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里包恩似乎还是不想去理会聒噪的小牛。 一个随时可以打败的对手的哭闹和一个不能随意动手似敌非友的存在,两相较之,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当然,也可能是里包恩纯粹不想理会小牛。 纲吉不忍心小牛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大街上流泪,看里包恩也没有制止自己的想法,连忙蹲下身哄道:“好啦好啦,快把这些危险的东西收起来,万一炸伤了人可就麻烦了。” “蓝波大人才不要听你的,我不要蠢纲当我的手下,好弱。”蓝波脸上的委屈一下子收了起来,伸出手指头挖挖鼻孔,一脸不屑。 ‘这个小鬼!’就算是纲吉,此刻心中也不由的恼火,可这股火苗又转瞬成为了无奈,让他缓缓吐了一口气。 “听见了吗,他在让你当他手下。”里包恩没有注意弟子被打击的脆弱心脏,继续跟流浪者呛声。 “想要承认我的强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流浪者回道。 里包恩:“幼稚园老师快去哄小孩。” 流浪者:“婴儿不要命令大人。” 纲吉抓狂:够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幼稚!如果真的想要哄蓝波请做点实际的事情不要光拌嘴啊!这里可还是大街上!大家都在看着你们呢! 一个喧闹的小孩子手里端着‘仿真武器模型’,纲吉无可奈何徒劳劝着小孩将武器收回去避免炸伤了人,穿着西装故作成熟的可爱小婴儿坐在他肩膀上仰着头跟另一个面容俊秀而嚣张的少年对峙拌嘴,唇枪舌战,大点的少年没有丝毫‘不过是小孩子就让让他吧’的想法,这个场景在上学路上颇引人注目,更何况那两个少年身上还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周围窃窃私语,投来窃笑和疑问的目光。 等纲吉用自己这周一半零花钱作为贿赂,让蓝波停止哭闹,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蹦跳着跑走后,才一脸疲惫的踏进了学校。 一个婴儿坐在初中生的肩膀上太过显眼,里包恩就算再有一肚子的狠话和毒水在踏进学校的那一刻也噤了声,撂下一个“这事没完,今晚继续”的眼神后从纲吉的肩膀上跳下消失不见了踪影。 “你们究竟是怎么吵起来的!”纲吉实在摸不着头脑,在他眼中,里包恩从家中出来后就这幅阴阳怪气的嘴脸。 “吵?你哪里看出来的。”流浪者全然不在意,注意力似乎并没有集中在纲吉身上,眼睛向学校门口两边左右看着。 “我还没有瞎。”纲吉顿时木了脸,“你不要把我也当做蓝波那样的小孩子一样哄啊!” “居然看出来了,可喜可贺,你的脑子还没有被这和平的世界养废。”流浪者终于将目光收回来,笑了一下说道。 听不出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嘲讽。 纲吉眼睛紧盯着流浪者,似有委屈的谴责。 ‘比以前更信任我了,不,用依赖这个词更准确些吗。要是以前一定会露出那副你不愿意告诉我,那好吧的妥协表情,现在也敢对我质疑、不满和反抗。’流浪者想。 出乎意料,这并不让人讨厌。 “不是吵架,里包恩他只不过用这种方式试探我的底线,探究我的过去。”流浪者条分缕析,比以往更慢的语速说道。 他不打算去替纲吉抗争他的命运和道路,在纲吉想通,做出自己的决断之前,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成长,从那充满血腥和杀戮的未来中活下来。 “底线,过去?”纲吉似乎不太明白,愣了一下。 里包恩似乎并不打算现在教导纲吉关于“人心”的课程,那太过复杂与阴暗。 也似乎是信任纲吉自身存在的第六感带来的准确性。关于这一点,流浪者也是半猜半信,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里包恩不去制止纲吉对他的亲昵。 “你的那位家庭教师怎么可能会放任你跟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厮混在一起,搞清楚我的来历和目的是他的本职。”流浪者淡淡道。 纲吉纠结片刻,迟疑道:“这是不信任你吗。” 流浪者:“不信任我他怎么可能会默许你靠近我,这只不过是必要流程罢了,放心,对我、对你这都不是坏事。” 他说的这些并非是假话,也不全然是真话。 不过比起他跟里包恩两人之间的相互试探而让纲吉露出落寞、伤心的神情,不如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好了,被隐藏的不是真相和信任,而是必要的程序,如此一来他也不会有负罪感了。 纲吉愣愣的点点头,流浪者说的云里雾里,他似乎跟里包恩达成了什么默契,而他被排除在外。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把他当做小孩子,把他蒙在鼓里,好像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可这些并不是如烟如雾般的消散,而是被埋藏在地表下的时空胶囊一样,总会有时间到达被挖出来的一天。 “七叶寂照先生!”在学校里被带着敬称叫住名字,流浪者挑眉并不意外的看向声音来源处。 纲吉到是慢了半拍才想起这个名字是流浪者在学校里用的假名,不过说起来狱寺说这个名字有其他意思,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学校里还有人用敬称叫他? 