,真以为所有人都团结友爱呢? 排名靠前的公子公主多为楚女所生,他们生母俱是一起从楚国过来的,彼此间还有些交情,关系不错。 可排名在中间的那部分,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秦王政掌权亲政,秦国贵族为了讨好王上,送了不少美女入宫,大部分都是出身不太好的舞姬之类的。 她们入宫既是为自己博前程,也是为背后的势力谋利,小心思不少。尤其是生了儿子的,为了权势难免小动作多一些。 秦王政不怎么管儿女,就给了后宫夫人们可乘之机。孩子在母亲的教导下,很难毫无芥蒂地亲近其他的兄弟,毕竟那些都是他们日后的竞争对手。 ——倘若注定所有公子都越不过大公子去,那么至少也要自己的儿子在其他公子里拔得头筹才行。 将闾每每看见那群弟弟故作乖顺的样子就觉得心烦,他可是听过他们背地里怎么嘲讽公子高的。 说他“分明不是长子却摆出一副长兄的派头,都这样了还装作对王位不感兴趣的样子,骗谁呢”。 将闾气得直接就冲出去把他们揍了。 后面的结果就是他和他们差点一起被父亲责罚,幸好大兄替他求了情,最后被罚的只有那几个弟弟。 公子高倒是很平静: “我知道他们对我有意见,不过他们看谁又顺眼过?对大兄他们照样有意见。” 之前说酸话指责大兄的人就是这一波。 楚系所出的公子虽然也抱怨大兄小心眼,却只是发发牢骚,没怎么往心里去。 他们很清楚,父亲和大兄才是他们的依靠。 因为他们的母亲是楚女,还是出身一般的楚女,没有母家可以援助他们。楚国被灭后,他们就真的只剩父兄这唯二的靠山了。 当年楚姬生下大公子后,楚女们见大公子颇为受宠,心里不是不泛酸的。但那会儿楚女们还要报团取暖,有一个被王上寄予厚望的大公子在,总比没有要好。 那个时候楚女们刚离开楚国没多久,还存留着一些替楚国效力的心思。她们受到的教育就是要互相互助,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批楚女所出的公子十分团结的缘故。 后来时间长了,大家没那么把楚国放在眼里了。然而习惯已经形成,又见识到了大公子地位无可动摇,再加上儿女们已经和大公子非常亲近,楚女们也就认命了。 前些年扶苏被册为太子之后,将闾他们都被母亲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 出身是他们的劣势也是他们的优势,他们天然就是太子殿下的同盟,比别的弟弟占尽先机。千万不能学胡亥那傻子彻底得罪长兄,否则无论谁继位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非楚系所出的公子继位之后,一定会打压所有兄弟的,抱团的楚系公子首当其冲。 公子高劝将闾: “他们讨不讨厌我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只要维护好大面上的和睦就好了。父亲喜欢看到这样的兄弟关系,你何苦为了他们惹怒父亲?” 将闾不说话。 公子高又提醒他: “你不能仗着大兄宠你就总是行事不管不顾,父兄忙于政事,我们也该少给他们添点麻烦。” 将闾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大兄才不宠我呢!大兄最讨厌了!” 说着把自己特意留下的银钱塞进公子高手里,扭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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