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着摩挲宝石。 “你在干什么?”身后有人发问。 尼诺一瞬间悚然而惊,有人在他短暂的失神时刻走到了他背后,而他毫无警觉!他发誓在刚刚与亡灵的对话中,尚未有人出现。 本应该在犯罪辛迪加总部的夜枭不知道为何,此刻正出现在韦恩庄园——尼诺死死咬住牙,他不信夜枭会对佩蒂特的打算一无所知,也不信托马斯·韦恩出现在这儿毫无缘由,电光石火间,他只能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托马斯,”他低下头,学着记忆里佩蒂特的模样冲男人叫道,“我只是来这里看看。” 他自然和佩蒂特的长相有些差距,但几年的年龄差,是可以由数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加班和生活的连番痛击给抹平的。在月光的阴影下,夜枭似乎没在意他和佩蒂特的细微差别,这或许也是他并不那么了解佩蒂特,男人静静地站在尼诺身旁,和他一道看向画像。 “你最近很爱来这边。”他说。 “为了怀念一些事物,”尼诺含糊不清地糊弄过去,“我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夜枭也仰头望向画像,尼诺没忍住偷偷打量男人,他有着和布鲁斯相似的身形,可布鲁斯几乎不会穿着制服来到庄园内部。夜枭像只真正的猫头鹰那样站在身侧,制服上的刀刃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你后悔了吗?”男人又发问。 尼诺没回答,他大脑飞速运转,口舌发苦,脊背发寒,只恨自己刚刚一时间犹豫了一瞬,这才落到这种地步。 “不。”他苦笑着说。 夜枭偏过头,“我的船上仍然有你的位置。” “他们恨我,”尼诺指出,“终极人应该很想杀了我。” “你可以和局外人一道。”夜枭不为所动。 “像是诺亚方舟上也不会忘记带上山羊和猎犬,不了,”尼诺的心提起来,他试探道,“山羊和猎犬或许不愿意登上方舟。” “那是最好的路,佩蒂特,”男人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你恨我。” “我想过倘若布鲁斯活下来会怎样,”尼诺没有搭理他,于是男人继续自言自语,“还有理查德……或许他们也会恨我,因为我告诉布鲁斯的童话故事全部是谎言,因为我造成了他们父母的死亡。又或许不会,他们可能最终接受了世界的规则,站在我身边。” 这个疯子! 尼诺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夜枭竟疯到这种地步,他想驾驶着由犯罪辛迪加组成的诺亚方舟驶向一个崭新的世界。那个世界资源充沛人口众多,他的兄弟和养子都还好好的活着呼吸。 终极人和超女王不会无端同意这种疯狂举动,他们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他们也没有失去过至亲挚友。 除非这个他们赖以生存的世界化为灰烬。 “你还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猫头鹰再次开口。 尼诺一时间为着男人话语里堪比神明的傲慢而暴怒,一时间又为话语里的绝望有些想笑。他实在不理解夜枭,为什么猫头鹰能自负成为这个世界肮脏规则的制定者,一切皆围绕他的秩序运转的同时,又还是那个在犯罪巷里误杀手足的男孩。他狼狈地寻求能将胸中空洞填满的东西——那个由布鲁斯死亡造成的黑洞。理查德的到来没有填满,局外人的陪伴没有填满,到头来,他始终为着身边人的死亡在心底哀哀哭泣,甚至把这份不该有的依赖寄托在了他以为的佩蒂特身上。 一个从来都被他瞧不起的宠物。 一个怪胎,异类,懦弱的检察官,虚伪的执法者。 尼诺缓缓挺直了脊背,他难得的在这一刻和这个诡异宇宙的佩蒂特找到了些许共鸣,他知道佩蒂特会怎样回答。 “不必了。”他说。 夜枭凝视他许久,久到尼诺崩紧了脊背,亡灵在空中呼啸。片刻后,夜枭不再留给他一个眼神,男人转身缓步离去,庄园的上空传来飞机破空的响声。 尼诺重重喘出一口气。 他神情复杂地瞧着手中的宝石,画像没忍住转过身来,老托马斯·韦恩好奇地问道:“你还在等什么?” 他妈的。 尼诺绝望地想,这不是他该负责的工作,这应该由蝙蝠侠,超人,夜魔侠,钢铁侠,随便什么人来解决这个,拯救世界的人不应该是尼诺·佩蒂特。但他没办法,这都怪马特·默多克同他结了婚,把那副软心肠近距离传染给了他。 尼诺止不住回想,他在想那个依旧麻烦缠身的蜘蛛女侠,高中生的年纪,知道佩蒂特负责她的案件后,老是担心他下班途中被默多克暗杀,每次隔大半个城市来护送他下班。他想起来了弗吉·尼尔森,上帝保佑尼尔森,他才是法律界最后的良心,人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了他这样一个朋友。 尼诺甚至想到了黑着脸的弗兰克·卡塞尔,眼中慢慢熄灭希望的佩蒂特,还有默多克——可能默多克的确该死。 尼诺使劲搓了一把脸。 他问画像,“你们知不知道托马斯大概把发射核弹的基地建在了哥谭市的哪儿?我知道一定是哥谭市——我相信哥谭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 “妈的,”他到底没有绷住情绪,低头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又摸了摸头发,确保那头卷发依旧浓密,沉痛地说,“妈的,妈的,我真不应该去度那个蜜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6 21:28:11~2023-02-12 12:3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天下的雨 100瓶;不会画画了 55瓶;我看文真的很挑 10瓶;41694363 9瓶;露露子 3瓶;深深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番外三 09 哥谭城区的全部建筑建立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空间之上。 