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彩道,“你想啊,黑皮子这么厉害,如果我家的大黄有这么厉害,我肯定让阿爹给他盖一间木板房,不让他睡柴房外。” 张海琪绕着柏树走了一圈,发现这树确实生得怪异,按常理,这么粗壮的树,应该有与之匹配的根,养在这种屋子里,发达的根系早已钻出地面,盘踞这间屋子。但是这棵树却没有任何露在地表的根,与建筑物的接缝处干净得像是整棵移栽至此,从落成至今没有任何变化。张海琪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树上的小果子,她伸手正准备摘一颗,突然,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没有温度的大风,摇动柏树哗哗作响,小果子纷纷落地,一个接一个砸到地上。 “云彩,你往外走些!” 还未待张海琪查看,那些小果子却开始一个个滚动,像有人从高处扔下一盆弹珠。在重力作用下四处乱蹦,好在不是弹珠,小果子砸到身上没有任何痛感。她蹲下身,手摸到一颗果子,粗糙的表皮,却是一阵刺骨的冰凉,就像蛇! 第193章 【番外】《明月千里寄相思》 13 张海琪脸色一变,将匕首攥紧护在胸前,退步至紧贴着墙,这样能减少无法保护的面积。如她所料,小果子们一颗颗静止后,开始发出轻轻的嘶嘶声。这些竟然不是柏树种,而是一条条蜷缩起来的小黑蛇!又长又细的黑色小蛇像从果子里破壳而出,扭着身体朝着张海琪扑来。张海琪刀手并用,将匕首抡起来,蛇段纷纷落下,但数量实在惊人,那柏树还在不断掉落黑果子,看似空旷的地面很快铺满 云彩见过蛇,但也没见过这样小的蛇,她惊慌问道,“姐姐!怎么办!到脚边了!” 光线挪去,果然,有几条小蛇慢吞吞往云彩那爬去,张海琪掷出匕首,飞刀快刀,将三条小蛇脑袋一并斩断,蛇身还在扭动身体。 张海琪喝道,“你拿着刀,往外站!” 说罢,又将手电扔到云彩脚边。 云彩捡起匕首和手电,但她实在担心张海琪,不忍心一个人躲走。她往外挪了几步,将手电照到张海琪周围,使她能看清环境。 张海琪以手作刀,手指和指甲用力,直接将冲来的蛇头掐爆,脸上顺势溅着一些小血点,她未收敛神色,一双狐狸眼狭长难掩英气,看起来极其美艳动人。云彩惊恐又敬佩,颤抖的手慢慢平复下来。 张海琪笑道,“你怎么不听话,是不是也是个小傻子?” 云彩挤出一个快要哭的笑,“琪悦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听罢,张海琪又是爽朗一笑,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传出几声回声,“你长大就懂了,不,也许这一趟路走下来,你就懂了。” 云彩砍死几条循着气味爬来的小蛇,“我听不懂什么路啊路的,这下该怎么办?柏树上还有好多这种小蛇。一条蛇咬一口,没有毒我们也要丢好几斤肉啊!” 张海琪正在思索记忆中类似的机关,物和物之间的关系无非几种,并列,因果,递进,螺旋。树和果子是因果,那么真正能控制这些蛇的应该就是眼前这棵树了,到底是哪个部位?树干?树枝?树叶?或者最难搞的树根? 张海琪道,“云彩,我考你个问题。果树成年后,怎样才能结更多的果子?” 云彩道,“剪枝,村里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张海琪笑道,“这就对了。” 她纵身抓着一条树枝,脚尖一勾,身子直直吊上柏树,脚下用力,将柏树枝尽数踩断。云彩为她打灯,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将结果的嫩枝丫解决完。说来也怪,地上那些扭动身体的小黑蛇竟然也慢慢停下动作,恢复成几分钟之前的模样。 云彩惊呼,“它们怎么又变成小球了?” 张海琪顺着残留的树干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木屑,“不知道,但是这就是解决办法。” 云彩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戏法?我从来没见过。” 张海琪拿过手电,扫向柏树树根处,那里已经露出一个容一人通行的圆洞,是柏树树根纠缠形成圆形长道。与此同时,第三道门缓缓关闭,石板落地,灰尘扬洒,发出厚重的轰隆声。张海琪看了看圆洞,将手电交给云彩,“你帮我拿着,我先下去看看。” 同样是一个房间,按照五边形定点位置布着五口井,井沿很高。从柏树房间落脚的地方,恰好是这个房间五边形的中心,张海琪环视一圈,并无任何异常,她招手,让云彩跳下来,她伸手稳稳抱住小姑娘。 云彩打着手电挨个看完,疑惑道,“怎么都这么黑,跟没有底似的。” 张海琪无奈道,“他们就是喜欢搞这些玩意,我也很无奈。” 云彩道,“自己给自己添堵咯。” 张海琪看这布阵,心中已有答案,“考考你,你觉得这个像什么?” “五边形嘛!数学学过。” 张海琪道,“对了一半,五这个数字在中国文化里对应五行,这些井有四个是活路,一个绝对的死路,四个活路中间,只有一个是正确的路。上木,水生木,金生水,所以是金,西方。” 云彩听得晕晕乎乎,但也懂一点,“那么就是这口井。” 两人顺着井壁而下,才发现并非没有底,而是一个斜向的甬道,正对井口的位置用特殊颜料涂得像锅底一样黑。