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面临生死抉择的纠结和痛苦,正是对方所期望看到的。 “警察先生,会没事的对吧?!” 病人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 “请相信我们,我们爆/炸/物处理班的同事都是十分专业优秀的。”这是警方安抚病人的声音,“另一边的现场也正由我们的警部接管,会没事的。” 这样的对话出现在了许多间病房之中,它们无一例外,都是被炸弹犯选中的目标。 虽然被选中的病人们都十分慌乱,但兴许是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暂时还没有人不顾一切的逃离。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在朝最后一个目标病房行进的途中,细川朝平突然说道,“这只是刚开始,所有人都配合安排也很正常。”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心理压力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完全未知的,所以我们必须先做好第二手准备。” 以病房中的情况,就算病人们想要强行逃离,警方也很难硬着头皮把他们拦下来。 他们无法、也没有权力去阻拦一名公民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逃离危险之地。 “而且我觉得,在这整个过程当中,犯人不会只是在远处看着。他会不断地往上加码。对他而言,这样才能找到‘游戏’的乐趣。” 细川朝平的话受到了一行人的赞同。 “实际上,我们早已有另一队人在追踪犯人的踪迹了。”白鸟任三郎解释道,“无论是摩天轮、还是帝丹小学,或是此时的米花中央医院,炸弹犯总是能及时掌握这三处的动向,也能够随时盯住我们的行动。” “那么他能藏身的地方就极其有限。” “至于先前在明海大厦下订单的客人,也一直在调查当中,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白鸟警官对这两条线的进展似乎十分有信心,但细川朝平却一时没有吭声,像是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说起来,细川君你还真是敏锐啊。”白鸟任三郎说着说着,便不禁夸起了这位由六月顾问推荐的外援,“许多意见都很有见地。” “心思细腻、推理起来很果断,答案也总是正确的,怪不得六月顾问如此信任你的能力。” “哪里?”细川朝平礼节性地一笑,“这种问题,只需要代入性地思考一下犯人的做法就好了。” “可以在心里模拟对方的性格、行为举动,以及思维模式,从而推断出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可能性,同时再用理性和逻辑去选出其中最为合理的那个。” “细川先生对犯罪心理这方面很有研究吗?”白鸟警官有些惊讶,“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吗?” “不,只是出于兴趣,偶尔会读读相关方面的文章罢了。”细川朝平有些内敛地一笑。 “也说不定是实践出真知呢……” 松田阵平在一旁小声地幽幽说道。 细川朝平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好了,最后一间了,604号病房。”松田阵平在推门进去之前,冲着白鸟警官说道,“这间房里的炸弹直接由我来拆吧。” “那我也就干脆待在这里吧。”细川朝平附和道,“正好由我来负责安抚病房里的病人。” 白鸟警官看了两人几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但他也没有过多纠结。 “那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我和志园去联络目暮警官那边。” 几人三言两语分好工后,便分开行动。 松田阵平顺手便推开了604的病房大门,并回头对细川朝平说道:“那我们就先进去……” 他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似乎察觉到自己临时搭档脸上那八风不动的从容表情出现了那么一丝丝凝滞和僵硬。 松田阵平:?? 卷毛警官下意识地往病房内看了一眼。 十分巧合的是,病房内除了一名红发青年之外,另一个便是上一起案件的关系者之一矢川仁幸。
第101章 “这样吗?看来我还真是倒霉啊……” 躺在病床上的矢川仁幸口中幽幽感叹道。 此刻他双眼紧盯着天花板,双手交叉搭在胸前,摆出一副安息认命、不愿再挣扎的样子。 松田警官甫一进门,便告知了病房中两人当下的紧急事态,以及他们此刻面临的抉择困境,并很快从矢川仁幸的床底下找出了那个作为“馈赠礼物”的礼盒。 这才有了矢川仁幸感叹自己倒霉的那一幕。 当这个礼盒被松田阵平轻轻拖出来时,矢川仁幸脸上的惊讶神情不似作伪。 显然,他对于这个礼盒的存在是真的不清楚,因而才会感到意外。 为此他甚至有些失态地去问与他同病房的克希瓦瑟:“你知道这个礼盒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吗?” 居然还直接放到了他的床底下! 他堂堂酒厂真酒不要面子的吗?! “我不知道。” 克希瓦瑟十分真诚地答道。 然后便收获了矢川仁幸难以置信的眼神。 对方似乎是在用目光发出控诉: 你不是酒厂的代号酒吗?为什么有人塞了个东西在你隔壁床床底,你居然都没发现?! 克希瓦瑟也毫不示弱地用目光予以回击: 你不也是犯罪组织酒厂的一瓶酒吗?为什么有人塞了个东西在你床底你没发现?更应该反思的不是你自己吗? 