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松田阵平猛转方向盘,从高架桥支路开了下去,脱离了车流之后,那辆跟在他们身后的计程车更加显眼。 松田阵平带着那辆车在街区上兜了好几个圈子,最后带着对方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在松田阵平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绿川景早已经架好了狙/击枪,把枪管支出窗外,一枪打爆了计程车的前轮胎。 计程车失控,车头擦着路边的围栏,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滑行了几十米的距离,才堪堪停住,金发女人从计程车上下来,有些不甘心的看着马自达加速离开。 * 松田阵平和绿川景分开后,站在公寓的走廊里,并没有立马打开门去质问某个家伙,而是面对着门静静的站着。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斜斜的照在门口,让松田阵平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 萩牺牲的那天,也是这样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他站在那栋居民楼下,拿着电话抬起头的时候,阳光刺眼,刺得人几乎要流下眼泪。 明明是天气凉爽的十一月,浓厚的硝烟味灌进嗓子里灼热的让人反胃,爆炸后的碎石从高空砸在皮肤上,划出了细小的伤口但却并不痛。 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萩那个家伙能平安的走下来,那对方之后无论做了多糟糕的事情,他都能原谅他。 只要他平安……不,只要他活着下来。 也是出于这个想法,现在的松田阵平总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心态纵容着萩原研二,即使知道对方或许做过很多,他甚至是法律都不容许的事情,但松田阵平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这些问题。 不管是萩原警官还是Mead,本质上都是萩原研二。所以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松田阵平都不会放弃这个家伙。 电话通话中断手机关机的嘟嘟声,成为了松田阵平此后四年做梦不可或缺的元素之一。 每当半夜惊醒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松田阵平总是在回忆,萩临死前和他说的那些话还有同事们描述的现场。 没有被穿上防护服,重新跳动计时的炸/弹,还有……那个被他拨出的,三分钟的通话。 【像那种炸/弹啊,只需要三分钟的时间,就很够了。】 但是那宝贵的三分钟,却放在了和他毫无意义的通话上。 【松田,这件事并不是你的责任,萩原他是在等着疏散群众,之后才能更安心的拆解,你们的通话也只有两分四十七秒,那枚炸/弹结构复杂,就算……也很难拆解。】 【啊我知道了,班长。当然不是我的责任,都是那个混蛋自己不穿防护衣的原因,再见面的时候肯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不,那种强度的爆破防护衣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两分四十七秒说不定就足够萩他发现问题了。 爆破发生后,他并没有被允许进入现场,被同事们拦在了楼下,后来又被赶来的班长送回了家,中间又发生了些什么他已经没有印象。 只记得最后他拿着钥匙站在门口,那天的斜阳也是这样,照在他的沾满灰尘的皮鞋上,照在两个人昨天吃剩下的便当盒上——昨天萩还说这家便当味道不错,今天可以尝尝其他口味。 最后却只有松田阵平他自己吃遍了所有味道的便当。 当时他有没有定那份便当,松田阵平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他现在又翻开手机,把那串已经能记下来的订餐号码 拨了出去,定了两份猪扒饭。 便当店距离他们租的公寓,只有十几分钟的步行距离,还温热的便当很快就送到了他手上,松田阵平这才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早上离开的时候留在桌面上的碗碟,还是原样堆在那里。 松田阵平推开桌面上的碗碟,才腾出了空处,来放手中的便当盒子。 萩原研二的卧室里传来清晰的咳嗽声,松田阵平拿着温水推开门,看到萩原研二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眼尾泛红声音低哑。 “是小阵平回来了啊,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 松田阵平把手中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探手想去摸萩原研二额头的温度,但却缩了回来——他在外面站的太久,手已经有些冻僵了。 松田阵平索性低下头,用额头贴着额头,滚烫的温度传递过来:“确实发烧了。” 松田阵平直起身,看到萩原研二因为发烧而显得雾蒙蒙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松田阵平突然也感到有些不自在,扭开脸把水杯塞到他手上。 “把这杯水喝了,来客厅我有话要问你。” 萩原研二马上做出无精打采的神色:“小阵平,hagi头好晕,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可以吗?” 松田阵平站在卧室门口回头看他,极其认真的说:“不可以,必须今天就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 他必须要马上搞清楚所有的事情。 他不想再听到萩原研二嘴里说出的任何一句谎话。
