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没什么歉意地笑笑,这次的语气倒是正常不少:“抱歉啦,述君。” “太宰先生有事吗?如果是刚刚误会你的事,我向你道歉。”鹤见述听从了安室透的建议,老实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哦。”太宰治不在意地摆摆手。 “述君对我的事很了解呢,连敦君一开始都不知道我是Mafia,述君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太宰治说话很轻柔,让人不自觉地放下警惕。鹤见述却莫名听出了几分危险和压迫感。 他抿了抿唇:“我是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的。” 太宰治的鸢瞳紧紧盯着少年,一眨不眨。他似乎浑身紧绷着,嗓音也有点哑:“……什么朋友?” 鹤见述不愿意说:“我不告诉你。” 太宰治对此并不意外:“不愿意说的原因是什么?”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嘛。”鹤见述试图萌混过关。 这招对太宰治是无效的。 两人本就有身高差,现在一个坐一个站,身高差更加拉大。 太宰治思索片刻,微微低头弯腰,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又替鹤见述拉直、理顺披风和衬衣下摆,十分体贴的样子。 他直起腰,斜倚在桌上,手肘压着隔壁桌高高垒起的文件堆,姿势随性洒脱。 “不说就不说,紧张什么,看你衣服都皱啦。” 鹤见述被太宰治弄得一头雾水,迷茫地:“哦……谢谢太宰先生。” 清浅的假笑面具就没从太宰治的脸上脱下过,他的鸢瞳深处沉着暗色。 他要结合诸多信息,比如鹤见述的身份、织田作的死亡前因后果、鹤见述突然出现的时机、对他的身份莫名掌握却不认得他的脸…… 太宰治的大脑飞速运转,种种情报被迅速整合。他缓了缓,突然开口问道:“你的那位朋友,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你?或者说,让你带话给别人?” 鹤见述一愣,有是有,但不是太宰治,而是在他使用了账号后找上门的…… 鹤见述倒吸一口冷气! 太宰治:“看来的确有留言。” 比起推理失败,这个大胆的猜想成真,才更让太宰治震惊。惊讶于这个推理成立的背后,意味着的另一件事。 千万思绪闪过,可太宰治什么都不敢说出口。 鹤见述:“你……” “没错,你想的那个人就是我。”太宰治打断他,不容置喙地问:“他让你告诉我什么?” 鹤见述迟疑片刻。 太宰治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又咄咄逼人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述君。你要找的人,要找你的人,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他们的音量不大,鹤见述的座位又在角落,侦探社的其他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事务里,吵吵闹闹的,几乎没人注意到太宰治和小新人攀谈起来了。 鹤见述权衡一番,郑重地告诉太宰治:“他把账户借给我了,他猜到可能有人会上门找我麻烦……他让我对那个人说,这张卡是他让我用的。” “……” “他叫织田作之助,”鹤见述仰着脸,“太宰先生,你认识他,对吗?他说过,你们是好友。” 黑发青年如同一座会呼吸的雕像一般静立在原地,压在小山似的文件堆上的手臂一用力,本就摇摇欲坠的文件顿时如同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 这么大的动静,顿时吸引了社内其余人的目光。 距离最近的谷崎润一郎当即想要过来帮忙收拾,才刚探出头,便被直美不动声色地摁了下去。 “……直美?”谷崎润一郎茫然又不解。 “嘘。”直美比了噤声的手势,“兄长大人,现在不要过去比较好。” 女性在感知情绪方面,总是更敏锐一些的。 更何况是一向心细如发的谷崎直美。 谷崎润一郎连忙顺着妹妹的话,回答的声音都压低了不少:“噢噢……我知道了。” 他忍不住悄悄探头,只一眼,瞬间缩回脖子,装模作样地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只是心里依旧藏着好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太宰先生如此失态。 太宰治的脸色难看至极,然而在察觉到似有若无的窥视视线后,他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收起了所有会外露情绪的表情。 “……是。”太宰治弯腰凑近鹤见述,鸢瞳晦暗不明,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我是他的好友。他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的么?述君,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如全部告诉我吧。” 鹤见述没有被吓到,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料到今天这幅局面。 织田先生把卡借给他时,说“可能会有人找上门,也可能没有”、“报他的名字,能保平安”。 