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宗主……”蓝曦臣唤他。 江澄抬起头与他目光相迎,本想克制一番自己的脸部表情,却在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弄了个大红脸。 “你这是……?”蓝曦臣微微惊讶,没想到江澄这般青涩,一小段风月小调便能叫他羞上眉眼。 江澄梗着脖子骂道:“你唱的什么玩意儿?又是含光又是别婴,难不成是唱你那混账弟弟跟魏无羡的事?” “哦~~”蓝曦臣笑道:“晚吟耳力甚好,这都听出来了……” 江澄仿若被灌了一碗屎汤一般,胃中一阵痉挛,喉头涌起一阵想要呕吐的冲动,脑中的两个小人儿顿时消失,脸上的红霞慢慢变成青色…… 他咬牙切齿瞪着蓝曦臣道:“你这哥哥做的倒是尽职尽责,连弟弟断袖情事都能编成调子唱出来,也不知让你拿弟弟弟媳知道了是个什么情景。” 见他真难受,蓝曦臣眉头一跳,完了,又炸毛了…… “都是民间依着他二人的故事编排出来的,我也只是随耳一听便记住了。” “去你的吧!”江澄被恶心了一遭,方才被小黄曲勾出来的情趣已烟消云散,便飞起一脚,将蓝曦臣直接从牛背上踹了下去。 没想到江澄忽然来这么一遭,蓝曦臣尚且来不及稳住身形,便已摔落在地,沿着草坡滚了两遭,老腰被石头给硌了一下,微微一酸。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澄,青牛停下了脚步,只见他抱着胳膊坐在牛背上,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 蓝曦臣捡起斗笠,重新戴好,揉了两下腰,便追了上去。 “老爹呐,这牛儿累了,驼不住我们俩人,您还是牵着牛儿在前头走着吧。”江澄见他摔了个狗吃屎,又捂着腰,看来也摔疼了,方才的恶心感也随之消失了踪影,人也舒坦了不少。 蓝曦臣无奈,见脚下山花开的正好,又见江澄头上只扎了两个宽松的辫子垂在身前,没有任何装饰,便采了几把野花野草,一边走一边迅速编织起来。 待他走回牛的身边,手上已经拿着一个漂亮的花环,“晚吟且低一下头……” 江澄见他手上拿着花环,自然要拒绝了。 恰此时,一阵异响窸窣传来,江澄顿时警觉起来,不再说话。 蓝曦臣自然也发现了不寻常,他压着嗓子,朗声道:“囡囡啊,老汉给你做了花环,你戴上便是我们青牛部落最美丽的姑娘,天上的仙女也比不过,还不速速低下头来,让老爹给你戴上。” 江澄臭着脸,不想理会。 蓝曦臣轻声道:“好闺女,配合一点。” 江宗主这才不情不愿的低下头,蓝曦臣稍稍踮足,便将花环安置在他头上,江澄装扮的甚好,加之花环映衬,整个人更灵动诱人了几分,只是表情嘛…… “别板着脸,笑一笑。”小声说完,便学着老汉大声道:“我家阿囡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看看咱青牛部落,那一朵花儿及得上我阿囡美丽,老汉做的花环,囡囡可喜欢了?” 江澄终于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来,轻轻的嗯了一声。 “喜欢就好啊,老爹带你去流花泊赏秋,近日天气正好,秋意正浓,又正是农闲时候,老爹此后每日都陪你去一趟可好?” 江澄的笑太假了,可让他露出少女般的笑容岂不是太难为他了,就这样吧。 江澄终于捏着嗓子,学着姑娘轻语一声:“好。” 他们并不知道跟着他们的是不是那只怪物,但既然被盯上,戏自然要做足,他跟江澄作为外人,初来乍到,这里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跟着他们的,是有一定修为的人,他极力隐藏自己的气息和声响。 然,他们还未到流花泊,那气息和声响便消失了。 “跑了?”江澄四下张望。 蓝曦臣道:“不知是不是那怪物,若是,那便是好事,证明已经盯上了你,若不是,青牛部落出现个绝色美人的事情传了出去,定然也会引起那怪物的注意。” 绝色美人你大爷!江澄扒下那花环往他身上一扔,道:“我倒觉得一定是那怪物,大概是被你那农家小调吸引过来的。”说着便有些觉得不对劲,他怒目而视,“你老实告诉我,刚刚到底唱的是什么?” 那是青牛部落特有的语言,江澄其实听不明白,也不知蓝曦臣怎么就学会了。 蓝曦臣满眼笑意的看着他,觉得这个江宗主真是不好骗啊,“我承认,那曲子确实不是祈求好收成的,而是……” 江澄眉毛一挑。 蓝曦臣道:“是替女儿寻婆家的嫁女谣,大意是说:闺女貌美如花,到了婚假年纪,却没有痴情小郎君来求亲,做父母的急在心里,希望赶快来个小郎君将闺女带走。” 难怪那怪物听到会蠢蠢欲动,可不就是特意唱给他听的么,可看了就跑什么鬼?莫非看出来他是男人?还是没有瞧上。 蓝曦臣是觉得瞧上了,他都被江澄迷得神魂颠倒,难不成还及不上那怪物之前抢的的小姑娘不成。 “我肯定,他明日还会再来。”蓝曦臣几乎确定这怪物会在这两天下手,只是没有合适的下手时机。 他二人已经极力隐藏自己身上的修为,确保不会露出破绽,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二人在流花泊逗留了片刻,便换了另外一条路返回部落。 第26章 断袖是病 晚上族长设宴招待,不等他们问话,一个个再次醉的七歪八倒,江澄看了简直想打人。 他还穿着女装,以备怪物突袭,举手投足间尽是糙老爷们气质,除了那张脸,不忍直视…… 江澄依旧去到那棵树上躺着,闭上眼没一会儿便听见一阵轻轻浅浅的脚步声,他警觉得侧目一眼,只见树下站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约摸五六岁。 