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无论是好是坏,得用的就能成佛吗?” 每一句的质问,都仿佛是他身后的那无数百姓在质问。 无数双红肿的眼睛都看向了祂。 那一双双眼睛中都写着:凭什么? 这般万众一心的场面让被盯着的人头皮发麻。 而江流的问题更是直切要害,一个回答不好形势就会发生莫大的变化! 无论祂回答金池够还是不够资格成佛,都会陷入到一个非常被动的处境去。 说实话,就金池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可能成佛。 可问题又来了,金池本没有成佛的资格,他是怎么瞒天过海成佛的? 像金池这样的人,真的有可能在面临死亡的时候突然顿悟放下执着成佛吗? 根据他成佛以后的表现就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是自己悔悟的,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悔改,更甚至连执着也压根没有放下。 可他偏偏就是成佛了。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真是傻子都不相信。 这就涉及到了现在佛门运转的核心存在。 祂敢说吗? 祂不敢。 观音避重就轻:“金池许下宏愿,天道回应,他自然可以成佛。” 江流:“那他能成佛简直就是老天无眼!” “轰——” 白日青天的一道干雷降落在江流的身边,在地上劈出一团黑灰来。 天道在威胁江流,金池成佛是因为他走了捷径,蒙骗了天道,而非是天道无眼。 任何人指天而骂,对天无礼,都会收到祂的惩罚。 江流会怕吗?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金池杀人放火你不劈死他,还放他成佛,我做好人行好事,你还放雷劈我?来来来,往这里劈!” “你若不敢劈,你就是个有眼无珠还又怂又孬的狗东西!” “轰——” 又是一道雷落在了江流身边,却依旧没伤他分毫。 江流不仅不怕,还疯了一般的指天挑衅:“有眼无珠的狗东西,来来来,往我脑门上劈!” 天上的雷云酝酿着,最后竟慢慢散去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般指天而骂,天降罚雷不改其口,最后还逼得天道散去雷云,委实是牛逼。 这不正是说明江流是对的,所以连天道都奈何他不得吗? 这不正是说明,他们哪怕是凡人草芥,也是天道看在眼中,不是随意可以抹杀的吗? 旁人被这乱入的雷扰乱了心神,江流却不会,他非要观音菩萨给一个回答不可:“菩萨,我还等着你给指点迷津呢!” “阿弥陀佛,此事是我错了,天道允他成佛,自是有原因。” 天道都悄悄认了怂,观音菩萨道歉起来,也就半点儿都没压力了。 祂宝相庄严的念了一声佛谒语,连认错都格外的坦然。随后,祂带着深意的开口:“百因必有果。金池成佛,原来是他命中该有的一劫。” 菩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让江流警惕雷达不断鸣响。 从来不肯退半步的人突然退步,不是在隐忍,就是所图甚大。 他觉得这句话必然有坑,并不接话茬,不准菩萨岔开话题。 可他不接,有得是头铁的人接:“不知道菩萨说的命中该有一劫又是何缘故?” 又是你! 释道玄! 只不过这一次,观音还真的要感谢释道玄接了话茬! 祂笑道:“成佛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需要脱去凡骨,洗去尘俗,才能超脱成佛。” 千刀万剐和成佛比起来,说不定还没成佛来得痛苦。 而金池成佛,受了痛苦却又没有享受到半点儿成佛的好处,可不就是命中该有一劫吗? 江流不同意这个说法:“倘若没人敢对金池出手,他不就直接成佛了?那些人也就都白白死了?这笔账就不了了之了吗?” 菩萨道:“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在这里。” 好家伙。 合着最后是百因必有果,金池的报应就是我? 菩萨还真是能圆啊!这都能给圆回来! 对于菩萨的应急能力,江流是真的佩服了。 如此一来,菩萨反倒是洗刷了自己在群众面前的不好印象。 因为祂并没有做什么真正伤害他们的事情,祂甚至还替他们复活了至亲。 就连威压愤怒,也都像是在为了大家好,告诉大家什么叫做神佛不可欺。 至于金池,菩萨顶多能摊上一个管理不当的罪名,甚至祂都已经积极做了补救。 没听见祂话里话外,江流正是来制裁金池的吗? 再加上观音禅院此前大张旗鼓的迎接江流,金池也说江流就是一线生机,除掉黑熊带领大家脱离困境的救世主。 几套话术下来,下意识的,人们就会觉得菩萨和江流才是一边的。 而祂一开始的算计并非是告诉金池他有佛宝袈裟,而是叮嘱金池大张旗鼓的迎接江流等人,有了这一招打铺垫,剩下的一切祂都可以因利导势! 真是好算计! 可人非草木,是有思考能力的。 他们有眼睛会去看,有耳朵会去听,他们自然会看到真相,而不是全然被观音蒙蔽。 就算观音最后强行圆了回来又怎么样? 祂因为金池质问江流一事,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看来,不是或妖或人在菩萨心里分个三六九等,是或妖,或人,或神佛皆在菩萨心里分了个三六九等! 原来菩萨也和人一样,有远近亲疏之分! 而那金池成了佛,于是他的所作所为便可以在菩萨那里一笔勾销了! 隐约的,似乎内心中有什么禁锢一般的东西轰然倒塌,属于菩萨在他们心中的美化滤镜彻底破碎。 虔诚如释道玄都因为祂的一通操作,彻底倒戈。 信仰佛是没有错的。 佛教导人们向善,行善事,修自身,谋来世圆满,也是没有错的。 