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眼前的画面,推论的逻辑链映入脑海,唐沢裕最后扫了一遍纸面,随后他毫不犹豫,撕碎了刚刚写好的便签。 这时他已经困得有点迷糊了,到点的生物钟开始生效,有那么一瞬间,差点顺口答应了服务生进来收拾。 窗外漆黑而昏暗,窗框边的墙壁,却被灯光照的雪白。黑与白对比之下,独处的私密房间,如同一个安全的暗示。 白墙上照着光源的晕影,圆形的边缘不断扩散,覆盖住整个视野,渐渐由纯白变得黯淡…… 唐沢裕倏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的下巴已经埋进颈窝,差一点就要睡着了! 刚刚的他几乎短暂进入了无意识的状态,手上还机械地重复着撕纸的动作,指间的纸片已经被撕成长度不足两毫米的碎屑,其余的大块却散落在地。 唐沢裕对着自己制造的狼藉沉默片刻,只得认命地蹲下去,将纸屑拢成一堆。 惊醒他的,正是刚刚经过的小推车,门外的服务生走到尽头,去而复返。 在唐沢裕将纸屑一起丢进垃圾桶时,混沌的脑海中突然一惊:等等,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再怎么敬业的服务生,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敲响顾客的门! 门外经过的人是谁? * 意识到这点以后,唐沢裕立刻注意到了自己不正常的嗜睡。 这种困倦,除非熬过了三天三夜,否则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房间里可能弥散着某种麻醉性气体,但浓度不高,这并不是威胁的根本来源。 小推车的滚轮,已经是第三次从自己的门前经过了。 唐沢裕悄无声息地踢走了拖鞋。 大理石地板冰凉寒冷,光脚与地面相触的一刹那,唐沢裕被冻的一个激灵,瞌睡立刻就醒了。 他小小倒抽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近玄关,接近门口的衣柜时,顺手从里面抽了一根替换晾衣杆用的铁棍。 小推车的确远去不假,可操控着小推车的人,却未必已经从门口离开,更大的可能,是他正单耳贴在门上,判断着自己有没有睡着。 唐沢裕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无声又飞快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薄薄的门板后面,呼吸声忽轻忽重。 外面的人果然守在原地。 对狙击手身份的推理,说不定真是他误导了柯南。 因为柯南是追踪本堂瑛祐才来的酒吧,随后遭遇伏击,两人便下意识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但会不会存在这种可能,柯南跟踪和出门遇袭,这本来其实是两件事情,只是同时巧合地发生在了同一个地点而已。 狙击的目标和柯南、乃至毛利侦探事务所,并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从一开始,对方瞄准的其实是他—— 唐沢裕。 * 呼吸声之粗重混乱,就算不用贴上门,也能清晰听见。 这人真的是专业的吗? 唐沢裕略一皱眉,心中浮现起另一个猜想,就在这时,手机一震,电话被接通了。 唐沢裕与对方仅相隔一个门板,绝对距离不到三十公分。即使他竭力保持冷静,心跳仍然在逐渐加速。 没等对面的人开口,唐沢裕便抢先道:“喂班长,怎么突然有兴趣打电话了?” 他的音量并不高,在隔着门板的失真下,门外的人只会听到他还在卧室中央。 伊达航还没接声,唐沢裕已经自顾自说出了下一句:“嗯?你说嫂子?” 呼吸声骤然一停,模糊的男声粗鲁地骂了一句。 唐沢裕无声微笑起来,他慢慢提高音量,做出正靠近门口的样子:“嫂子那种性格,怎么会突然和你吵架?不是,班长,大半夜的,你和她低头认个错不就完了吗,又是从哪里来的大男子气概……你怎么还出门了?” 他话音一顿,门口窸窸窣窣,外面的人似乎在收拾着什么东西。 最后唐沢裕道:“我在酒店,你现在先过来吧。” 安静的走廊上迟迟没传来新的动静,唐沢裕慢慢地放下手机,极耐心地等待着:他的选择,是放手一搏,还是暂时撤退? 就在这时,眼前的系统页面却突然跳了出来,唐沢裕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漫画弹出了最新一页。 不知道三次元现在是什么时候,弹幕飞快地铺满画面,其中有两条,短短几分钟内,点赞数飙升至榜首。 第一条是: 【是伊达航!原来班长没死吗?!】 另一条紧随其后: 【可唐沢裕又怎么会认识他?】 Case4 FIN.
