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是……左拉。 自然主义文学流派的创始人。 以他的影响力……在文野世界里不是比肩兰魏的超越者我都不相信了。 等等,兰波和魏尔伦不就是象征主义诗人?那些星期二的诗歌……会不会和他们有些关系? 思绪太多太乱,我一时间没办法彻底理清,只能先抓住最要紧的线索思考着。和自然主义不搭边却要通过自然主义剧作家寻找门路的勒鲁,明显是超越者配置的自然主义领袖左拉……拨开后的丝线渐渐缠成了一缕,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答案,“你是准备借着门道去询问左拉先生关于您异能力的事情?” “也不一定是左拉先生。”他没有反驳,“自然主义作家都很擅长分析和观察,而就我所知,他们里面写得出彩的好几个人都是异能力者。我只是想借朋友的门路混进他们这周四的沙龙,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找一位好心的先生帮助我解脱困境。”他顿了顿,又道,“当然,如果您愿意提点的话,我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能帮您的我都已经提供给您了。”多次反驳无效,我决定放任,权当是莫名被本地化意志加了个仅限勒鲁可见的迪化流光环吧,“我们快些去见您的朋友们吧。” 自由剧院正在进行着排练,导演站在台前忙活着指挥,偌大的观众席上只坐着一个人。勒鲁领着我往那走去,在他的旁边坐下,“莫里斯,好久不见。” “勒鲁,你回来了?”莫里斯有些惊喜地给了他一个拥抱,“身体好些了么?” “停笔之后修养得不错,只是还是不甘心啊。”勒鲁也紧紧地拍了拍他的背,又拉着我介绍道,“这位是我在日本认识到的新朋友,我妻昭也。” “您好。”我将我的名片奉上,“如您所见,我是一个出版商。这次来法国是想在书展上开开眼界的。勒鲁先生对您和自然主义分外推崇,我也对此很感兴趣,觉得这是一股非同凡响的文坛新风。您和您的朋友们要是愿意在日本出版作品,或是想要进一步推广自然主义思潮的话,欢迎随时联系我。” “毕竟……被浪漫蒙蔽了太久双眼的人们,是时候要回归自然了。” “看吧,莫里斯。”勒鲁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准喜欢他。他真的很像你之前笔下的那个东方美人,也是真的很懂你们的精神。” “确实比你要更懂一些。”莫里斯接过了名片,“文心出版社?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我妻先生。”说罢,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勒鲁身上,“我的老朋友,这次专程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总不能是你新剧目准备背弃你那套哥特风格了吧。” “我虽然比不上你们那么尖锐和深刻,但胜在观众爱看。短时间内,我还没到能丢开一切搞文艺创新的地步。”看得出勒鲁和莫里斯的关系确实很好,他的语调里全是轻松,“我这次来,是希望能让你把我带进你们周四的集会,一次就行。” “出了什么事?”莫里斯道,“你往常对我们的沙龙可没有半分兴趣。” “我妻先生说,我的病症有可能是受到异能力的影响,还有可能是我自身的异能力。”勒鲁直接摊了牌,“你不是说你们那有好些异能力者?我想去寻求一下他们的帮助。” “这可有些难办了啊。”莫里斯叹了口气,“倒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唯一带了一次人去,就带出事故了。我可能得去征询一下意见才能给你答复。” “你愿意帮忙就好。”勒鲁松了口气,“不过你带了谁?居然能在左拉先生的沙龙上出事。” “带了保罗·魏尔伦。” 刹那间,我瞳孔巨震。
第32章 旧书集市 保罗·魏尔伦。 三次元的法国象征主义先驱,二次元的法国超越者。无论哪个层面,我都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时刻不经意的听到他的名字。 这种感觉,就像你邻居家从小看着长到大的小孩突然有一天说自己叫柯南一样震撼。 荒谬中透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合理。 我正要再问,就见勒鲁皱起了眉,“当年那个大闹剧院的小鬼?你怎么会把他带去集会?” “没人能否认他的才华。”莫里斯的手指不自觉地点着前椅的靠背,“说来你可能不信,虽然我是个坚定的自然主义者,但我却觉得自然主义和象征主义未必一定水火不容。魏尔伦的一些话让我看见了一些二者相通的可能性,我觉得挺有启发。正巧他也想寻找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我就带他去了,想着说不定能给我们再添一员猛将。” “你的决定太草率了,莫里斯。”勒鲁不赞同道,“那个青年很有自己的想法。” “可对一个作家而言,最吸引人的不就是他自己的想法?”莫里斯头疼地摆了摆手,“罢了,不提了。每次一想到这事我就头疼。他当年闹得不可开交,连带着我也被怪罪了好一阵。幸好左拉先生没有责怪我,不然我或许就要成为第一个被自由剧院除名的作家了。” 台上的演出已近终章,莫里斯拉着勒鲁去探讨主角最后的自白。我则趁机告辞,开始起自己的布置。 异能特务科说不清安吾先生到底被派来法国做什么,只把安吾先生曾经在法国最常去的地点告诉了我——那是红灯区的一家地下酒馆。这种地方白天往往少有人至,现在去反而引人注意。我干脆在附近找了家书店,继续阅读补充着能量,顺带坐实我出版商的身份。 