顺着斜道而下,再走了十来分钟,便到了第三个房间,说是房间也不太对,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小院,院里规格与巴乃村的极像,靠边用陶土盆养着芦荟,由于缺水,芦荟已经全部干瘪。 张海琪见着那些干芦苇,已了然几分,那应该是小丛的九头蛇柏。她将云彩拉到身后,“你快去通道里扣一些石头灰!切忌,要小声动作。” 云彩嗯了声,蹑手蹑脚回到甬道,用匕首擦了些石灰,这些石头很像碳酸钙,看起来很坚硬,实际防不住一把普通的刀。云彩看了看手上这把通体全黑的匕首,没准是这把刀不普通。她甩甩头,将胡思乱想抛之脑后,很快收集了一小捧石灰。 张海琪将石灰洒在两人身上,牵着云彩经过小院,抵达第四道门。她望着面前这道普通的石门,“告诉你一件事,刚才那个柏树房间,其实现在位于我们上方。” 云彩惊奇道,“怎么会?我们走了这么远,房间再大也不会大成这样吧?” 张海琪往前走了两步,正准备推开门,“因为这些房间都会移动,不信你回头看看,刚才的小院还在不在。” 云彩一回头,果然没了小院,灰麻麻看不清对面到底是怎样的光景,慢慢地,灰麻之中出现一些不应该出现的变化,不远处的盲区中,一团颜色更深的影子慢慢成型,看模样,似乎是个男人。云彩一惊,赶忙抓住张海琪的手,“姐!后面有个人!” 张海琪回头,被惊出一层薄汗。她抓紧云彩的手,将她揽到身后,做好战斗的准备。谁能一直跟现在?难不成是养黑皮子的那个人打算亲自下手?我如今这般羸弱,该怎么取胜?难不成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却见那道人影不紧不慢走到光里,露出一张沉稳年轻的脸。 云彩欣喜叫道,“哑巴哥哥!” 张起灵认出了小姑娘,但小姑娘身边那个女人,却很陌生。他很快通过女人奇长的手指得出结论,这个人跟自己有某些渊源,“不能开,里面全是强碱。” 张海琪擦去冷汗,“果然狠,我还纳闷为什么前两个房间怎么会这么简单。” 目的是杀绝,人会被胜利冲昏头脑,三间房的胜利做铺垫,第四个门一定会放松警惕。如果打开门,强碱瞬间落下,再强的人也会中招,不死也会脱层皮。 云彩见他完好,放下心来,“哑巴哥哥,你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取宝藏?” 张起灵看了张海琪一眼,点点头,“是。” 云彩合掌巧笑道,“那好呀,我们一起进去!” 张起灵并不回答,他摸索着墙壁,摸到机关阀门处,手指用力插进砖缝中,硬生生取出两匹砖。再回头,方才消失的小院安静现于身后。 云彩惊奇问道,“好奇怪的机关,是怎么做到的?” 张海琪道,“你好好学习数学,以后你就明白了,这是拓扑学的东西。” “拖扑学?在地上打滚?” “不,是你的脑子在一二三四五里打滚。” 云彩苦闷道,“听着就吓人。哑巴哥哥也会吗?” 张起灵自是不会回应,他也像云彩那般,听到这个词的第一反应是拖把。 张海琪道,“他以前会,现在嘛,肯定忘记了。” 张起灵按照某种次序将四边的陶土盆挪到院外,全部完工后,他招呼两人退出院子。随着阵阵土崩地裂巨响,小院中央露出一个直径一米的圆洞,内嵌八卦盘旋转机关。张起灵操作一番,八卦盘下沉,露一条甬道。云彩离得近,差点被喷涌而出的腐臭味熏晕过去,她捂住口鼻,闷声道,“怎么像装了一屋子的死老鼠?” 甬道漆黑仿佛没有尽头,深处不断传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炮制酱油的酱油厂发酵堆也是这种气味,猪肠猪肺猪心堆叠,臭味一层层累积,闻着味道,大脑会填补出空缺的画面,肉中扭动的蛆虫和跳来跳去的苍蝇。 张起灵道,“这是出去的通道,你们必须出去。” 他察觉出眼前这个女人逐渐凋零的生命,按常理,他会等待同行人稍作恢复后再行动,但某些深入潜意识的信息告诉他,这个女人不能在这里长待,她必须尽快出去。 云彩问道,“你呢?” 张海琪蹲下装作查看甬道,臭味刺激神经,大脑清醒了些。她找了只陶土盆坐下,身体的疲倦再次显现,她连步行都要克制急躁的呼吸。 “我送你们到村里再说,还有别人吗?” 张海琪摇摇头,“只有我们进来了。齐空空搬救兵去了。” “齐空空?” “不是齐羽,是齐羽的弟弟。也是你的家人。” 张起灵明了,他默了默,问道,“你也是?” 张海琪道,“算是吧。我知道你现在失忆了,但是你会想起来的。你叫张起灵,起床的起,灵魂的灵。你在北京待了那么久,他们没告诉你吗?” 张起灵道,“我只住了两天。” 张起灵并不在意气味,他纵身跳下,弯着腰径自往里走,很确信这两人一定会跟上来。 张海琪明白他的做事风格,毫无商量的余地,她只得抱着云彩紧跟其后。随着深入,鼻子还没有习惯气味时,产生臭味的源头终于露出真容,竟然是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或新鲜,或腐烂,或白骨森森。 云彩也失去讲话的意愿,只顾捂着口鼻往里爬。几人行了半小时,甬道终于到头,道路直通一间密室,像特意留下的狗洞。 张起灵刚准备让两人暂且停下,但见她们已经踏进来了,只得放弃,往里走了几步,打量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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