第34章 Case5.同谋的暗杀者(1) 唐沢裕轻轻地嘶了一声。 他仿佛一个休眠复苏的木头人,突然感到了四季更替。门缝的冷风拂过手臂,他无意识一个寒颤,这才意识到:是初春了。 房间的暖气还没覆盖到玄关,冰冷的空气透过门板,无声地弥散开去。 极度紧张的时候,五感会在不觉间专注到极致,门上的木纹渐渐黯淡,被排除在注意之外。 唐沢裕全部的精神集中在听力上,聚精会神地捕捉着每一丝门外的动静。 时间似乎已过去很久,年久的滚轮终于漫长地“咯啦”一声——远去的轱辘里,不轻不重地掺杂着另一个人的脚步。 只是比起前两次经过,这次的声音更轻盈,好像卸下了些沉重的分量。 门外的人放弃了。 唐沢裕闭了闭眼,刻意平缓的呼吸反而让心跳更为急促,他几乎能感受到这个胸腔里的器官每一次用力的搏动,滚烫的血液随之泵往全身。 房间里姗姗来迟的暖风,让他手臂上竖起的寒毛渐渐平复下去。唐沢裕单脚跳回房间,从床底捞回了鞋。 门外的潜伏者离开的方式,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个人不是什么专业的杀手,他气息虚浮,没有隐藏的手段,甚至缺乏最基本的掩盖行踪的意识,稍加惊吓便会轻易放弃。 如果真的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埋伏,至少换成唐沢裕的话,他不会派这么个门外汉打草惊蛇。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 酒店的大堂金碧辉煌,米色大理石的前台里坐着一个工作人员,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柔顺的黑发按规章盘在脑后,颊边还有些婴儿肥,配上青涩又严肃的神情,不难看出她在这个岗位上刚工作不久。 欧式的吊顶灯在顶端投落下一片暖色,门外的台阶沐浴在玻璃门透出的、金色的辉光下,末端和更远的地方,则是无边无际又深沉的夜。 前台正在电脑上核对账目,手底的工作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两秒,望一望玻璃门外的黑暗。 在她第三次抬起头时,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叩了叩台面,“——打扰一下。” 前台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抬起头。 柜台后无声无息,多了位头发半长的陌生男子,烟灰的格子围巾遮住了半截下巴,在大堂金色的光源里,显得柔和又温暖。 前台慢慢地放松了警惕,认出他是这几日住店的客人,于是询问道:“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是想请问一件事。”唐沢裕温和道,"十点以后,酒店的门口有客人出入吗?” 其实这只是不抱希望的例行问话,没想到前台却立马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没有!” “……”唐沢裕略带讶异地一挑眉:“没想到您工作的这么认真仔细。” 值班的小姐姐倒被他夸的不好意思,微红着脸解释道:“其实是最近一段时间,总有衣着打扮奇怪的人路过门口。我一个人值班,只能多小心一些。” “原来是这样,这些人我以后也会试着查查看的。”唐沢裕弯了弯眼角:“还有一个问题,酒店的员工通道,晚九点下班后就会锁上,对吗?” “是的,九点以后,酒店就只有前门这一个出入口了。” 唐沢裕获知了想要的信息,躬身道谢。前台却被这两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勾起了好奇,忍不住追问道:“您是私家侦探吗?” 她往两侧张望了一下,用气音补充道:“……是不是正在调查什么?” 唐沢裕一时失笑,朝她晃了晃手里的警察证。小姐姐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两手捂嘴,小声地惊呼了一下。 “你是……” 唐沢裕竖起了一根手指,轻轻示意她噤声:“烦请联系下大堂经理,——麻烦你啦。” *** 在唐沢裕与门外人对峙的同时,靠谱的班长立刻联络了警视厅。红蓝的警笛声自远而近,目暮警部与高木涉匆匆下车,伊达航不放心,也从家里赶到了酒店现场。 “……酒店的门外最近有怪人出没,关于这一点,可以再说的详细点吗?” “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花里胡哨的混混,从没见过的人,你们还要我怎么样!”正在说话的是酒店的大堂经理,这是个苍白又瘦小的中年人,脾气却意外暴躁,站在取证的高木涉面前,一根眉毛高高地要翘到天上去。 一旁的目暮警部皱了皱眉,沉稳地开口道:“还请您配合一下,不要妨碍警视厅办案。” “办案,哼,你们倒是把案子拿出来给我看看啊!”经理横眉竖目,“别当我不知道,这里又没发生杀人案,你们顶多叫例行问话,说与不说都是我的自由。怎么,警视厅难道还想要逼供吗?” 在他看不到的高木涉身后,伊达航和目暮不动声色,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是因为唐沢裕的电话才赶来这里的,现在人没有出事,经理的话不无道理。 “上一个要看监控的,我已经放他过去了,想不到你们还没完没了。”经理哼了一声,“没事?没事就赶紧回去,不要影响我们正常营业。” 其实酒店外的街道上人员寥寥,压根没人有进入的意图。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如果我说,这里的确发生了什么呢?” “啊,唐沢老弟!”抬头的目暮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刚刚去监控室看了一下。” 推开的防火门后,唐沢裕从里面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经理在一边急急地说:“出事?笑话,今天我一整天都在值班,根本没见过什么死人!” 路过的唐沢裕,于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脚步在他身边,突兀地停住了。 “我也没说过,这里发生了杀人案啊,”他说,“经理又是怎么知道,有死人的呢?” “……”经理垂死挣扎道,“我瞎猜,瞎猜的还不行吗?” “也不是不可以。” 唐沢裕的脚步,于是轻飘飘经过了他,“高木君,麻烦你去检查一下经理的房间吧。” “好。”高木涉点点头,小跑着去按电梯,瘦小的经理就在这时爆发出了无可比拟的速度,顷刻间便拦在他面前:“你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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