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们有即使善后工作很麻烦也必须将同时间进入枪牢的探索者们分开的理由,才不得不这么做的──而太宰或许说令他在意的就是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而或许比我头脑更好的太宰对此有一些猜测,但他没有说也没继续深谈,而我虽然困惑但由于不确定这件事情是否有多重要、想不出个合理解释后也就不再去多想,这个话题那时候说到这里就暂时告一段落,被太宰催促着试枪看看的我也把这件事情放到了脑后。 只是现在看着手上的枪而想起这段对话,我不由得认为即使探索了无数次枪牢,但关于这里的一切有很多地方仍是垄罩在浓雾中一般谜团重重──而这里的枪牢居民或许知道点什么,也或许和我们一样对此处也一知半解,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在一些比较深入的事情上闭口不言,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一天能够完全知道枪牢中隐藏秘密的时候。
第6章 第四膛室在我看来与其说是什么空心之谷,更像是大型的陵墓般──到处都是人的骨架与头骨和那些疑似陪葬品的俑状陶罐一起被当成装饰般摆在房间之中,而这里除了石桌椅外也有不少木制的棺材,部分棺材里什么都没有,少部分不小心弄碎之后会流出绿色的毒液,但偶尔也有本该放在里面的骸骨掉落出来。 老实说,在横滨那种底层特别混乱的环境中生存至今、而我过去也曾是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杀手,我的异能也让我对于直面死亡所产生的刺激麻木了,看见不相关人的尸体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了,但这不代表我看到这些似乎被仔细处理并替除腐肉后的人骨被这样子当作装饰品摆放后没有任何感觉──最主要是这个装饰者背后用它们来当摆饰是怀有怎么样扭曲而病态的审美与意图这点光想就让人心理性不适,比起骸骨本身给人的恐惧感,这种对于装饰者选择如此装饰背后可能会有的心态更让人心生厌恶与恶心。 而再加上知道了这一切的布置可能是由某个或某些人背后指定并安排的,看见这些东西后就更让人心生嫌恶,而我也不愿细想这些装饰品的材料到底是从哪里源源不断地取得并找来的──而这样显然充满某种恶意与恶趣味的主题风格,也让我开始思考如果枪牢真的有所谓的枪牢之主,他对于这些枪牢探索者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态度与想法,而同时给予探索者生存所需物资但也同时负责维护枪牢内房间的枪牢看守者又是怎么样的立场?是处于中立还是单纯是打工人立场,就算自身有想法但工作要求他这么做所以他们就遵照着雇佣者的想法去做许多事情。 但不管垄罩在神秘面纱之下的枪牢之主是何许人也,在这些第四膛室宛如万圣节主题中用到的骷髅都是真货而非地球万圣节用的玩具假货的情况下,除了让我深刻意识到这么布置的人的残忍心性以外,也理解到了或许在宇宙种族多样化的这个世界来说,人类也只是众多生灵中的其中一员、并不是特殊到需要另眼相待的种族,所以这里的主人才大大方方地将人的骨架展示出来──就和我来的那个世界富豪中的标本爱好者那样大大方方地把野生动物制成标本并摆在自家大厅中一样,没有人会不识趣地去打听他们得到某些动物标本的手段与管道是否合法、也没人会因为动物被制成标本而大惊小怪,最多也只有动物保护协会的人会为此表示谴责与意见,但那也只是相对小众的人群才会有这样的关注点,对更大多数的人群来说这是他们漠不关心的问题,而或许在这样的宇宙世界里人类也只是就算头骨弄乾净之后拿来当装饰品或收藏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的『动物』之一,或许对其他拥有智慧的外星种族来说,人类死后的躯体被拿来做什么都是他们不需要关心、只有类似的保护协会才会在意的冷门问题。 但幸好看枪械的说明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看起来势力不算太弱的人类帝国存在,而裂缝中的居民应该都是不怎么有种族歧视的外星人,而其他同为探索者的群体中人类也占了不小的比例,我倒是在裂缝待着的期间没遇到过让我觉得不愉快也并不合理的待遇,只是每每来到第四膛室我都会再次清楚意识到在这个世界对人类来说并不是到哪里都是安全的──在我来的那个世界,人类自诩为万物之灵而肆意践踏剥夺其他动物以及植物的生命以及价值,但同样人命也轻得毫无价值,我当杀手时每次出任务时都会有几条性命在我的手中轻飘飘地消失,而就算我没出手杀人的时候横滨也总会有几个同样属于底层人员的人类因为卷入各种事情而毫无价值的殒命,更不用说在这个人类种族并非被认为是宇宙智慧种族中高人一等的世界了,想必人类以及属于人类的我的性命会更加微贱如草,所以我得更加谨慎,即使清楚了裂缝暂时不会有针对我的恶意或危害,但我仍不能完全放松下警惕。 而即使我也闷头想要尽快打通第四膛室,当我们在清理完某个房间后,我仍是注意到了太宰盯着其中一个子弹怪的残骸不放──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发现那是地牢中后面膛室才有的缠着绷带的木乃伊子弹怪,顿时明白了其实不太在意子弹怪打倒后残留物的太宰为何直直盯着看了,在我的理解中,绷带对太宰来说就像毛线球对猫咪来说的意义似乎很接近,那些织状条形物体都对他们来说有奇妙的吸引力。 从之前我解开了太宰脸上的绷带时、太宰就连开玩笑意思地问一句也没有问我要不要也把自己身上其他部分的绷带拆开,甚至我之前试探着去勾他手腕那边的绷带他下意识的抗拒反应看来,或许要他拆除部分绷带他可以接受,但要他拆除全身的绷带似乎还有点难度,而看他盯着木乃伊子弹怪身上的绷带下意识流露的渴望眼神,我也确认了我的感觉确实没有出错──对太宰来说,绷带确实是目前的他因为某种原因难以割舍的东西。 