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被子软乎乎的,身边人比他略高的体温也颇为舒适,让人困倦的睡意重新袭来,流浪者也没有反抗自己的本能,往被子里钻了一点,用被子盖住小半张脸后再度沉沉睡去。 今天早上平淡而普通的,但今天不会是一个无聊的日常。 昨晚半夜虽然有流浪者夜闯阳台,但里包恩大发慈悲没有在夜晚也给纲吉制定一些难以完成,说不出是出于里包恩的恶趣味还是真的想要让他的能力得以提升的任务。 再加上能跟流浪者如此亲近的姿态安睡,让他一夜无梦,全身得到了休息睡得香甜。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时看向闹钟,发觉还有十分钟才到他应该起床的那个点,顿时有所意外。 混沌的大脑也逐渐清醒,缓缓睁眼,流浪者安静而俊美的脸孔步入眼帘,他睡觉的姿态平稳,正正的躺在以自己的位置,只差分毫,就能亲上去的距离。这让纲吉忍不住红了脸,往杯子里钻了钻挡住自己的脸,心中谴责着自己居然对一个男生老是想着他好漂亮的想法。 而在这时他猛然愣了一下,他的手臂还搭在流浪者的腰身上,劲瘦而纤细的腰身没有一丝赘肉,同样被他缠绕住的双腿笔直修长,全身上下像是神的最高杰作,没有一丝缺陷。 纲吉发觉自己搂着对方,犹豫着又不想移开自己的手臂,想要再多触碰一点... 想要再靠近一点。 可是打扰到少年睡觉的现实还是让他有所愧疚,思来想去,烦恼之中,他只好微微抬起自己的手臂,不再将全部的重量压在其上,让流浪者有被捆缚的错觉。 真是太好了。 莫名的,纲吉心中冒出这句话,脸上一时露出一个有些傻里傻气但幸福的红晕。 流浪者没有趁夜在他还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的现实让他心情说不出的雀跃。 明明一开始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空空荡荡如一具空壳般让人心生落寞的漂亮少年,也终于可以对他稍微敞开心扉了吗。 也许被人期待,也许被流浪者重视,也许被他依赖,不管是哪种都让纲吉的心脏砰砰直跳。 那个初见坐落于窗台边,傍晚无边无际的红霞落在身上,神色莫测,带着说不出的迷茫的寂寥神情,他也许久没有再看见。 想要再亲近一点,想要让流浪者再多露出一个笑容,想要...一直陪伴下去。 诸多的想法混杂在一起,终于让纲吉忍不住面部表情轻笑了一声,很轻,他立马就捂住了嘴,生怕吵醒流浪者。 但其实,头上的闹钟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现在不多见的拥抱姿态,也会在五分钟后被喧闹的闹铃声结束,这只是脆弱而又飞快的愿望。 但哪怕五分钟也好,纲吉想要体会此刻仿佛身体都沉浸在暖洋洋的冬日太阳下的舒适。 所以他在发出声音时顿时对自己有些恼怒,他怯怯的抬眼,果不其然,流浪者睁开了双眸,侧着头看向自己。 眼睫毛翘而长,挡不住泛着幽幽紫光的眸子,顺直而浓密,有些过长的发丝顺着流浪者的动作散落在脸颊上,俊美的少年在有意识时充斥的狂傲也在这缕发丝半遮半掩下冲淡了不少。 流浪者脸上似笑非笑,眼神清明,没有一丝朦胧,不像是刚才还在睡觉的人所能拥有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又察觉他看了多久。 他揶揄道:“我还在想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怎么这就笑了。” 纲吉的脸瞬间蒸腾,热流涌过,充斥全身,让他像个煮熟的虾子一样脸色涨红,连忙手足无措再度缩进了被子中。 他心想,怎么又被抓到了,每一次看流浪者都会被抓包! 太丢人了! 纲吉缩在被子里不出来,流浪者欠身坐起,挑眉有些好笑的看着被子中鼓囊囊的一团。 这莫非就是人类口中的鸵鸟? 掩耳盗铃? 以为只要自己看不见他,刚刚纲吉傻笑着注视他的神情也能从他脑海中烟消云散了吗? 流浪者看了眼闹钟,像是孩童想到了恶作剧一般露出一个笑容,他抬手伸进被子中,准确的摸到了纲吉的鼻子,两指掐住。 纲吉顿时顿住,流浪者的手劲并不大,捏住他鼻子的两指力道正好处于一个让他无法呼气却不会感到疼的程度,若是他想要挣脱随时可以。 但他怂,虽然挣脱流浪者怕是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而且...这样亲昵的态度,这样温柔的手...他从来没有在朋友身上体会过。 狱寺君总是对他抱有尊敬,从来不敢做这样的事,山本也是大大咧咧,也并未如此亲密的接触过自己。 纲吉,居然有些眷恋着这少有的亲昵。 他嘴角微微向上勾,自从早上看见流浪者在身边那一刻,留存在心中的幸福感越发鼓胀,似乎随时要从胸膛中钻出来,冒出绚烂而又隐秘的泡泡,将他的周身全部遮掩沉溺其中。 说实话用嘴呼吸也可以,但这样就怪怪的,他看着近在咫尺,流浪者的腰身,总觉得用嘴呼吸能感受到流浪者的气息,也让他像一个变态。 他莫名觉得这样也不错,说不定露出的窘态会让流浪者发出会心一笑,如果能这样... 他不介意出出丑。 于是纲吉脑海中划过这么多想法的时候,自己的肺部已经憋到了极限,此刻脸上的涨红就不是害羞了,而是身体本能在叫嚣着空气! 