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单纯,被骗子当面践踏真心,也丝毫不怪别人,只说什么‘你的确并没有要我喜欢你’……”呜呜呜花满楼啊! 两人说着差点就要潸然泪下,抱头痛哭了。 “啪嗒”一声,鸟笼掉落地面,磕开了笼门。 陆炤惊醒,指着老板脚下:“等会儿、等会儿再哭!” 老板抹了把脸,抽泣一声:“不用管。”他一把抓住陆炤的手,“你可一定要好好讲,好好说。我闺女明天肯定还要去找她小鬼哥哥,明儿我就带闺女她娘去茶馆听你说书。” “你抓我的手干嘛?别抓我,抓鸟,它要飞了!”陆炤急得不行,眼睁睁看着那只小巧玲珑的小雀踩在鸟笼顶上,拍拍翅膀,飞了! 老板不急陆炤急啊! 急得陆炤另一只手拍胸脯大声向老板保证:“明天我一定揭露那些可恶感情骗子的真面目!” 赶紧的吧,你的鸟! 飞啦! 老板最后解释了他家乖鸟绝不会乱跑,每回出笼都是去他老友家院子里瞎叨叨,晚些时候他再寻过去也就是了。 辞别老板,陆炤回到新家。 开门就发现家里本该熙熙攘攘一众人,而今居然只剩下零星三两个姑娘,以及坐在边上不远处陪伴她们的花满楼。 花满楼正在轻声细语地给她们讲述自己的过去,分享失明以来的诸多变化,已经说到他失明后第二年,因着亲友的关怀爱护,逐渐从悲伤痛苦等伤害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如何一步一步尝试着摸索着,开始另一种生活。 陆炤轻手轻脚走进来,也坐在边上听。 听到他后面还逐步讲到,自己如何在失明的条件下,艰难摸索学习曾经易如反掌的技能。 他分享一个瞎子如何辨别各种路况,分享如何加强聆听技巧,分享如何从脚步声、呼吸声与声线语气语调等各方面认识、分析与记住任何人,分享如何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能,尤其如何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在纸上运笔,分享来到陌生地方时,如何与人沟通交流获取新地方的讯息,分享看不见时自己如何处理各样家务…… 几位姑娘都听得很认真, 脸上满是对这独居盲公子的钦佩与憧憬。 陆炤托着腮静静听着, 听到花满楼说起怎么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点火烧灶、焖饭热菜,暗自吐槽,自己看得见还没有花满楼这位看不见的会做饭呢。 当陆炤可爱的腹肌们纷纷发出抗议的时候,外头一阵喧嚣声。 陆续有各行各业的各家伙计扛着抱着托举着各样物什进来,摆满前院。 陆炤打眼瞧去,五花八门的什么东西都有:洗漱用的盆子一大摞,进食用的碗碟一大堆,梳子、刷子等零碎小物件几大筐,还有层层堆叠的被褥、布巾,最后还抬进来好几个大箱子。 陆炤这才意识到,姑娘们一路到这里,几乎什么行李都没有,既然打算要定居此处,当然要带她们去采买急用的生活物资。 花老伯出去应该是负责为她们领路与介绍物品情况的,他毕竟服侍失明的花满楼多年,打小看他长大。对盲人来说许多应当注意的事项与细节,他都比常人清楚得多。 陆小凤跟出去大概是为了安抚姑娘们的情绪的。不然在完全陌生之地,面对完全陌生之人,她们必然是不安的。 留下来的花满楼与剩下几个姑娘……可能是为了等我的? 陆炤总觉得这么妥帖细致的安排,应该是花满楼吩咐的。 陆炤有些好奇大箱子里是什么,就上前掀开盖子瞧眼。 好多衣服,各式各样,五颜六色,什么材质的都有。 啊,对哦,姑娘们又不方便自己制衣绣花,只能去买成衣来换洗。 看这款式布料形形色色的成衣,只怕是掏空不止一间成衣铺子了。 陆炤沉吟片刻,一把拉住放下又一大箱子成衣的店铺伙计,问他道:“你们店,接定制不?大批量定制。” 他打算为盲女们定制一批统一款式的服饰,当作工作服穿。 统一款式不同颜色的四季衣裙,搭配以同色的遮目绸带,最好在每一件服饰上都绣上姑娘们为自己新取的名字,方便她们用手触摸就能辨认自己的衣物。 “定制衣物倘若不甚着急,可以让花家名下织绣坊来做,物美价廉,还给您折扣。”未见其人,已闻其声,花老伯自门外跨槛进来,“这也就是现在急用,才让姑娘们穿外头杂样的成衣,勉强有个换洗,等姑娘们收拾停妥,不些时日,花家织绣坊的师傅们便亲自上门来,为姑娘们量体裁衣。” 陆炤的肚子终于发出一声“怒吼”。 花老伯听得清清楚楚,忍俊不禁。 只见他示意前院内众人靠边避让,下一刻,一溜伙计自门外进来,有的提着什么,有的端着什么,有的还搬着厚木板与粗木条。 他们鱼贯而入,越过前院,到廊中,厚木板与粗木条一支一架,数张大桌便安装好放于廊中;接着,其余人把手中提着端着的东西纷纷打开,依次摆上各桌,竟是满桌大餐、饕餮盛宴。 陆炤呆呆地看着他们流利的来去。 花老伯慈眉善目地和蔼笑道:“放心,这些全数记在账目上,后头从那养珠分红里扣除就是了。” 陆炤想到了前世的花呗,不禁抖了抖自己庞大的“小身板”。 