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长辈”,毫无疑问就是他们老师的妻子——宫野仁香。 但如果今泉昇没记错的话,他昨天在酒店门前遇见父母后,二人还偶然提起要在“明天”拜访宫野仁香。 现在是8月19日,也就是二人口中的“明天”。 但他们并没有去拜访宫野仁香,而是来到了伦敦动物园。也就是说,出现了某种变故,致使二人临时更改了行程。 “你去见过那位‘长辈’了吗?”今泉昇问。 今泉晴治愣了愣,随即苦笑了一下,垂下头:“真是敏锐啊。” “是的,我已经见过了,就在昨天的夜里……” “在我亲眼见到这位长辈过后,我发现她始终表现的很平静,精神状态极佳,几乎不存在她在信件上描述的症状。”他叹了口气。 “但接着我又发现……她虽然看似没有变化,但又好像从头到脚都改变了。不止是她的身上透着一股……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和她单独交谈久了,我会开始毛骨悚然、心跳加速。像是生物遇到危险之后被激发出的求生本能一样,我的本能在叫嚣着——让我尽快逃离她。” “房子里也多了很多异样,我所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我:她可能已经被寄宿在她大脑中的怪物侵占了。” “她,变成另一个人了。” 男人抬手,拢过额前散落的头发,眼神分明充斥着不安,却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 “这是违背常理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外界流传的、毫无根据的巫术邪术……纪田君,我甚至开始认为真正出了问题的人,其实是我自己。说不定我……” “啪。”一只洁白的手掌有力地扣在男人的肩膀。 今泉晴治抬起头。 “不是你的问题,今泉先生。”黑发琥珀眸的青年笃定道。 “相信你所看见的。你看见的事物,和你得出的结论,或许都没有错。” 只是因为从未触及过这些事物,所以才会恐惧。 人类的恐惧往往源自于未知。 今泉昇的垂下眼睫,看着被河水冻得发抖的男人,不禁轻咬下唇。 “我对你说的事情其实有些头绪。就如你所猜测的,那个侵占了你的长辈身体的东西,的确是存在的。但我需要问一下我的朋友,才能给你满意的答复……他对这些事情了解的更多。” 弹窗还在休眠中,之前还在千叶县时,它说过它需要休息72小时。 算算时间,今夜过去之后,它刚好能够出现。 只是这样一来…… 青年的眸光逐渐冷凝。 假如蛰伏在宫野仁香头脑里的东西,的确和弹窗一个性质…… 那么它是谁? 从未来的何处而来? 目的……又是什么? 伦敦皇家女子学院 22:34 宿舍楼入夜过后,便会被称职的宿管准时上锁。 但克丽丝一直都有方法离开宿舍楼,甚至是离开学校。 她不光可以跟着走读的朋友大摇大摆地出校门,她甚至还可以打开她二楼寝室的窗子,依靠攀爬那棵树龄百年的老树,直接翻到墙外去。 而她今天也这么做了。 抓住树干之后,依靠裤子粗糙的面料一点一点蹭到那根支向校外的枝丫,然后站在上面一跃而出—— “哒。”她的双脚平稳地落在草坪上。 金发绿眸的女孩沾沾自喜着,甚至发出了一道得意的轻哼。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随即蹦蹦跶跶地跑向了马路。 一辆明黄色的士恰好停在了她的面前。 克丽丝谨慎地朝后方退了几步,但当司机摇下车窗后,她又双眼一亮。 “是你,我记得你!你是今天凌晨送我去酒店的叔叔!” 凌晨五点开着车,将她送到泰维斯酒店门口的,就是这个司机。 她当时带的钱明明不够,但这个年轻英俊的司机非但没有为难她,还送给她了一颗糖果,温柔地表示他可以为年轻的淑女打折扣。 “上来吧,女孩。”年轻的司机和蔼微笑着,“今天是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过去。” 克丽丝想了想,最后还是拉开了车门。 前排老旧的收音机里,传来了泛着杂音的电视台播报声:“近日东伦敦已出现六起儿童失踪案,犯人目前仍处于在逃状态,警方正在持续跟进。在此提醒各位家长……啪。” 司机按下了收音机的关闭键,而外面那名金发绿眼的漂亮女孩,恰好在此刻坐进了后车座。 “啪。”女孩关上了车门。 年轻的司机手握方向盘,笑眯眯地踩下了油门。 “吃糖果吗,小淑女?”他问道。
第159章 “克丽丝在你那里吗?” 这是今泉昇被电话尖锐的铃声惊醒后, 听到的第一句话。来电人是莎朗,女人的声音中罕见地掺着焦急。 青年握着电话,赤脚站立在酒店卧房的地毯上, 丝质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他张开口, 声音带着晨间独有的嘶哑:“……没有。” “但是克丽丝昨天来酒店找我了, 我陪她去了伦敦动物园, 下午送她回了学校……她今天又逃课了?” 听筒中清晰地传来了女人呼出的沉重鼻息,像是憋闷着一团怒火,却又透着无可奈何。 “她今早也没去上课。老师去了宿舍找她, 结果发现屋里没人——但是窗户是开着的。” “和她同行的朋友都说她昨晚回了宿舍之后, 就没再见过她。” 