也许是我翻得太快,没人觉得我是在蹭书看。店员略微对着那几个只看不买的顾客抱怨了两句,到我这却换了副轻蔑的语调,“外乡人,你这样走马观花,能看得懂吗?” “我不需要看懂。”未免起疑,我干脆地否认了,“事实上,我是个出版商。这次主要是觉得这些书的装帧和设计不错,所以想挑两本回去学习一下。” 店员嘁了一声,还要再说,柜台处却冒冒失失闯进来一个卷发青年。 “您好,”这人的口音有些奇异,一看就不是巴黎长大的,“我订的书到了吗?” 店员懒懒散散地白了他一眼,“名字?” 那人仿佛没有察觉一般,“马克西敏。” 店员弯下了腰,开始在柜台下摸索着。好半晌,才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本灰扑扑的书。 不,或许不应该说是书,几页纸订成的一个小册子来形容它才更为合适。 与店员的随意不同,马克西敏几乎像对待刚出生的孩子那样轻柔地翻开了书卷。可是很快,他就愤怒了起来,“不,这是假的!你们在拿假的敷衍我!” “我们所有的预约订单,都是老板从旧书集市亲自带回来的。”店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信你就自己去旧书集市交易。” “我要是能进得了旧书集市,还来找你们干什么!”青年的语调里充满了愤怒,我这才看清他的眼,那是一双幽不可察的墨绿色眸子,“快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店里几个蹭书看的客人都被吓跑了。我则缩到了后排的书架处,借着翻书的机会继续观察着。那位店员似乎被他的大喊大叫激怒了,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吵什么吵,这就是你要的东西!你又没有看过原版,凭什么说这是假的?乡巴佬,再这样我要叫警察来把你撵出去!” “你……你!”青年人指着店员的鼻子,看上去很想给他一拳,但或许是畏惧于警察,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要不是旧书集市……要不是旧书集市!”他啐了一口,悻悻地离开了。 眼见事态又平静下去,我把选好的几本书抱到了柜台上。似乎是看在我的交易金额还算不错的份上,店员的神色总算好了一点,“买这么多《红与黑》干什么,你想当下一个于连?” “只是觉得不同的版本更方便比较一些。”我假装顺了顺心口,“刚刚的场面真是太吓人了,我大气也不敢出。” 店员“哼”了一声,“那个没见过市面的家伙,居然敢说旧书集市的交易有假,八成是故意来闹事的。” “旧书集市?”我略带疑问地重复着。 店员脸上露出了“又一个乡巴佬”的神色,语气里全是施舍,“字面意思,专门卖旧书的地方。因为是会员制,所以不对外开放。我们老板发了善心,偶尔会帮外面的人做几桩交易。就这居然还有人不知足,还敢说是假的!” 店员又生气地锤了一下柜台,我则趁机告辞了。 一出店门,对街长椅上失神发呆的绿眸青年就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的旁边还放着那本所谓的从旧书集市交易出来的小册子。我犹豫了片刻,去旁边的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又走到对街挨着他坐下。 “要来杯咖啡吗?”我递给他一杯。 他话里分明很警惕,脸上却没有一丝改变,依旧是那副惘然若失的模样,“这是什么,巴黎的馈赠?里面下的是迷药还是什么别的毒药?” 他这种莫名的冷幽默让我忍不住弯了唇角,“别这样。”我把咖啡塞到了他手里,“刚刚在对街买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而且,我也不是巴黎人。” “其实你不用解释这么多的。”他直接拿起咖啡灌了一口,“就算你说里面下了毒,我也还是会喝下去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 像是防洪大闸开了一道口,他的倾诉欲突然就涌了出来,“人人都说巴黎好,这里确实好啊,好到似乎没有外乡人的一席之地。” “我只不过想替我的老师买回几本他心心念念的书,怎么就沦落到露宿街头的地步了。”他颤抖着拾起了那本书,似乎想要丢在地上泄愤,眼里的虔诚又最终催得他放下了手,“就为了买这个假货,我花光了我所有的钱。我该怎么……我该怎么回去见我的老师?” 我耐心地听他发泄着,“你怎么这么确定它是假的呢?”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诗呢?”他把册子递给了我。我把咖啡放到一边,这才接过翻了起来。 嗯……凭借我三年本科的赏析功底,我只能说写得确实不怎么样。看得出有很认真地在模仿象征主义的用词和笔法,但只仿出了个表皮,而没呈现出内在的张力。 等等,象征主义? 我把册子重新翻到开头,确认了它确实没有书名后,抬头看向了马克西敏,“的确很空洞啊,缺乏了诗歌的灵魂。你要找的书叫什么?我是个出版商,或许能帮帮你。” “没用的,我跑遍了全法的书店和出版社。还是多方打听之下,才被指点去旧书集市碰碰运气。”他叹了口气,“你听说过星期二吗?” 这么巧? 我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青年,“那个象征主义诗歌团体?” “看来你还知道些东西。”他叹得更重了,“我老师很喜欢星期二的诗歌,但他身体不太好,所以托我替他来法国看看能不能买到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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