第53章 松田阵平把卧室门重新关上, 在谈话前给彼此都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准备。 萩原研二收起虚弱的表情,把左手心里断成一团的药剂包装纸丢进垃圾桶。 这是他从实验室要来的药, 属于目标药物的失败品, 毒性微弱,但能让人体体温升高,头晕嗓子痛, 类似于重感冒的症状。 萩原研二现在很庆幸, 早上松田阵平误会他着凉感冒的事情,这才让他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点子。 萩原研二听到了松田阵平上楼的脚步声,但却迟迟没有听到对方开门。萩原研二本来没打算今天就把这颗药吃下去,但从猫眼中看到小阵平脸色可怕的低着头站在门前,让萩原研二意识到对方或许是知道了什么。所以他果断的回到卧室, 裹上被子吞下了那粒药。 药效只有六个小时, 就算是他猜错了,也不过是难受一晚上而已。 不过他大约是没猜错。 药效比他想象的还要猛,站起来的瞬间,萩原研二有些头晕的扶了一下衣柜,几分钟后眼前的世界再重新清晰起来。 萩原研二从衣柜中挑了一件毛茸茸的长袍睡衣, 睡衣的袖子被设计成宽大的扇形,这样就能盖上他受伤的右手,如果小心掩饰小阵平应该不会发现。 萩原研二再次小心调整了一下手上的敷料,吸水性良好的敷料,紧密的贴合在伤口上, 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却能很好的掩盖住血腥味。 萩原研二最后站在试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嘴唇泛白, 脸颊透着病态的晕红, 紫色的眼睛水雾朦胧,半长的头发可怜兮兮的贴在额角,可怜中透着一丝可爱,帅气中又透着一丝柔弱。 完美。 萩原研二走出去的时候,松田阵平正盘腿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出神的盯着桌面上的两盒便当。 “小阵平?”萩原研二拉开椅子坐下,试图让氛围轻松一些,半开玩笑的说:“好严肃哦,是中了超市抽奖的马尔代夫双人游的特等奖吗?” “就你现在这样子,就算真的中奖,也只有我一人能去吧。”松田阵平把便当盒子向他面前推:“尝尝看。” “又是他们家的便当啊。”萩原研二拿起筷子说:“小阵平你真的很喜欢吃耶!” 松田阵平筷子停顿,然后才神色如常的接着说:“我们已经吃过很多次了吗?” 萩原研二夹起块炸猪排塞进嘴里,酥脆的外皮柔嫩多汁的猪排,爆开的肉汁在舌尖上跳舞。 “没关系,他们家确实很好吃啦,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茄子饭。” 松田阵平撑着脸看他吃东西:“啊,果然还是更喜欢第一次吃的那个吗……” “不是第一次。”萩原研二咬着筷子回忆道:“第一次和小阵平吃的就是猪扒饭,第二次我们去店里吃的才是茄子饭,hagi还以为是因为小阵平喜欢猪扒饭,所以才总是选这个呢。” 他也觉得茄子饭更好吃,但是那时候萩说第二天想要吃猪扒饭。松田阵平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我都不记得这些事了。” “还有hagi呢,小阵平。”萩原研二拿起旁边的味增汤。 松田阵平突然开口说起了山下本我的事情:“今天在BII CAMERA遇到了个很有意思的家伙,他患有间歇性失忆,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和尸体呆在一起,差点被认作是凶手。” “欸?”萩原研二露出有点兴趣的表情:“这样的话,那他自己也会惊慌失措的以为杀了人吧?” 松田阵平点头,继续说:“他就是把自己当做了凶手,还劫持了一个孩子,那个小鬼还是熟人。” 萩原研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安静下来。 “工藤新一,有印象吗?”松田阵平说:“上次在联谊上见过,那小鬼还很怕你,后来你和我解释说,是当时为了让他不惹事,口头上吓唬过几句。” “啊哈哈哈,是、是吗?”萩原研二心虚的低头喝汤。 “但是他今天和我说,上次在购物广场对面的天台上见过你,你拿着狙击/枪,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昏了过去。” “所以上次你说狙击诸星大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也是在骗我吧。” “噗——”萩原研二直接喷了出来,他万万没想到松田阵平发现的是这件事:“小、小阵平,这件事我还可以解释……” “不着急,我还没说完。”松田阵平看着剩下大半盒的便当,突然没了想吃的欲望,扣上便当盒的盖子,打算留到第二天中午吃。 “后来那个失忆的男人,在身上发现了一本‘备忘录’,那也是因为这个东西才摆脱了嫌疑。” “备忘录上详细记录了他过去人生中的经历,和死者的关系。”松田阵平抬起眼睛看他:“所以说随手写日记真是个好习惯,你说是吧萩?” “啊哈哈哈。”萩原研二干笑,现在他突然希望那粒药,药效可以再猛一点,最好是让他现在就晕倒。 “所以我放在你那里的东西呢?” “……” “哈。”松田阵平捏紧了手里的筷子:“所以东西果然是在你那吧?” “我的那本‘备忘录’。” “你之前说过我已经失忆了三四次,在这方面上我不可能毫无准备,记录事件的话,纸质版要比电子版更可靠,就算修改也能看出痕迹。” “在我觉得自己身边不安全的时候,如果说要交给信任的人保管,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你了吧?” 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狡辩的了。萩原研二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声音闷闷的:“是。” “所以为什么不把东西给我?” “……” 决定当闷嘴葫芦的萩原研二彻底激起了松田阵平的火气,他一直耐着性子,可不是为了看某人和他在这里表演默剧。 松田阵平猛地站起来,一拳锤在桌子上,桌面上的味增汤碗被震动弹起,里面的汤水泼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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