他不由想,自己果然还是得开源呐,说书的工作也不能落下,明天早上就去茶馆找张掌柜报道。 这家酒楼的菜品着实不错,这场小“乔迁宴”,姑娘们吃得很开心。 她们脸上放松自然的笑容,或许是因为破出地狱重获新生,或许是因为拥有了许多以前难以拥有的、独属于自己的私人物件,也或许只是因为终于尝到多年未曾尝到的热气腾腾的饭食,回忆起遥远不可触及的过去。 饭后,有两位姑娘互相搀扶着来到陆炤面前,期期艾艾表达了她们的诉求——她们想家了。 即使许多姐妹都有诸多顾及,但她们两个还是希望回归故土。 看着她们脸上隐隐的希冀与坚定,陆炤没有多劝什么。 只是说:“两位姐姐若是哪天想我们了,就回来这边这一个家里,姐姐们都守在这里呢。” 她们哽咽着应声。 晚上陆炤躺在床上,盯着自雕花窗口照进来盈盈的月光发呆。 明天讲什么呢? 负心人,感情骗子…… 武侠里有好多原型的吧。 回想起蝙蝠岛那倒霉的一遭,陆炤决定这次得谨慎一点,小心一点。 要不说无花吧? 反正先前刚好问过楚留香,证实无花已凉,那应该讲他就无事了。 还可以结合些邪王与阴后,以及慈航静斋,这武朝不是乱世,不像隋唐前期,应该没他们吧? 武侠里各式各样的妖女好像也很多啊:阴癸派的祝玉妍与婠婠,石观音李琦,“迷死人不偿命”萧咪咪,爱钱如命的上官飞燕,与人合谋作“梅花盗”的林仙儿,亦正亦邪还强了沈浪的白飞飞…… 再琢磨琢磨,要不要再额外混点别的…… 要不这回也套用几个狗血老元素吧…… 陆炤思来想去,最后迷迷糊糊进入睡梦中。 第二日清晨,鸟雀啭啼,日光明媚。 江湖茶馆。 “赵兄,你听说了么?昨儿个斗篷生回来了!” “这我岂会不知!”赵兄没好气道,“挪过去点,挤不下了。”他艰难挤进座位,满脸不爽地看向不远处一众围成小圈子的茶客。 那圈子中有个老派假学究,让他一直以来都很是看不过眼,冷眼观那人在人群里头吹嘘。 那是一个书生样的中年人,他此时正面带自得的微笑,潇洒挥扇,在一众围上来的茶客中指点江山:“话说那蝙蝠岛是何等险恶之地,那蝙蝠公子又是何等险恶用心之人,阴谋无数,诡计多端,承蒙圣恩,”他抬头往京城方向一礼,感恩戴德道,“才叫这等奸邪之辈遁逃无路,诡谲伎俩大白于天下!” 旁边有人凉凉插话,正是与书生不对付的赵兄:“那原随云先前还是名门世家无争山庄的少庄主, 少年英姿, 青年才俊,谁知道他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若不是斗篷生在众目睽睽之中揭露他的真面目,官府且还不一定知晓蝙蝠公子是谁呢。” “这又是从何说起的?先前斗篷生说的那对双胞胎瞎公子是指的原随云?可他不是独子么?”捧场的人疑惑问道。 赵兄甚为得意地瞥书生一眼,“哼哼”两声,才压着嗓子耐心对他们解释道:“斗篷生胆大又胆小,说书中只敢暗指某些人,就怕被正主得知,惨遭毒手。这可不,斗篷生这不是被蝙蝠公子捉去好些时日,这才回来。再说那《双生记》与蝙蝠公子的关联——” 赵兄慢条斯理饮了两口茶水,直等到围上来听的茶客们急不可耐连连催促,他才缓缓道:“你们可还记得,斗篷生一向谨慎,多次重复的一项要点是什么?” 什么什么? “混合杂多!” “斗篷生讲的必不是原封原样的,而是暗指、暗示。《双生记》里的苗女阿幼朵暂且不提,那孪生兄弟除了孪生以外,还有什么特点?目盲,世家名门之后,兄长原为下一任家主,野心勃勃,手段毫无底线,弟弟原为不沾家族实务的悠闲公子,心如皎月。把这两人分开单独来看,你们想到谁?” 围观的魁梧老兄似懂非懂:“所以那哥哥就是指的原随云,那弟弟呢?弟弟指的是谁?” 赵兄凑进他们,众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听他小声道:“近年来江湖上新崛起的那个陆小凤,他有个交好的友人,乃是江南巨富花家的幺儿,公子哥,幼时失明,近一年前搬来此地独居,住的——就是一座小楼!” 众人“哦——”声不绝,恍然大悟,纷纷感慨起斗篷生的消息灵通、知之甚广。 “诸位!”众茶客望向前头,是精明圆滑的张掌柜站出来发话,“斗篷生归来,今日要说‘新逸闻’!” 一时间下面众人大喜过望,摩拳擦掌,兴奋地等待斗篷生出现。 青衣女子还没走进茶馆,就已听见里头的吵嚷声。她才走到门口,就见茶馆伙计面带热情笑容迎上来。 “姑娘,今日斗篷生回来了,有新说书。还请您往这边屏风后头坐。” 青衣女子有些好奇,今日怎么还用屏风分隔出部分座位,打眼望去,屏风后头好似只坐女子。 茶馆伙计将她带到屏风处,便急匆匆返回门口迎接下一位客人去。 照例是舒先生开头说了几场,只不过今天这回他说的时间比起以往要短些。 待舒先生去后头里间替了斗篷生出来,茶客们兴奋地朝前头嚷嚷。 斗篷生抬手下压,示意安静,然后简单说了两句,谢过诸位的关心,以及现状安好,而后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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