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巧合的情况下,魏姐夫恰好见证了丑夫痛恨的仇人假奸夫意外落水而死,就突发奇想,想出一个自以为妙计的‘好主意’,兴冲冲去找丑夫,骗丑夫说自己可以帮他杀了奸夫,又说倘若两人交换杀死对方的仇人,没人会猜到真相。丑夫信以为真,同意了。” “于是当魏姐夫刻意在风月楼花天酒地整日不回家的时候,丑夫不知如何找借口应付过泼辣娘子,出门跨越全城去杀死了魏姐夫痛恨的娘子许家姐姐。” “魏姐夫自以为没亲自动手杀人,便高枕无忧,但此人自作聪明,却非是真正的聪明人。他不知,‘合谋杀人’,他甚至算作许家姐姐之死的元凶!” 一些学子开始就奸夫的案子,讨论袖手旁观冷眼看人溺死该怎么判。 一些学子围绕记性最出色的几l位监生,背诵合谋杀人、借刀杀人、教唆杀人等相关律法的具体条例。 还有些许讨论零散其他问题的学子。 其中竟有人高声道:“那魏家许氏,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不贞不洁,死了活该!魏姐夫无法接受如此一对奸夫□□,岂非合情合理之事?” 陆炤知道这是古代,也知道大佬云集的国子监里头,也肯定会混有渣滓。 但是这着实也是有够离谱! 陆炤凝视着那张好似魏姐夫的形容一般,“洋洋自得”的倨傲面孔,思索如何反驳才能辩倒此人。 这种人肯定学术垃圾,应该比较好应付。 陆炤高声问那人道:“这位兄台可曾读过孟子?” 那人臭着脸喝道:“乡下竖子!你竟敢辱我?但凡儒生,谁人不读圣人言语!” 陆炤提起一句网上流传较为知名的孟子语录:“孟子所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全句为何?” 伯安站到陆炤身侧,大声背诵道:“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那人一脸莫名其妙:“这怎么了?圣人所言乃至理,你想说什么?” 陆炤起身,开始炮轰:“你既然奉圣人之言为至理,那你是否认可三纲五常?君臣之纲是否应当遵行孟子所言?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倘若为夫者视妻如土芥,难道妻反而要视夫如手足、反而要视夫如腹心吗?夫妻,莫非还能越到君臣上头去吗?” 这话说得那人冷汗涔涔,孟圣打底说的君臣平等,臣不必愚忠于君,他又怎么能偏支持妻愚忠于夫? 他哪里敢这么说?! 忠君爱国的务观若有所思道:“君臣,夫妻……该当如是!” 热热闹闹的场面刹那间冷却下来。 “咳咳,”存中打破凝滞的氛围,“天色尚早,不若再讲一个?” 陆炤看着沈大佬闪闪发亮的眼睛,清了清嗓子:“也行。不过距离晚饭的时间也不算多,那就再讲个短一点的案件吧。”!
第65章 说书6·洛阳图11·恶 听斗篷生说要再来一段,众人也都将方才发生的那点小插曲抛之脑后,重振精神集中注意到说书人身上。 这些个探案的故事可真是,状况花样百出,计谋层出不穷。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么新鲜的故事,得在大理寺里蹲上多少年,判过多少案,才能发掘出这么令人目不暇接的精彩桥段。 然而斗篷生兜里的故事还没倒空,竟然还有得说! 不知这所谓短一点、简单一点的案子,又能给他们带来何样的惊喜呢? 斗篷生陆炤扒拉了一下剩下的探案常用经典元素库存。 唔,还剩下好几个哎…… 还得把故事编得精简点,那要不做个案件升级吧。 刚好就能把剩下这些个元素都串进去了。 也省得浪费。 陆炤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水,一连牛饮下二杯,解解渴,润润喉。 然后便在众学子们期待的目光中,开始了探案传奇的最后一段故事。 “上个案子结束后,沈素又跟着格致好些时日。” “现在比起先前,沈素对格致已然更是亲近许多了。” “他已经逐渐能够读懂格致那张严肃如冰冷铜铁的面孔下,实则怀揣的丰富内心情绪。” “就单说格致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皱眉,沈素而今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那眉头一拧的瞬间,格致到底是烦躁、担忧、愤怒还是不赞同。” “当然,在路过一些可怜乞儿时,格致皱着眉操控着轮椅,好似不经意间随手丢下的铜板,落到破碗里、落到地面上,发出一点微不可查的清脆响声。” “沈素知道,格致此时皱眉,情绪是复杂的,有见不得命途多舛乞儿的怜悯,有对不完满世道现实的无奈,有对自身无力施助更多、改变更多的不舒坦心绪。” “能为亡者奔走的格致,其实是个义无反顾履行自己认定之道的人啊!” “而今格致身上的迷雾逐渐散开,只剩下他那神秘莫测的来历与过往,是沈素还未可知的了。” 莫非,这最后一段故事,即将要将格致的身份过去揭秘开来吗? “这天,格致照常一副严肃脸,沈素却察觉他今日的心情格外不愉。” “沈素还在琢磨呢,到底什么事物让格致不痛快了?