错的是宗教,因为宗教聚集就有了权利,有了权利就有了腐败,有了腐败就自然而然的会生出各种各样的事端。 错的是超出的力量,因为祂们拥有远超他人的力量,所以就高高在上,久而久之就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人,是何等的慈悲,变成了力量的傀儡。 既然旧的佛已经变成了新的枷锁,那么新的佛也该从旧的佛中诞生了! 被困在茧里的蝴蝶终于破茧而出。 挣扎着、迷茫着的灵魂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标。 江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该说的话也还是要说:“我江流可不是你佛门的人,算不得帮你清理门户!那金池作恶多端撞到了我手里只能说他活该!” 他这话还是很有些说服力的。 江流甚至都没穿僧衣,一头发茬也没打理,如今已经从板寸变成了长碎发,长得可以盖住耳朵了,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里里外外看着就不像个和尚。 更别说如今江流天时地利人和,他占了个干净。 就算江流现在说月亮是方的,地球是圆的,这些狂热的臣民也都会选择相信。 菩萨好话歹话说尽,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可挽回,祂已经想要放弃了。 但是江流却不想轻易的放祂走! 真当凡人没脾气的? 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各种损失费用赶紧结算一下,要不然今天这事就不要想翻篇。 “菩萨,你不会觉得这个事情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吧?”江流一抹脸上的血,抹完伸出手掌给祂看:“你看看,血都还没干呐!” “而且,你看看这么多人受了大罪,你不表示表示说得过去吗?” 菩萨敢不给,江流就敢摆烂。 祂敢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直接离开吗? 祂敢。 后果就是,江流彻底摆烂,西天取经玩不下去,到时候照样得是祂来收拾烂摊子。 而且,拖得越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了。 菩萨自知无法善了,爽快拿出一件增幅拳套:“我观你总是赤手空拳,便送给你一双拳套,可使你力量增福放大十倍不止,还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江流收下,继续等着菩萨掏腰包。 菩萨:“……” 江流一脸没想到你这么抠的表情,挑眉:“菩萨不会以为一件手套就能把我打发了吧?再说了,你看看这满地的伤员们,他们也不答应啊!” “他们受到的可都是因为你胡乱发脾气的无妄之灾!” 观音菩萨再一次被拿捏住了。 真不知道江流是怎么长大的,总是能够精准的才在别人的底线上来回蹦跶! 果然,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就是给魔鬼留余地。 金池死不足惜。 偏偏祂因为那约定俗成的规矩,没忍住扬了一下威风,现在就得敲碎骨髓去赔偿。 祂只得咬牙掏出一口灵泉,一件大面积固定使用防止风沙侵袭的防具。 那口灵泉落地在观音禅院里,也是菩萨的一点小心机。 江流可不管祂有什么打算,反正先把东西搞到手再说。 他又道:“菩萨你看释道玄,他那么虔诚的去西天拜佛,结果就因为你卷入这摊子事情,难道菩萨不该给他点补偿吗?” 观音心都在滴血,佛门经过五百年间的变故,现在是一点也不富裕,祂平日都是能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先做法器,如今存货都快让江流掏空了! 祂掏出一件肉体凡胎也能穿用的佛衣,又赶在江流开口之前,掏出一件孙悟空能用的战铠披挂。 江流还不满意。 菩萨:“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江流:“这怎么能叫得寸进尺?这明明是合理索赔!” 你来我往几番拉扯,哪怕是菩萨也败在江流的厚脸之下,让江流搜刮得脱了一层皮,杨柳叶都快被薅秃了,走得时候那叫一个狼狈! 其实江流受到的威压伤害并不多。 一开始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来似乎因为他的特殊体质发挥了作用,挤压在他周身的那些威压都被慢慢蚕食了,甚至吃了个饱肚。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怕波及到在场的普通人,菩萨放威压的时候,他就冲上去打架了。 可惜了一个尚好的分身,短时间内大概是见不到菩萨了。 原先江流还想不通神佛搞出西天取经是为了什么,就算民间知名度再怎么扩散,又影响不了神佛什么,搞这一出难道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吗? 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神佛显而易见的与人们印象中的样子脱离开来了,他们就算在高高在上,也有谋求的东西。 而这样东西,就在凡人身上。 否则他们压根不需要扩大影响力,菩萨也不可能因为这些肉体凡胎的百姓们退让。 至于这个关键点到底是什么,江流见识不够,一时猜不透其中关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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