头一次见到这儿的人往往好奇,为什么这样一座位于海边的城市尚未死于地震,洪水,塌方或者其他自然灾害,更惊讶于这座城市的地下空间之大,大到这座城市的建筑规划通过建筑安全条例检查是一件堪比氪星完好无损的奇事。哥谭就这样在这样的环境在野蛮生长,像是一株被丢弃在荒地的仙人掌,迅速结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花果。 佩蒂特在抽烟。 丝卡香烟,康斯坦丁带给他的坏习惯。 英国版本,纸烟很细,味道柔和又回甜明显,有点不太像康斯坦丁会喜欢的那种东西。自打佩蒂特十三岁的时候在屋顶瞧见魔法师手中的火焰后,这个坏习惯就一直伴随他至今,平等地谋害身边每一个人的肺部。 他并不是坦诚的那种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只是此刻,他独身一人躺在哥谭的地下,抬头是夜枭秘密基地的天花板,周边又湿又冷,黑暗和恐惧包围着他。四周静悄悄的,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那枚据说能毁灭世界核弹的启动后的运作声,和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的人生走到现在的地步,佩蒂特难得地开始审视过去的人生,他的记忆力很好,数十年的时光在闭眼间匆匆流过。命运没有善待他,而他也没有尊重命运,倘若他足够聪明,在康斯坦丁现身的那一刻,他就该抱着魔法师的大腿,扯着对方的风衣,声嘶力竭地求着对方将自己带离哥谭——可他没有。 那么命运的基石究竟从哪一起开始彻底崩坏,碎石滚滚而下,最后连仅有的幸福和安宁都化作一滩泡影? 是从和夜枭相遇的那刻开始?不,并不——理查德·格雷森死后,托马斯灰心丧气了好一阵,夜枭视为手足和孩子的小鸟去世,在某种程度上彻底击垮了男人的情感。 佩蒂特就是在那时候离开的,命运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尽管纽约的生活仍然并不如同他想象中的完美,这一切的一切主要起源于他在头一次出庭时碰见的盲人律师——爱上马修·默多克不是一件难事,尤其对于尼诺·佩蒂特来说。他深知自己的弱点,他太踟蹰,太懦弱,而默多克又太坚定,默多克小时候能毫不犹豫地救出卡车下的路人,长大后就能冷漠地割断旁人的喉咙。佩蒂特总是撒谎,而默多克总能识破他的谎言,当这样一个人走到你的面前,把他的心捧给你—— 或许在众多宇宙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没有白纸黑字的变成法律条款,但真切地刻在了尼诺·佩蒂特的基因中。 那就是每一个尼诺·佩蒂特注定要被马修·默多克改变命运。 香烟燃烧到了一半。 烟雾从佩蒂特嘴中吐出,亡灵在他上空飞舞,他听着来自哥谭的窃窃私语,香烟长长的烟灰落在了他那条黑色的西装裤上。滚烫的烟灰让那条裤子不可逆的毁掉,佩蒂特靠在核弹头上,在死神走向他之前,他终于迟迟顿悟,明白了命运给予他的警告。 俄狄浦斯在走向特尔斐神庙之前并不知晓未来的残忍,在先知告知他弑父娶母的真相之前,生活是虚假却温暖的幻境。 那是佩蒂特任职于纽约检察官办公室的第三个月。 尼诺·佩蒂特二十六岁,马修·默多克二十九岁,佩蒂特在前一周刚刚知晓默多克对于丝绸床单的偏爱,他们俩谁也拿不准这段关系的定义,只默契地把它当成生活中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检察官的工作繁重又无聊,日复一日面对数人高的卷宗,繁琐无味的文字,尽管斯塔克已经能在外太空遨游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距离检察官真正无纸化办公好像还有一辈子的路程。这是份零容错率的工作,哪怕你已经看不进去哪怕一行字了,你也得站起来,洗把脸,喝点咖啡继续干下去。因为有人的命运是靠着你白天的时间来决定的,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他们一生。 尽管佩蒂特已经替夜枭工作长达十余年,他在午休结束后,看见桌面上的文件时,还是发出了懊恼的叹气声。尼尔森,富兰克林·尼尔森,人们管他叫弗吉,那个胖胖的金发男人那时候和他一间办公室,插着口袋走进来。 “工作很多?”他随意带上门。 “足够能杀了我,”佩蒂特松松领带,他后仰在办公椅上,试图在自己凌乱的桌面上找到他的眼罩,“我昨天那个案子,关于斯塔克的?我想我的胜率不大。” “斯塔克最近越来越……”弗吉停顿了一下,谨慎地选择了一个词,“强势,有关于他那些病毒的事,谁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记得我大学时候,他还是会在每个发布会上开复仇者联盟玩笑的人。” “人总会变,弗吉。”佩蒂特耸耸肩,他并不在意斯塔克的变化,午饭让血糖上升。尤其今天的天气还这么好,阳光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飞舞,佩蒂特打了个哈欠。 然后弗吉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男人犹豫了大约整整一分钟,“斯塔克的律师是默多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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