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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他只以为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玩物妄想博取他的关注，为家族讨一些好处罢了。本想借着消遣一番，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用迷情剂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气急败坏的他第二日便也再无丝毫怜悯，下手更是没了轻重。 将对方踹下床之后先是冷言嘲讽，再是生生打断了对方的腿骨，可能期间还向对方施放了狠厉的伤害性咒语。丝毫没有顾及对方的哀求和痛呼，让其一寸一寸爬出这个房间，不得再次进入……卢修斯不敢想象，若不是庄园内的仆人看伊恩可怜偷偷塞给他断骨再生的药剂，若不是自己对此没有追责，后果到底该有多么可怕。 书房中，他曾对伊恩施放过钻心剜骨咒；花园里，他曾让伊恩跪在鹅卵石小路上，曝晒在烈日底下等待着庭中看书的自己；会因为伊恩对德拉科的照顾不周而将其责罚一顿，哪怕是用餐时，他也从未允许过伊恩与自己一起。好像庄园里面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他对伊恩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无法原谅。 意识到这一点的卢修斯心脏抽痛不已，他本以为可以让伊恩慢慢忘却以往的伤痛，从现在开始一点点创造新的回忆，一起积累未来的记忆。但却忽略了，眼前的这个伤痕累累的孩子根本无法忘却的事实。 他只能抱着伊恩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说着‘对不起’、‘别怕’之类的词语。没有任何华丽的润色修饰，歉意夹杂着破碎的哽咽急于表露，听在伊恩耳中，只让他深感茫然。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先生又哭了…… 先前喝下的灵魂稳定剂中的安眠成分现在起了效果，让本就身心疲惫的伊恩逐渐有了睡意，过于紧绷的意识稍一松懈便遵从了灵魂伴侣的本能，睡在了卢修斯的怀中。灵魂得以自由，伴侣间的也羁绊更加深刻，根本不是伊恩的意志能控制得了的。 怀着满心复杂，伊恩沉沉睡去。先生今天待他好温柔，如果可以，是不是他可以选择放任自己一次……就一次，遵从着本能。哪怕明天再次被先生打骂，也值得了。 卢修斯小心翼翼的为伊恩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而后动作轻缓的靠坐在床边。他本想紧紧抱着伊恩相拥而眠，却又怕自己不小心惊醒好不容易睡着了的孩子。故此，他也只敢用目光反复描摹着伊恩的睡颜，曾经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他却从未好好看过自己的爱人。 甚至于，从未对伊恩正眼相待。将那不惨丝毫杂质的爱碎了一地，到底，该如何才能弥补……
第42章 黎明将至之时，伊恩自睡梦中醒来。与往日的梦境不同，他仿佛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窥探到了卢修斯的一生。只不过那潦草的一生，却是属于他上辈子在书中所看到的卢修斯。无上荣耀，高贵如斯，转瞬之间便落得个阿兹卡班痛不欲生的结局…… 狱中阴寒森冷，摄魂怪肆无忌惮…… 恐怖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原本惨白的墙上一片猩红，昏暗的灯光将人影和恐惧无限拉长…… 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滴，拼了命的告诉自己，作为伊恩的他已经改写了许多人的结局，梦中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这一次的结局里，没有任何无畏的牺牲，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避世隐居；斯内普的生命没有止于尖叫棚屋，一身污名也得以洗净；伏地魔被成功打败，哈利也和他的教父相认。 他的先生，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铂金贵族，依旧光芒万丈、尊贵无比……亦让他触不可及。而这，才是他能清晰瞥见的事实。 至于昨天发生过的那些荒唐事，也许只是先生给予的怜悯和施舍吧。况且，他这个半残不残的的废物，又怎么能配得上先生的喜欢。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也早已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了。 等等…… 沉浸在自我厌弃情绪中的伊恩猛然想起——他昨晚，是不是睡在了先生的房间里！ 瞬间，他的脑海中就自动跳出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身体忍不住瑟缩，眼前无尽的黑暗更让他愈发不安。明明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此时，他的眼角却又染上了湿意。 伊恩掀开被子，撑起身体摸索着想要下床，肩膀处的伤口被动作牵扯的生疼，他却强忍着没吭一声。直到，摸索着的手指不小心触碰上了卢修斯的脸颊，伊恩才极为惊惧的轻呼了一声。 倚着床头而睡的卢修斯被伊恩的动作惊醒，他下意识地捉住了伊恩的手。借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微弱晨光，卢修斯看见了伊恩眼角处的泪痕。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对不起……”除了卢修斯之外，大概没有人知道伊恩口中的不敢是指什么。伴随着他道歉话语的，是断了线的泪滴。 紧张到极点，惧怕到一定程度时，伊恩竟然连手都忘了抽回来，只呆呆的跪坐在床上，绝望的在脑海中宣布着自己的死刑。那些仿佛烙进骨髓里的疼痛让他惧怕，冰冷无情的言语，他亦没有勇气再去面对第二次。既懦弱，又悲哀。 闻言，困意全无的卢修斯赶忙把伊恩抱进怀中，为他擦拭眼泪，轻声安抚着。 “不要怕，没关系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不会打你骂你的，别怕……对不起，我永远不会再那么做了，安心住在这里好不好？以后，这里也是你的房间，如果不喜欢，还可以再换。我真的好后悔，后悔到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才能让你不这么害怕……不要再提心吊胆的活着了，可以吗。我不会再因为一句话、一件事而罚你。” “伊恩，我真的很后悔过去没能好好对你。” 蜷缩在卢修斯怀里的伊恩懵懂地抬起头，这好像是先生第一次叫他的教名！此时此刻，他好希望能看见对方的神情，大概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吧，伊恩出神的如此想着。 卢修斯鬓边垂下较短的发丝轻扫过伊恩的鼻尖——思绪正在神游中的伊恩到底是没能忍得住生理反应，下意识便低下头打了一个喷嚏。片刻后，伊恩骤然清醒，那些不该有的思绪也统统消散的一干二净……他刚刚，竟然在先生的怀中做了那么失礼的事情！先生应该非常生气吧。 伊恩立刻条件反射般紧闭起双眼，准备迎接卢修斯的怒火。责骂也好，把他再次丢下床也罢，都是他应得的。但下一秒，额头上却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卢修斯的鼻息喷洒在他的发顶，轻柔的吻自额头移至眼角，直至一一吻去泪痕。伊恩再次呆愣，翕动着唇似是想要开口询问些什么。 先生难道不生气吗？明明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到底，为什么？ “没有生气……这也不是什么一时兴起，或者怜悯，更加不是施舍。”卢修斯的声音低缓且柔和，解答着伊恩无法问出口的疑问，“因为喜欢，因为迟来的爱。以前是我太蠢、太固执了。对不起，我会改的，都会改的，所有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的点，我一一去改。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不要害怕……试着，重新接受我这个灵魂伴侣，可以吗？”他问的小心翼翼。伊恩思索良久后，才缓缓抬起头，试探着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确定什么一般。卢修斯见状，不禁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到眼前敏感的孩子。最终，伊恩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卢修斯的肩膀上，动作生涩的环住了卢修斯的脖颈。 只是如此简单正常的一个动作，却让伊恩的心脏为之狂跳不止。若说方才那是无意，卢修斯不予责罚，那这次……显然已经是无礼兼无礼了。做了这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先生还能容忍他吗？ “先生……”这边，伊恩在脑海中设下千千万万种结果，预想着卢修斯的反应。那边，卢修斯已经开心到有点不知所措了。他抱着伊恩，温柔的拍抚着，好听的嗓音反复喃喃着伊恩的名字：“伊恩……”天知道他有多么紧张，内心有多么酸涩。明明这于寻常伴侣而言，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事情啊。 除了隔着衣物传递过来的温度之外，还有那玫瑰独有的芬芳萦绕在鼻尖，使伊恩贪恋不已。 早在卢修斯抱紧他的那一刻起，他脑海中的多种预想便顷刻崩塌，所有的情绪都在对方一声声的轻唤中被点燃。苦涩、委屈、悲哀、痛苦，惨杂着喜悦和那卑微的爱慕堵在心口处，借着泪水肆意宣泄。 期间，卢修斯轻柔的哄着，没有任何的不耐烦。‘有些已经造成了的伤害恐怕很难弥补，就算把现在所有的爱与温柔全部奉上，也可能永远无法挽回。’——这是斯内普在昨天临走前对他说的话。他也一直为此惶恐着，怕伊恩心底的伤太重，一辈子也无法愈合。作为灵魂伴侣的他曾经伤害的有多么肆无忌惮，现今就有多么懊悔和自责。 而伊恩，则怕先生嫌弃他懦弱无能；他怕这些都只是暂时的温情；更怕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累极了的一场梦。怕再次醒来之时，他还身在破败的孤儿院中，苟延残喘…… 可很快，卢修斯便证明了这并非是伊恩的梦—— 这些天来，卢修斯总会在夜晚临睡前给伊恩讲各种故事，哄伊恩入睡。从麻瓜的童话故事讲到魔法界的《诗翁彼豆故事集》等经典书籍，优雅的语调配合着柔和的嗓音，讲述着一个又一个伊恩从未听过的故事。同时，生死水的剂量也在配合着逐渐减少。 晨起时，他会在给伊恩喂完药后再剥一颗糖果给他；用餐时，他会抱着伊恩，让其坐在自己的腿上；天气晴朗时，他则会带着伊恩坐在花园中晒太阳。一如照顾年幼时的德拉科一般，不过对于伊恩，卢修斯只会更加小心。他甚至不敢将自己的爱意表现得太过浓重深刻，唯恐吓着那个踽踽独行了太久的灵魂，怕自己的热烈灼伤那个一直如水般温柔的人。 所以借着‘来日方长’，卢修斯倾尽自己所有温柔去照顾着他的爱人。 而此时的伊恩也恰如一株自幼生长在阴冷潮湿之地的含羞草，正磕磕绊绊的学着如何去触碰属于他的阳光与温暖。 某天早上 伊恩迷迷糊糊醒来，他张开眼睛，呆滞一瞬，而后伸出手在眼前挥了挥。只因眼前不再是熟悉的黑暗，他能看见自床顶垂下的淡青色纱制床幔，可以清晰的看见床头柜上摞起来的厚重书籍——这大概就是每晚先生给他念的故事书吧。 “先生……” 另一半的床上并没有卢修斯的身影，伊恩心底失落一瞬。突然，房间门被推开，卢修斯拿着一瓶魔药步伐轻缓的走了进来。掀开纱幔，见伊恩正半掩着被子坐在床上，他附身伸手揉了揉伊恩的发顶，满眼怜惜，低声自责：“抱歉，是不是我动作太大吵醒你了？现在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的。” 伊恩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的先生，其实，我……”他本想把自己眼睛已经复明的事实告诉卢修斯，但看着那双倒映出自己的温柔双眸。伊恩却又有点挣扎，一方面，他不想对先生有所隐瞒，另一方面……他垂下头，不觉中又回想起了这些日子中二人相处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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