流浪者支着下巴,好笑的看着纲吉从一开始的一动不动装死的样子,到在被子里细微的挣扎,再猛然掀开被子挣脱的手指,面脸通红,流着汗水,眼神迷离,大口大口喘气的模样,就如同纲吉预料到的那般没忍住笑了一下。 很轻松,很惬意的笑容,眉眼舒展。 没有平日夸张的狂妄和傲气。 纲吉一时间看呆了,呆呆的坐在床上,暖棕色带着琥珀般润泽光芒的眼睛中承载着惊艳,他的眼睛忠实的将现在的一切全部记下来。 太阳已经升起,将昨夜的微凉与寂寥全部驱赶,落地窗外的寂静街道也传来了欢笑的人声,淡金色光线照入,在流浪者身上洒下了一层光辉,少年在光晕中笑着,脸红上浮现淡淡红晕,漂亮而又安宁。 所谓的幸福,美好大概就是此刻。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管有多大的灾厄与苦难,只要现在的记忆没有消失,纲吉就觉得,他能一直抗争下去。 因为,你看,有这么一个温柔的人一直会在他的身边。 而在此刻,闹钟响起,叮铃铃的声音被流浪者随手按下。 里包恩也在闹钟响起的那一刻瞬间睁开眼,眼中略带无语的看着这两个一大早就在喧闹的人。 该说一开始强大而又冷漠的流浪者被蠢纲传染,还是蠢纲沉浸在流浪者有欺骗性的脸孔下。 不好说呢。 流浪者抬手敲了一下纲吉的脑袋,不重,也足以让人回神。 今早心情不错,居然能用“美好”这个词来代替新的日子,对流浪者来说也足以是微妙而新奇的感受。 他越过纲吉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异常自然的走向纲吉的衣柜,他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虽然有些凌乱,但也算摆放整齐,他满意的看着衣柜角落里叠的整齐还没有穿过的崭新校服。大概是纲吉那莫名兴奋的状态经常爆衣而让他准备了不少新的校服备用。 “你的校服借我用一下。”流浪者对着还呆愣在床上的纲吉道。 昨晚不知不觉睡着,竟然穿着衣物睡去。以往他经常露宿野外,对于生活的舒适程度并不在意,衣物也是保持整洁完整就可以的程度。 但既然最近需要常去学校,那就需要注意一下形象了。 流浪者拎了一下自己的衬衣,皱巴巴的,布满皱痕,让他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啊...嗯。”纲吉回应。 说实话,他的大脑还在宕机中,将刚刚的画面全部记下来安全而又郑重的放进记忆c盘里。 而他缓慢的处理完流浪者的话顿时又是一愣,有些慌张的抬头瞬间涨红了脸,又瞬间扭头,跟面壁似的,正襟危坐,紧闭双眼。 但还是迟了,流浪者根本没有避讳他,得到他同意的答案后便解开了校服的扣子。 纲吉虽然速度很快的转头堪称绅士,还是窥见了流浪者那白的几乎透明的身躯,圆润的肩膀,以及动作间弧度优美微微凸起的蝴蝶骨... 里包恩:“喂,蠢纲,鼻血流下来了哦。”
第30章 “这趟任务非常危险,路上会有瓦利亚的埋伏,一定要注意安全。”沢田家光神情威严郑重,将手中黑色的镌刻着金色彭格列纹章的昂贵华美的沉重箱子放在巴吉尔手中。 穿着整齐西装,对有着稍显稚嫩面容的少年来说略显成熟。 少年面容沉着,听见瓦利亚这几个字神情略有惊讶但很快又变为一如既往的镇定。 他没有询问为什么彭格列的暗杀组织瓦利亚会设埋伏暗杀身为彭格列门外顾问一员的他,也没有展露丝毫好奇,他只知道从此刻开始,瓦利亚便是他的敌人! 他知道,瓦利亚实力强悍,其成员凶狠残暴,残忍嗜血,与他们作对的下场,干脆利落的死亡已经算是他们心情不错,心慈手软的最好结果。 此次任务,九死一生,他忍不住抬头环视着为其服务多年的城堡,厚重而阴暗的城堡度过悠久岁月,在他眼中也如同家一般的存在。 他怕是之后再也没有回到这里的机会。 但这些都不会让他迟疑,唯有越来越坚定的内心。 他此刻的身份不再是被人宠爱的孩子,而是彭格列门外顾问的一员! 沢田家光拍了拍巴吉尔的肩膀:“一定要把它送到我的儿子,沢田纲吉的手中,拜托你了。” 巴吉尔眼神坚定,郑重点头:“在下付出生命也会送到沢田纲吉殿下的手中!” 沢田家光沉沉注视着许下誓言,没有一丝迟疑转身向外奔跑而去,直到看不见身影,也没有收回目光,他站在这空旷、处处彰显华丽的房间中,坚实的身躯却渺小的可怕,久久没有动作。 跟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的年龄,本该是上学的年纪,本不该陷入战火和血腥之中。 终究是大人的罪恶沾染了他平和的生活。 沢田家光神情似有不忍的低下头,他知道巴吉尔手中拿着的不过是赝品,他用生命来完成的任务并非他口中说的那么伟大。 你只是一个诱饵。 巴吉尔也许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带着那赝品死去,他也许会有微小渺茫的几率活下来得知事情的真相而对他有所怨恨,又或者,巴吉尔将生命都献给了彭格列,会原谅这一切。 但无论如何,这都将是沢田家光背负的罪孽,他不会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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