乌溜溜的大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江澄,捧着一块黑糊糊的东西,欲言又止。 江澄来了兴趣,坐起身来,冲那小孩道:“你是谁家孩子?大晚上不睡觉跑林子里来作甚?” 小孩儿脸刷的一热,嗫嚅道:“阿爹阿娘喝醉了,刚睡下,我……我想跟姐姐打声招呼……” 姐姐?江澄一愣,随即一笑,自己现在可不就是个女的嘛,见小孩手上那团黑炭,便问:“你手里拿的是个什么东西?看你拿不稳的样子,很烫?” “啊~~”小孩张大了嘴,随即抬高双手托起那块黑炭,羞答答道:“听……听谜饵哥哥说姐姐爱吃芋头,这是我趁阿爹阿娘睡着偷偷烤的……” 江澄跳下树来,拿起小孩手中的芋头,闻了闻,一股焦糊味传来,忍不住嫌弃了一把,道:“特意给我烤这么一块黑炭头?小家伙,人还没我膝盖高,开始学大人追姑娘了?谁教你的?” 小家伙眼眶一红,我我我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江澄把黑炭头塞回小家伙手中,蹲下身来,嵌着他的稚嫩的双肩道:“小鬼,就算你想追姑娘也要擦亮双眼,别雌雄不分的献殷勤,你的谜饵哥哥都教你烤芋头了,也没告诉你我是男是女?乖~~叫声哥哥来听~~~” 叫家伙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黑炭头滚落在地,接着连说几个你你你便逃也似的哭着跑了。 江澄起身,正好看见蓝曦臣沐月而来。 “这是辜轧家的孩子……怎么哭了?”蓝曦臣问。 江澄拍了拍手上的焦灰,“大概被林子里的蚊子蛰了眼,瞎了。” 蓝曦臣心道:果然是被人用来吓小孩的三毒圣手,没有小孩能在他手中笑着离开…… 他递过来一坛子烧酒,笑道:“没想到青牛部落的人这般喜欢饮酒,这是谜饵塞给我的,非让我带给你,说是他父亲生前酿的,在底下埋了三十多年,见你嗜酒,想让你尝尝。” 江澄接过,打开红封,浓郁的酒香顿时包括住了二人,江澄小饮一口,那柔和甘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滚动炸裂开来,唇齿留香回甜,确实是好酒。 他瞥了一眼蓝曦臣,可惜这货是个不沾酒的,寂寥长夜,星月正酣,无人对饮煞是遗憾。 回想起头次看这人喝酒的情景,难免叫人起鸡皮疙瘩,这会儿若是叫他喝上一口,鬼知道会在这青牛部落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嚷嚷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酒不错,走的时候带上点。”江澄抬头望了望枝头的下弦月,今天几号了来着…… 二十六了…… 蓝曦臣欣然应允,“我方才同谜饵聊了会儿,幺娘的名字他没有听说过,衍石也从未听闻,小子自认是部落中晓事最多的,笃定部落中无人知晓。不过,他让我们有时间可以去隔壁的花檐部落,那里是个女子当家的地方,族长是个占星师,知晓许多夷洲异事。” 江澄皱了皱眉,“既是个女子部落,为何那怪物专挑青牛部落下手?” “这个呢。”蓝曦臣道:“听闻花檐部落的女子自出生起,脸部便要被刺满密文,所以……” 江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刺满黑色密文的脸来,他摇了摇头,算是明白了,他瞄了一眼蓝曦臣,顿时有点在他脸上刺满文字的冲动。 至于刺些什么内容好…… 就把这货白日里唱的小黄曲刺脸上好了,让天下人尽皆知,他蓝曦臣蓝宗主是个擅长小黄曲的臭流氓。 就泽芜君给三毒圣手唱小黄曲这事儿,即便传了出去,谁信呢…… “晚吟为何看着我发呆?”蓝曦臣被江澄眸中带醉的目光锁视着,明显是在愣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澄回了神,哼了声,再喝了两口酒,道:“在想要不要请花檐部落的姑娘给你脸上刺些不要脸的内容。” “哦?什么内容?”蓝曦臣凑近了些许,在他耳畔请问:“莫非晚吟还想着白日里那首《春波绿》?还想刺在我的脸上叫你日日品味一遭?” 见他猜中,江澄被喉头的烈酒狠狠呛了一遭,这个蓝曦臣,几时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了? “没事吧?”蓝曦臣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见他被呛得俊脸通红,必不好受。 江澄侧目,正好对上蓝曦臣温柔的目光,有些……太过温柔,连同轻柔的动作,江澄浑身一僵,随即退后两步,“别有事没事的碰我……” 呃?怎么又炸了? 蓝曦臣堪堪放下手。 “蓝曦臣,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若非必要,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我俩……没那么熟……” “不熟?”蓝曦臣脸上笑容一顿,若他二人生死相依的关系还不叫熟,那怎样才叫熟,纵使自己费尽心机想要同他靠的更近,可这家伙总是毅然决绝的将自己推开。 “晚吟啊……”蓝曦臣笑着靠近,“你究竟是在害怕什么?你痛恨蓝家男人如此,难道还怕对我动心不成?” 江澄被他逼得节节后退,最终靠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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