电话另一头的莎朗·温亚德,此时正交叠着双腿坐在专用化妆间内。 她的身前是一面边缘包裹着光带的圆镜,在明亮的打光下,这张美艳脸庞透出的疲倦深厚显眼。 “校方猜测, 克丽丝是半夜翻墙跑了出去。因为她的宿舍窗口刚好有棵陈年老树, 她一直很擅长跑跑跳跳——爬树自然也不在话下。” 说话之余, 金发女人掏出打火机,随手点起了一根香烟。 她用空余出的左手夹起烟条, 正要将滤嘴送入口中时,却又不禁拧起眉头——她倏然挥舞起手臂,把烟条泄愤般用力地怼进了烟灰缸。 火星灭去的很快。 被扭曲的烟条, 最终只向空中溢散出一线蜿蜒的乳白。 今泉昇当然听见了动静。 烟灰缸被摔得叮咣作响, 俨然展露出女人此刻摇摇欲坠的心境。 以往无论面对何事, 莎朗·温亚德都会保持游刃有余的状态,唯独在女儿杳无音信的时刻, 才暴露出潜藏在悠然伪装下的冰山一角。 演员在戏剧中流露自我真情, 往往是件忌讳之事。 因为这决定了剧中的角色究竟是被演员完美塑造、获得独立的人格, 还是成为演员名号下的附庸。 而克丽丝成了莎朗·温亚德唯一的软肋。 今泉昇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他的手用力捏紧了听筒,又沉沉地:“……莎朗。” “怎么?” “克丽丝的学校,我记得是在东伦敦区。”他垂下眼睫,保持着和缓的嗓音陈述。 “我是说……我猜你应该知道。东伦敦最近出了个时常在夜间作案的儿童诱拐犯,目标儿童的年龄大多在六岁到十二岁,以女孩居多。” 金发女人慢慢闭上双眼。 “我知道。学校也这么说过。他们要报警,但我拒绝了。” 青年怔愣了一瞬。 他下意识地想要追问为什么,但是却又恍然想起——莎朗并非是个纯粹的演员。 无论是暗中结识的社会关系,还是名下数不胜数的财产,都是说不清道不明、极有可能让她一脚坠入深渊的东西。 她无法和警察打交道,当然也不会依靠警察去办事。 “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女人的声音重归于平静。 今泉昇没说话,但他隐约猜到莎朗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能陪克丽丝去玩真的很感谢你。但是想找克丽丝,我只能动用我在伦敦的人脉。” “这些人前段日子都在帮你做事,包括探寻情报、提供黑市上的物资……” 女人停顿了片刻。 “我答应过你不问你在做什么,我也不会去查你到底在做什么——但在找到克丽丝之前,我都不能再将这些人借给你用了,抱歉。”她说。 简而言之,莎朗·温亚德目前无法再在伦敦为他提供任何的帮助。 “我明白。”今泉昇回应的很干脆。 “找到克丽丝才是当务之急。但我这边还有其他要务,没办法参与进去协助你,所以我只能提供几点个人看法……” 找到罪犯和人质,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今泉昇迅速地列举出了几个清晰的调查方向,对面的莎朗也是越听越为震撼。 “你以后应该考虑做个侦探,不然太屈才了,et.”临挂电话之前,莎朗发自内心地建议着。 “我会考虑的。”今泉昇笑了一下。 他将电话重新放回了架子上,刚刚上扬些微弧度的嘴角,再度降了回去。 没有莎朗,意味着他在伦敦失去了情报链。 今泉昇叹了口气。 就在他要移步回床边时,一阵熟悉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真是……最坏的状况。】 青年的脚步一顿。 “弹窗——” 他的眼神终于亮丽了一些,虽然和他预算的时间差不多,但语调中还是充斥着惊喜:“休眠结束了吗?” 【结束了。72小时已经过去了。】 今泉昇回到床边,缓慢地褪下睡袍,开始系起衬衫领口的扣子。 他终于露出了晨间的第一个勉强算是舒心的微笑:“刚好我有事情要问你……是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先别说这些。】那道人工拟合的电子音透着冷漠。 【我应该警告过你,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出去惹是生非——】 青年挑眉。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在伦敦的行径,有些行为虽然冒险,但他确信自己没被其他人发觉。 【真是自信。】 【你刚刚应该还在感慨,家人成了莎朗·温亚德最大的软肋。】 弹窗又冷笑了一声。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在毫无情绪地宣告着某一事实: 【出去看看今天的报纸吧。】 泰维斯酒店的休息大厅里,每天都会更新当日晨报。 晨报旁边就是一排舒适的沙发椅,可以坐下用于休息,也可以呼叫服务生端上特供红茶。 当今泉昇拿起其中一份报纸开始翻阅后,表情倏地僵硬起来—— “……女子跌入水中后,有两名男子先后跳进摄政运河前去救援。而河畔边的其他游客也在一旁提供协助,齐心协力送女子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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