这让鹤见述误以为会上门找麻烦的是织田先生的仇家,织田先生担心借用卡的他会有危险,才踌躇不定。 鹤见述不会畏惧任何一个上门找麻烦的敌人,他有自信控住敌人。 本以为织田先生是想让他帮忙报仇的…… 怎么找上门的是太宰治啊! 要怎么才能委婉地告诉太宰先生,织田先生已经变成鬼魂了?! 鹤见述小心地开口:“太宰先生,织田先生只说他的名字能保护我。其实,他早就去世了。” 太宰治能不知道么。 织田作还是死在他面前的,从入殓到墓碑落定,都由他一手操办,绝没有假手于人。 「书」是近期才来到横滨,在织田作还在世时,太宰治从未听过织田作说起任何与鹤见述、「书」有关的事。 那么,在织田作去世的四年后,鹤见述是从哪里得知连四年前的织田作本人都快遗忘的地下钱庄账户和密码,给他的留言又是从何而来? 看着少年紧张的微表情,太宰治眼神微沉。 ——不着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太宰治的鸢瞳在少年的后衣领一扫而过,动作非常细微,没有被少年发现。 “是这样啊。” 太宰治“十分勉强地”勾了勾唇,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侦探社。 没人拦他,连国木田也没有。 国木田独步多少听到了一点,似乎是太宰的朋友去世了,这种时候心情不好也很正常。 算了,仅此一天,就当给太宰放假。 国木田体贴地想道。 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离开侦探社办公楼的太宰治,此时脚步一转,推开了一楼咖啡厅的大门。 “太宰先生,您来了。”店员小姐淡定道:“现在可是上班时间,您又要逃班吗?” “上班什么的才不要呢,闲着便来坐坐,小姐不欢迎吗?”太宰治一屁股坐在最常坐的位置上。 “当然欢迎。如果您能把欠下的账单还清,那就更好了。” “没问题哦。” 太宰治抽出一张黑卡,轻佻地递到店员小姐的手心。他单手支着下巴,笑容灿烂:“小姐,请随便刷,不必客气。” “哇哦……”店员小姐倒是真的没想到太宰治还有还账的一天,她吃惊地收起卡,打量了太宰治几眼,问:“太宰先生心情不好?” “哪有,能看见美丽的小姐,我超开心的。”太宰治朝店员小姐眨了眨眼,“还是老样子,麻烦啦。” 店员小姐替他准备好咖啡和点心,把刷完账单的黑卡一并送回给太宰治,才抱着托盘无声退下。 没有抓着她的手进行每日殉情邀请的太宰先生,本来就很反常啊,哪里用得着多看。 太宰治的确心情不好。 但借机会逃班也是真的。 他摸出一副耳机,带入耳朵里,低头调整了一下窃听程序,耳机很快传来了鹤见述跟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太宰治埋头不断摁着手机,耳朵里则听着鹤见述的动静。 藏着秘密不肯说? 没关系,他会亲手把秘密挖出来的。 * 鹤见述正在跟谷崎直美学习怎么泡茶,以及倾听她和谷崎润一郎之间相亲相爱的小故事。 之所以会跟着谷崎直美,是这样的: 当国木田独步问他想跟着谁学习时,鹤见述果断选择了谷崎直美。 少女惊讶地反手指了指自己:“想跟着我?” 鹤见述诚恳点头:“嗯!请务必让我跟着您学习!” 谷崎直美迟疑的目光移向国木田独步,不知该不该应下。 她没有任何异能力,而鹤见述明显是异能力者,将来说不定会通过入社测试成为一名调查员。 调查员要面对更多凶险的情况,而她不会任何战斗技巧,此前也从未有预备调查员交由她带领的情况。 国木田独步沉吟片刻,觉得这也不是不行。 正式的调查员里,乱步先生率先排除,贤治短期还好,长期的话可能会把新人带去学种田和喂牛,至于与谢野医生……不行不行,无论是跟着学解剖还是被解剖,对新人而言都太过了。 敦和镜花本来就还在新人的行列里,也不适合带人。 而他事务繁忙,本身就自带一个拖油瓶(太宰治),还要负责中岛敦和泉镜花,实在带不来第三个人。 谷崎兄妹就是很好的选择。 他们处理事务都已经很成熟了,又经常绑定在一起。鹤见述可以跟着谷崎直美学习处理侦探社的日常事务,有谷崎润一郎在,也不怕出事。 想通了,国木田立即通过了鹤见述的申请。 “可以,你就跟着直美和润一郎。”国木田又转向谷崎兄妹,叮嘱:“如果有什么突发处理不来的事,就来找我。” 既然国木田都同意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点头应下了:“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谷崎直美好奇地问:“述君,你为什么会选我和哥哥啊?” 少年挠挠脸颊,笑得羞涩:“你们兄妹的感情很好,我很羡慕,很想知道感情好的秘诀。” 众人:“??竟然是因为这个?” 鹤见述:“没错!直美小姐是妹妹,我是透哥的弟弟,我们的身份有相似之处。我想像直美小姐学习如何对待兄长。” 众人欲言又止:“……” 鹤见述:“而且直美小姐好厉害,无论和兄长怎么贴贴,润一郎先生都不会生气。我就不行,一旦抱久了透哥就会严肃地推开我,有时候都不让我贴贴!” “咳咳咳!!” 众人欲盖弥彰的咳嗽声响成一片。 中岛敦大惊失色:“国木田桑,这样不行啊!” 国木田也开始迟疑,把他交给谷崎兄妹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还不够多。” 鹤见述双手交握置于胸前,做祈祷状,一脸期盼:“我真的很想向直美小姐学习,拜托了,让我做什么都行,请一定收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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