松田阵平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只是随口安慰道:“根据多个现场的调查情况来看,安放炸弹礼盒的人十分狡猾、身手也很灵活,一般人没发现也很正常。” “一般人一号”矢川仁幸:…… “一般人二号”克希瓦瑟:…… 知晓“一般人二号”真实身份的“一般人三号”细川朝平左右看了看,也陷入了可疑的沉默当中。 卷发警官自然察觉到了此刻病房内略显诡异的氛围。 他手上动作一顿,但没有抬头去看其余几人。 所以这个病房里究竟有什么毛病? 他不动声色地暗自思考着。 细川朝平,也就是他的警校同期诸伏景光在进门时已经有过一瞬的失态了,现在又是这种奇怪的态度…… 能让对方这名专业卧底显露出情绪的人究竟是谁? 那名红发青年?还是矢川仁幸?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瞥见了红发青年病床头贴着的名字卡片——“七月光”。 对方的样貌给他的感觉很陌生,但这个名字他可太熟悉了。 阿尔忒弥斯号事件后,他把船上相关的人员资料反复看了很多遍,其中“七月光”赫然在列。 这个名字和当时化名为“松田景”的自家同期的名字并列排在一起,所以他绝不会记错。 一想到“松田景”这个名字,松田的脸色就有些绷不住。 他真的很想立马转身揪住后面人的衣领,质问对方为什么要取这么一个化名。 为此他还被警视厅的同事揶揄过。 最终理智还是止住了他的这份冲动,并把他的思维掰回了正轨。 他确信红发青年这张脸没有出现在乘客资料的照片当中,但名字重合绝不是偶然,单从自己同期的态度中便能看出一二。 眼前的这个人一定和阿尔忒弥斯号上的那个“七月光”有所关联。 就是不知道是本人易容,还是上船的那个人借用了眼前红发男子的名字。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不禁往矢川仁幸的方向多走了几步。 再怎么看,矢川仁幸都是现场最弱小无辜的一个。 这位受害者先是被卷入了同事之间的纵火杀人案,还受了伤,现在又和身份可疑且危险的人同一病房,身为警察,多关注一下普通市民也很正常。 不过……这位普通市民是不是有些倒霉过头了? . “倒霉过头”的矢川仁幸没有注意到警官先生对他的隐晦关照,因为他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自己隔壁床的克希瓦瑟。 他感叹自己“倒霉”并不全然是在作戏,很大程度上是真情流露。 只不过这个“倒霉”和警官先生所认定的“倒霉”有很大区别就是了。 他感叹的其实是炸弹犯纪田嘉之给予他的一记背刺。 为了隐蔽自己的身份并营造氛围感,矢川仁幸在联络纪田嘉之的时候并没有表明自身此刻的身份和所在地。 因此对方只知道他是那个神秘组织里负责提供炸弹和帮他修正犯罪方案的大佬,并不知道大佬此时正在他的目标地点米花中央医院住院,也不知道自己正几次三番地走在炸大佬的路上。 矢川仁幸坚信,纪田嘉之这家伙是个两面仔。 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又偷偷和目标人物安部溪美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才总是把炸弹精准无误地送到他病房里。 炸弹事小,倒还不至于让他产生危机感。 糟糕的是……他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克希瓦瑟……说不定他还被组织里的上司给盯住了。 作为组织内部双面间谍的波特酒清楚,无论是在BOSS手里,还是在朗姆手里,他都是一把不该拥有自我思想的刀,也是一枚为了最优解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如果哪位上司想用他来换取什么利益、或是当作踏脚石的话,另一位八成只会保持沉默、袖手旁观。 他还不值得组织的一二把手为他撕破脸面。 隔壁这位守在他身边的红发组织同事目的未明,谁知道是不是被特地派来监管他的。 若是任务出现纰漏,只会让他死得更快,所以他才不免感叹自己倒霉。 . 此刻被矢川仁幸偷偷关注着的克希瓦瑟也没有在意自己这位同事的目光,而是将注意力投注在了松田阵平后方的细川朝平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和自己的前搭档会面,不得不说实在是巧。 克希瓦瑟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他的眼神只是停了短短一瞬,又很快挪开了。 对方易了容,按理说他是不应该认出对方的。 虽然细川朝平认得自己,但在这种情况下,想必对方也不会表现出来。 克希瓦瑟一时陷入了“他知道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但两人都要装作不知道”的套娃状态当中。 . 与他心态类似,且同样复杂的还有细川朝平,即诸伏景光。 自己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出个门,帮现任同居者一个小忙,顺便充当一回热心市民,为民众的安全贡献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 可为什么一出门就会碰见组织成员啊?! 还是他的前任搭档兼前任同居者又兼变态浓度极高的奇行种。 对方为什么会在米花中央医院住院?是组织的任务吗? 这次炸弹事件和他有关系吗? 而且自己刚刚是不是还说了要“安抚病房内的病人”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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