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本田菊很快被禁足了,并且将王湾叫到了他的面前。作为族内的嫡子,他的族人宁可让事事遂了他的心愿,也不能失去这个仅存的唯一的血脉。王湾看到这样的本田菊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现在已经是深夜,再过几小时就要天明了,这个时候被本田家一通电话连哄带骗地过来,她以为本田菊自己出了什么事情。 “在下接下来跟你说的事情,请你不要怪罪。” 坐在软塌上的人毫无生机,穿着传统的和服却被他自己搅乱弄得一团糟,暮气沉沉让王湾觉得她差点遇到了临死之前的菊。 “在下,今生做错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在下从不会因为做错的事情感到抱歉,因为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再重回如果的道理。” 他摸索着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丢在一边。王湾有些害怕地僵直了身子,她从未见过这样颓废的菊,就算是在王耀毕业后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得…… “可是在下做错了最大的一件事,在下后悔了,后悔到,现在在下想为自己犯下的错自尽。” 王湾慌忙地冲到本田菊身边查看着周围有没有任何能让他自尽的利器。 “别看了,已经被收起来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你想告诉我什么,菊。” 王湾觉得自己心开始慌了起来,扶着本田菊的手开始颤抖,现在不知怎么又耳鸣了起来。 “在下,是故意接近你的。”本田菊惨淡地笑着,“但是在下,是为了王耀才会这样接近你,这样他就能成为在下的人了。” 王湾骇然,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当然他的确在大学时期是属于在下的,在下与他约定毕业后可以分开。但是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在下根本就争取不到他。”本田菊将腿分开半躺着笑道:“你可真是个好妹妹,让你哥哥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 “你!你!是你!为什么!” 王湾知道本田菊只是一时兴起才会和自己一起,因为他是自己的初恋,她接下来所有的时间都对他苦苦追寻。哥哥不理解没关系,别人不理解都没关系,只要她还能在他身边待着,王湾就觉得心满意足。 可是本田菊却告诉她,她的一切,能和本田菊的一切,都是王耀换来的。 “王耀知道你喜欢在下,所以他必须听在下的话,否则在下就会威胁他不指定会对你做什么事情。”本田菊看着王湾,眼神里的光完全没了,只剩下死一般的黑色,他悄悄接近着王湾,嘴角闪现诡异的笑容,“就像你之前怀了的时候,在下告诉他不会保证什么时候再让你怀一次。” 人渣,垃圾,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渣滓活着,为什么自己还会爱这个渣滓,爱了那么多年啊,神啊,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王湾的眼中渐渐噙满了泪,却流不下一滴。 “关键是你真的,太,任,性,了。王耀拿你毫无办法,只能求助于在下。” “那你为什么要以此来威胁他,你喜欢他你就告诉他就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 王湾甩开本田菊,坐在榻榻米上一点点后退着。 “你以为在下不想好好告白来爱他吗?你知道他身边有几个人都对王耀心怀不轨吗?你知道你哥哥他只要被告白了就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么?他心太软了,所以才会被抓住把柄,所以他才会落到今天如此的地步!” 本田菊疯子一样跪在那里发出悲鸣,重新一步一步爬向王湾,将手里的腰带交给可怜的人,冒出了古怪的笑容说道: “来,你拿着,把在下勒死,这样在下就能去陪他了,这样在下就能够弥补那时的错了。来王湾,你很想这样做的,你快些拿着,把在下绞死,或者你有别的可以杀死在下的利器,在下都会很乐意去接受,只要让在下死掉,在你手里死掉……” 疯了,这个人已经疯了,无可救药,王湾想到。 “不要觉得在下疯了,不止一个人像在下这样做了,你的弟弟们被接到国外读书,都是那几个人搞的鬼,你的哥哥至今还被另外一个人把控着,我们都做错了,我们都错了……让在下去陪他吧,让在下……” “我不会这样做的……我要找我的哥哥……你告诉我,他在哪里……”王湾深吸了一口气,将腰带拿到手里,挣脱了菊,往门口后退着。 “如果你去的话……能把在下带着吧……” 本田菊停了下来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我不会。”王湾正色回答道:“你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我不知道你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你告诉我,我去。” “好。你过来,在下告诉你。”本田菊抬起头时,眼中的焦距完全没了,脸上的表情却趋于平静,像是下一秒要开始暴风雨的平静前夕。王湾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人,再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本田菊面前,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他在美国的……你明天直接回中国找王澳就能见到他,在下已经以你的名义订好了机票……”他顿了顿,“但是现在,你要把在下勒死。” 本田菊一把抢过王湾手上的腰带,拉住她的双臂缠住了他的脖颈。