两个问题好似变成了两个巨大的问号明晃晃的亮在头顶。 他跟着流浪者转头,一个穿着整齐校服,却梳着飞机头有着一张棱角分明而坚毅脸孔的风纪委员跑了过来。 “草壁学长?”纲吉惊讶喊了一声。 风纪委员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给你。”草壁对纲吉点头当做回应,双手则恭敬的捧着一个大小合适的便当盒递到流浪者面前。 纲吉木着脸,如果草壁是个女孩,脸上再添上些红晕,此刻的场景就像是一个女孩在给喜欢的人送早饭和递情书了。 但笑得害羞的女孩的脸转为一本正经的草壁的脸就变得让人脸部扭曲、诧异。 他忍不住小声吐槽、羡慕道:“你只来学校一天,居然已经有男生对你...” 这下轮到草壁脸孔扭曲,他连忙罢手:“我没有,这个是云雀学长吩咐我送给七叶寂照先生的。” 至于用敬称...就是草壁自己纠结后的决定了。 想起昨晚,不,今天早晨,委员长眼下乌青从他家窗户跳进来,并落下一句“多做一份,给七叶寂照”的话后,带着进来时如出一辙的兴奋神情再一次跳窗离开,离开前他还听到一句委员长的低喃:“绝对要跟你再打一架,我可不允许你逃。” 跟在委员长身边这么多年的草壁微微一想就理解了前因后果,并瞬间得出,能让委员长这么感兴趣的,实力一定非常强大,这种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也为了避免两人打起来把学校弄坏,最后将所有的维修计划落在他身上,他决定小心行事。 于是才自作主张,用了敬称,为了避免因为他的恭敬反而让七叶寂照先生在学校中惹人注目让人心生不快,他特意选择了两人到达鞋柜的隐蔽位置才出来给人便当。 做了这么多,他只为一件事! 求你们别打学校! 他还是个孩子! 纲吉惊讶又茫然:“云雀前辈!?为什么?” 流浪者也猛然回忆起昨晚被追着求打的经历,顿时浑身发毛,他冷着脸,将便当推了回去:“我不要,你告诉他,以后不用送了,我跟他的约定到此结束。” 草壁看着流浪者,差点一句“你看我敢吗”脱口而出。 他讪笑着:“您自己说吧,这便当您收下吧。” 流浪者不为所动:“不要。” 草壁咬牙:“您喜欢吃什么都行!” 流浪者异常坚决:“不可能。” 废话,他可不想每天活在另一个人时时刻刻的紧盯之下。 两人推攘着,就在这时一道惊天动地的惊怒声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你怎么能抢这么瘦弱的人的便当呢!”
第32章 来者声音雄厚高昂,手臂的肌肉夸张,将宽松的校服撑起,一眼便能看出此人力量强劲。 他痛心疾首:“光天化日之下抢夺同学的便当,不觉得羞愧吗!” 草壁看清来者,顿时心累,他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过于直率而热情高涨的人,一个武力值高强的七叶寂照已经让他头疼,再来一个不由分说将抢夺便当的罪名安插在他头上让他更是有苦说不清的人,张口就是一句瘦弱生怕挑不起战斗... 七叶寂照先生此刻怕不是怒火中烧,没有出手是顾忌着沢田胆小的性子吧... 他还想着用什么办法将笹川了平糊弄过去,并哄着七叶寂照先生回教室平息矛盾时,七叶寂照率先动了。 他趁机将便当塞回草壁手中,一脸平淡扭头回答道:“这本就是他的便当要硬塞给我的,我可不至于要抢他人便当才能活下去,收收你那无处安放的正义吧,我没兴趣。” 瘦弱的人是你啊!你有没有这个自觉七叶寂照同学! 来者心中也是如此想,明显没有想到这个发展,当场愣在了原地,嘴中刚冒出一个疑问的:“不,我说的是...”的话,就看见不远处纲吉对着他连忙罢手,满面焦急似乎想让他别在说了! 大概是过去十几年的运气都汇集在了这一刻,笹川了平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居然真的闭了嘴,满面狐疑纠结想着什么。 草壁面容空白心中吐槽,低头看了眼便当,如果今天委员长过来问他便当送过来没有,他回答没有,那么一定少不了挨一顿打。 流浪者错开他们向教室走去,走了两步发现耳边没有传来另一道脚步声,疑惑回头,发现纲吉正一脸紧张看着莫名其妙冒出来守护正义的男子,便是不耐啧了一声,抬手拽了一下人的领带将人往前踉跄带了两步,说道:“今天闹剧已经够多了,你难道还想再添一些吗。” 纲吉将头重新转回来,慌张的找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跟云雀学长定的约定?” 流浪者想也不想冷着脸:“不记得了。” 就算是流浪者,现在都想夸一句纲吉你真是会找话题。 在继续挑战消磨七叶寂照的耐心和面对自家委员长的怒火中,草壁二话没说赶快追上了七叶寂照,对人露出了苦笑:“我们委员长做了什么我大概能猜出来,给您添了麻烦容我替委员长道声抱歉。不过您应该也知道委员长的脾气,就算我今天带着便当回去了,委员长也不会认这个结果,还是会找上您。所以拜托您,请务必亲自跟委员长说!” 为了这个学校的顽强存活,为了安宁的校园生活,为了他第二天还能不带伤口的出现在学校! 草壁对着七叶寂照深深鞠躬,双手将便当奉上。 作为风纪委员,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云雀恭弥的意志。他们此刻正好走在门厅正对处,不少学生往来路过,看见草壁如此恭敬地举动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小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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