「太宰,那些东西很脏、说不定还没有你现在身上的绷带乾净。」 我理智上知道太宰应该不至于真的把那些其他东西用过、一看就不怎么清洁的绷带真的拆下来拿走,但他彷佛看见路边的商品橱窗展示的玩具就走不动路的小孩一样的眼神,让我没忍住开口提醒下太宰,试图用委婉的方式打消他对木乃伊子弹怪身上绷带的关注。 虽然这里的敌人死后会变成无法触碰的虚影,在杜绝了枪牢探索者透过捡敌人死后掉落的枪械来获取武器,也阻止了那些堆积的残骸对探索者行动的妨碍(在窑枪讨论后我猜八成也有方便清理的意思在),而既然枪械都没办法拿了,其他子弹怪身上的东西自然也不能成为枪牢探索者的战利品,已经探索过了四个地牢了,太宰也不是刚到时什么也不懂的新人了、自然很清楚这点,或许我的提醒只是多此一举──但世界上有很多时候都有不少即使理智上知道多余、但还是忍不住去做的事情,我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定律。 「我知道,我不会拿的──我只是稍微看一下而已。」 我想表达的意思太宰应该也是很清楚,但他明显恋恋不舍、依旧将专注的眼神黏在木乃伊子带怪身上的视线仍让我很难就这样子放心地认为太宰不会试图去扯那些绷带,也因此也不由得一直盯着太宰,直到太宰似乎被我盯得不自在、小声嘀咕了句『是真的啦』并收回视线为止我才停止注视。 不过这也是个契机,即使我不知道是否条件成熟了,但稍微确认一下太宰的态度也好,于是我想了下便开口问道: 「太宰,为什么总是缠着这么多绷带在身上?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嗯~真要说起来也没特别的理由──就像织田作你不会想自己为什么非得穿上衣和裤子才能出门一样,对我来说,把绷带缠在身上就和每天要穿着外出服才能见人一样,算是一种早就习惯的着装打扮,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但就像有些人戴帽子戴成习惯后哪天忽然不戴会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一样,我不缠着绷带也会觉得安心不下来。」 太宰或许早就猜到我对于他一身绷带的在意,他虽然发出了像是思考如何回答般的声音,但我从他回复时的语气中能感觉到他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词──甚至可能过去常常被人询问而不知回答了几次而说得异常流畅,反而让人难以辨别这是否是真假半掺的藉口还是真心话。 而我想了下也没追问,但有另一个听了之后产生的感想,让我即使知道要问出口似乎有些难为情,但由于还是有点在意,我还是有些迟疑地问道: 「啊、但照太宰这样的说法,之前我让你拆头上的绷带,是不是在你听来像是我说要脱你衣服一样的意思?」 如果太宰的说词确实没有问题,那我这么一代换去想像之前要拆太宰脸上绷带的事情,就顿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如果太宰真的把绷带定义成不装备就无法见人的衣物的话,我那时的要求会不会在太宰听来很像个变态一样地提出对他而言有些失礼的请求──就算我猜或许太宰也没把绷带真的当成不穿就不能见人的衣服看待,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就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不确认到底太宰是怎么想的我就无法安下心来。 而幸好太宰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听到我尴尬但又很想知道而发出的疑问后,似乎由于这也出乎他的预料而他难得像是被空气呛到一样猛然咳嗽了几声,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假设同样感到羞赧与不自在、还是单纯是呛咳的动作把他的脸呛红了,他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抚着自己的胸口并停下咳嗽后,才神色有些复杂地回答道: 「该说不愧是织田作吗?我都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没有的事情哦,就算是绷带,但缠在脸上的那些就和帽子和口罩是差不多性质的东西,我还不至于把那些也当成衣服去看待。而且照织田作你这么说,你刚才不是就在怀疑我想脱子弹怪的衣服才制止我的吗?」 太宰大概也知道他的反应已经是一种否认的表现,但可能是他也联想到了奇奇怪怪的方向,他强调般地认真解释了一遍,并且在最后抱怨般地嘟嚷了一句,略带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大概也有在抗议我这么一解释弄得我刚才阻止他的发言像是把他当随意脱人衣服的变态看待一样的意思──或许对太宰来说,这个解释也是他会不太高兴的误解,因此少见地用带着责怪般的语气这样子反驳。 「呃、我没有这个意思……抱歉,总之我知道了,对太宰来说绷带是日常必需品之一,所以会不由自主比其他人更在意绷带的事情,没错吧。」 而我反应过来太宰说的没错,确实这样一替换会让我和他之前所有和绷带有关的话题变得有点奇怪之后,也稍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下巴,即使最开始开起这个话题的是我,在察觉自己的失言后我也仍是决定随便做个结论后草草结束这个后半部分开始变得焦点有点怪异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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