王湾尖叫着,呼喊着本田家其余的人,本田菊奋力挣扎着让王湾进一步勒紧自己脖子上的腰带好赶在所有人来之前断气,惊恐到极点的王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啪地一声打了本田菊一巴掌,让他从自己身上滚到旁边,这一点点的间隙为来人争取到了时间。 很快两个人被分开,本田菊在一旁几乎气息全无。王湾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坐在地上冷静告诉别人他的想法,并且让他们给本田菊简单的急救,自己则跌跌撞撞地逆着人流走了出去。 东京街头已经没有如白天那般人多了,午夜时分却是一群夜猫子整夜狂欢的时刻。她孤零零地走出本田家的大门,走到街道上,一边走着,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向自己的上级主管提出辞职申请。等到她默然回到住所收拾了东西站在了机场的大厅时,才如梦初醒一般向登机口狂奔而去。 国外,就是国外。 王澳拉着自己的箱子,匆忙地穿过人群,一眼看到伊万抓着跪地祈祷的阿尔弗雷德招呼着王澳,这边搀着看着十分虚弱的任勇洙,他是哥哥名义上的丈夫,王澳一眼就能认得出。他连忙赶上前去,接过任勇洙问伊万: “我哥在哪里?” “跟我们来,已经联系好包机回国了,陪护人员也已经跟过去了。” 任勇洙强打着精神,扶着后背和王澳说着现在的情况。 “你怎么回事,怎么手臂上有留置针?” 任勇洙没有回答,往下拉了拉袖子,催促道: “快走吧,我们要赶时间回中国,医院你联系好了吧!” “啊,是的,救护车已经就位,专家已经谈妥了,直接转过去就行。” 王澳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现在自己最亲的人变成了这样,他的确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心其他人。 “弗朗西斯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王澳。” 伊万看着此时和任勇洙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更似王耀,比起王港的彻底崩溃和王湾的不知所措更坚韧的人。如果真的是被宠爱着不知外界疾苦不知道王耀事情的话,现在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好的王澳,一定早就知道了更多事情。 “知道了又能怎样?这是哥哥的决定,不是我所能置喙的事情。不告诉哥哥和姐姐也是为了他们好,不然真的滤镜摔得稀碎。布拉金斯基先生不也是选择对我们三缄其口,那么多年过去了,哥哥出事了才肯松一点口吗?” 王澳将几个人的行李推了上去,走上飞机蹲在病床前看着哥哥已经失去血色的脸庞,帮伊万把阿尔钉到椅子上绑好,任勇洙将王耀留给王澳的东西递了过来。王澳看了一眼伊万,对方示意随意自己打开看,他小心拆开包裹,掉出来一张银行卡和一封已经知道内容的画。 “耀哥总喜欢给我们打钱啊,真的是,到这种时候仍然不忘这件事,我们到底是有多无能才会让他担心那么多操劳那么多,把自己逼到绝路。” 飞机开始向上提升高度,王澳密切观察着医疗仪器上显示的数值,当飞机爬到指定高度开始平稳飞行时候,才稍微放宽心,看着已经颓废到亲吻十字架念念有词的阿尔弗雷德继续说道: “湾姐是被本田菊蛊惑我倒是清楚,她一直都是这个样也不想去多说。只是没想到最后的主谋者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耀哥一直没事我也不想把这件事翻出来说,毕竟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我也觉得他会慢慢开始把这些荒唐事放下,和任勇洙好好生活。现在不行了,虽然我来追究这件事是很不对,毕竟不是当事人,可是你们的确伤害了我的哥哥,导致他现在这个状况。不管耀哥之后是否能恢复好,之后麻烦你们在耀哥成功入院稳定立刻离开中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王澳的声音不允许伊万他们拒绝,听得出他已经在愤怒的边缘,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还要他们帮忙来办理回国手续,他恨不得现在就让面前的两个人消失。 “现在跟我说下你怎么回事吧,任勇洙,现在都跟着输液了,别告诉我你现在只是劳累过度。” “胰腺癌三期,他回国也要做手术,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伊万低着头,舔了舔有些干瘪的嘴唇,将病历递给王澳,看着已经虚弱到没力气说话的任勇洙帮他继续补充: “他本人和家里已经脱离关系,一旦死亡按照规定火化送回国,他不希望你们有太多负担。” “什么负担不负担的,已经是我家的亲人,自然我家会给做好全部的事情。” 王澳大概翻了翻病历,将这沓文件塞到了自己的包里,坐在座位上狠狠盯着想逃开目光的任勇洙。 “他还会好吗?我的哥哥……” 沉默许久,王澳还是忍不住问这句话。明知道没用,可是却在那边希冀。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都想要王耀好起来,可是呢?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之后,王耀一直在沉睡,命是保住了,可是人怎样刺激都醒不来。他们都希望只是伤得太重,暂时醒不来,可是有一个医生悄悄在那边说,PVS的家属开始时候总会这样,之后会慢慢接受的吧…… “植物人,有可能醒来吗?” 伊万看着病床上的王耀,眼睛渐渐失去了光芒,变得灰暗一片。 “可能吗?我不知道……” 【和在下结婚吧,湾湾小姐。】 王湾看了一眼本田菊的信息合上手机,揉揉被消毒水熏得有些难受的鼻子,转回头和围着病床一圈的人说道: “今天探望时间已经结束了,请回吧,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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