是因为昨晚看不清夜路又差点摔了?还是为着早上硬哄他吃的鸡肝?” “为什么非要格致吃鸡肝?”燕南天觉着沈公子这样强逼格致吃不爱吃的东西,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如果不喜欢吃什么,是否不必强求?” 陆炤解释了一下这点:“有的人夜晚看不清楚,其实是体内缺了点东西,多吃点动物肝脏能补充缺少的东西,便可以缓解夜盲。”当然还可以吃胡萝卜,可他不知道现在胡萝卜传到武朝这里没有。 提到吃食,子瞻可太来劲了,竭力推荐道:“那鸡肝多小啊,哪里够吃,哪里够补的!吃猪肝,猪肝大,油炒起来味道也不错,多加些葱姜蒜料,有滋有味,龙肝凤髓!” 伯安就纳闷了:“猪肉不是腥膻么?臭得很,还都是吃……食残的。”苏兄你对猪肉怎么下得去口啊! 子由为哥哥解释道:“兄长特意养了几头豚,吃的猪草、米糠和家里的剩饭剩菜。如此养出来的豚,肉便不会发臭,味道确实还可以的。” 存中感慨道:“原来如此。吃得这么好,养得如此精细,也难怪了。可惜这么养着实有些费食,小生家中是养不起几头的。倒是可以供养一头出来,年节时候宰来献给老祖母尝尝。” 古代的猪肉养殖情况,陆炤也是知道的,在缺失现代的饲料与廉价粮食的情况下,古代真是“地主家也没有剩饭”的,大户人家主人们吃剩下的饭菜要给仆从下人们吃,仆从下人们吃剩的饭菜端到后门处,又被平民百姓哄抢。 人自己都不够吃的,哪里还有余粮去养豚呢? 总不能单靠猪草喂养吧? 那可不怎么能长肉。 拉回故事。 “沈素还在纳闷呢,格致看了眼天色,快要午时了,突然叫沈素打开门。” “沈素便依言去把门打开,结果若不是闪得快,差点就要被门外不知哪里飞来的一脚踹到!” “定睛一看,眼前几人都是生面孔,沈素都不认得。” 子厚道:“又是上门来委托案子的么?” 义博冷哼:“如此态度,只怕来者非善。” “为首一人是个神情倨傲的高门大家出来的少爷,即使从头到脚穿着华贵奢靡,也无法阻挡那副恨不得空鼻孔瞧人的模样令人生厌。” “少爷不爽地‘啧’了声,收回踹出的那条腿,阴阳怪气地冲里头喊话:‘杂种在吗?杂种不在家的话,贱\种在家吗?老爷子叫你跟我回去,赏你一顿饭——’” “沈素惊呆了!” 别说沈素,听书的一众学子们也都是惊呆了! “哎呦!”一声似曾相识的嗓音。 众监生们回头一看,号舍院落门口跌在地上两位熟悉的老人家,正是学正与学录,两科学子们早上还听他们讲过课的夫子啊! 也不知两位夫子在这院门口站着听多久了。 两位老夫子“哎哟哎哟”叫唤着,被连忙上前来的弟子们从地上小心搀扶起来,让到最最邻近的座位上。 学正锤着老腰,学录揉揉老腿:“老了,方才听得入神,才站多长时间,便已然腰酸腿麻,唉,不中用了。” 也没学子敢问夫子们对方才中途的闹剧……插曲作何看法。 学录却突然迟来的发难了:“且说,先前那出,只说君臣,而今世事已变。不忠不诚者,莫非要将责怪归于君王么?” 众人脸色大变。 难道夫子要以此说斗篷生心思叛逆,怀有不臣之心么? 陆炤思绪急转,不知道附近是否藏有上头的眼线,还没面圣呢, 可别先被记小本本了。 当即起身回应道:“子也曾经曰过,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当今乃数代以来尤为可贵的圣明之主,我们又岂会不感怀圣上的德行与恩惠,尽心竭力为国为民奉献自己这微薄之力呢!” 吹! 就应吹,使劲吹,天花乱坠地吹! 两位夫子的脸上瞬间云销雨霁。 学正笑眯眯赞道:“不错,不错。君子不器。可要守正啊。” 君子不器,这话含义很多很复杂,其实陆炤不太能够理解,反正就是好话,顺便叮嘱他要心正、坚持走正道。 学录催促:“快,继续,接着讲啊,这段书才说到开头呢!” 陆炤于是坐下,给自己倒杯茶压压惊,而后继续说书。 “面对这恶少明晃晃的羞辱,格致并未多作什么反抗,只是木着一张脸,一声不吭,操控着轮椅出了门来。” “恶少嗤笑他‘残废’,他也一言不发,只一味埋头行路。” “沈素很是震惊,而后便是涌上心头的担忧,对友人的保护心态,竟然使得他强自压下羞耻心,厚着脸皮跟上他们,不远不近的缀在他们后面。” “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行人时不时欺负格致,自己却不知应不应该上前插手,沈素很是迷茫,想要从格致那里获取到什么明确的指示。” “但格致一路都不曾回头过,也不曾给他什么暗示。” “沈素就这么怀着忐忑的心态跟随他们一路,直到抵达他们的目的地——此乃一处招待宾客用的水榭。” “宽敞的岸边客人往来如织,又无守卫严谨核查身份,沈素便轻而易举混了进去。” “满座宾客中,不见格致的身影。” “沈素再四下张望,发现那恶少独自领着格致,两人通过水上廊桥,行往湖面上一座亭榭。” “可其他人都没有跟过去,沈素自然也无法绕过这些人的阻挠,跟过去寻格致。”
113 首页 上一页 71 72 73 74 75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