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准确来说,我还有几年?” 任勇洙挤出笑容,颤抖的声音几乎说不清楚话。伊万无奈地将阿尔弗雷德按到椅子上,郑重地握住了任勇洙的手。 “你要活下去,这样才能陪着王耀继续活下去。无论是接受化疗还是进去手术,你都要去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如果大哥走了的话,我也想跟他一起走。” 任勇洙看着柜子上的戒指盒,已然心死。伊万忍着泪水,拿出王耀留给他们的手写信。阿尔自己的已经拆过,其他人的全部拆开拍照发了过去,等人正式来了再拿原件。留给任勇洙的会更特殊一些,是王耀之前买请柬剩下的书信纸张,包裹得很好看,封得也很整齐。 任勇洙请伊万小心破开封口,从中倒出王耀留给自己的信和若干张银行卡。连阿尔都不知道王耀会有那么多张卡,上面附了纸条标明了是谁在什么时候给自己的卡,剩余多少钱,钱应该给谁。王耀基本没有留给自己任何资产,所有的卡都在源源不断往王港王澳和王湾的账户上存入。最后是一张红色的卡,任勇洙记得这是王耀的工资卡,上面写着勇洙收。 任勇洙捏着卡片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打开了王耀留给自己的信。 上面并不是信,是王耀自己画的画,任勇洙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些画具和颜料。画上是傍晚时分一览无余的天空,挂在天边的几朵淡淡的云彩被阳光镶嵌出一层金边,右下角是一个小孩手里捧着一颗发着白光的星星。 王耀一直爱叫任勇洙是小星星,任勇洙也一直以为王耀觉得自己傻,所以才起了一个像叫小孩子一样的爱称。其实并不是,因为王耀在左下角写道: 【You are my star. My love.】 王耀将最后的爱给了任勇洙,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多,可他却收获了比他前三十多年更好的东西。王耀与其说是活不下去,不如说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才能够安详地和大家道别。 “让他回家吧,阿尔。也许我们真的应该放手了,已经快十年了,不对吗?”伊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劝告旁边的阿尔。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尔弗雷德猛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排号。伊万叹了一口气,和任勇洙说道: “王澳打电话说要求我们把他的哥哥送回中国,等到王耀情况稳定了就立即回去。王港和王湾也会回国,你也要一起跟着去吗?” 任勇洙点了点头,准备拔掉针头,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不告诉你父母吗?现在你已经这样了。” “我父母,从来只觉得我是个野孩子,毕竟我是私生子,还在美国出柜,本来就已经断绝关系了,还再麻烦他们做什么?只是我弟弟现在还在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伊万听罢不敢再问下去,只能搀扶着他穿上衣服送他回去。他收到的信里,是漂亮的向日葵田的画,仍然是和任勇洙一样的手画风格,右下角的两个小人一个有围巾一个没围巾,他们指着花田像是在赞叹花田的美丽。左下角写的是: 【My Friend Ivan. Wish you happy and healthy.】 伊万曾经和王耀说过,他最喜欢之前在这边看到的一大片向日葵花田,还和王耀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买一块地,上面就只种向日葵,王耀笑他这不成了一个卖瓜子的了嘛。伊万看着手上的小画,嘴角挂着笑,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们一直以来,到底在做什么呀…… 伊万看着手机相册里王耀留给其他人的画,他就算被本田菊伤害得体无完肤,留给这个人的依旧是绚烂的樱花和祝福的话语。阿尔弗雷德的是蔚蓝的天空小小的人影在底下仰望着,王耀希望阿尔不要再执着于眼前的自己,要抬头看看广阔的天空。 可这个人,还是不死心地蹲在那边。那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开始慢慢学会释怀对王耀的感情,他反其道而行之,一年比一年紧跟王耀,如果不是王耀拦着,差一点就把任勇洙遣送回国。 伊万摇了摇头,开始试图通过王耀存留湾湾的信件来找本田菊的联系方式。 此时远在日本的本田菊正作为新人政客,试图慢慢融入庞大的系统。他端坐在一边陪着笑,给父亲和伯父斟热烧酒,可是这个时候,面前的酒杯忽然炸开。 “菊?没事吧!” “啊,啊,没事的。” 他强作镇定,预感一定出了大事,酒杯里樱花的图案炸得碎成许多片。看着这碎了一地的樱花酒杯,本田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匆匆地赶回去,他没有王耀最新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其他人的,而湾湾和往常一样和他发消息让他更是不安。 耀君,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看完还在昏迷的王耀后,浑浑噩噩地在街道上走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所有的事情基本按照正常的轨道进行啊?王耀在自己这边受到的伤害会被任勇洙慢慢治愈,直到慢慢忘记释怀。怎样也不会是现在这样自杀未遂的状态啊,不应该啊。 他觉得脚步很沉很累,想休息一会儿,找个地方歇脚。等他找到能歇脚的长椅时,他发现眼前竖起的是威严的十字架和充满慈爱的圣母抱子的雕塑。牧师本来在读圣经,看到阿尔这样子进来后,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的孩子,你自感罪孽深重,才走到这里的吗?” 阿尔仰望着彩雕上圣母流出的泪水,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已经去世多年的丽莎。丽莎身着白衣,张开天使的翅膀,怀里抱着的是处于沉睡之中的王耀,她闭上双眼流出泪水,像是哄孩子似的拍着睡梦中的王耀,一点点远离阿尔。 “丽莎,求你,不要带他走,我求你了!” “祈祷吧,迷途的羔羊,你犯下的错误要成千上万遍的祈祷才能感动主施恩。忏悔吧,为你所犯下的罪过。” 牧师在阿尔身边严厉地说道。阿尔看着眼前的圣母像一点点蹲下自己的身子,双膝着地,双手合十,向圣母和十字架跪了下去。他哆嗦着双手几乎流着汗水几乎要倒下去,可是圣母脸边的泪水像是在谴责他对王耀做的一切。现在王耀昏迷不醒,他从最开始知道王耀精神上的病情,到之后虽然有在跟进治疗,可是他们并没有跟医生说实话,这种多角关系他很难说出口,只是一直跟医生说王耀的感情史比较混乱。去医院看病也基本是做精神疏导,从不敢随便用药。 就算是本田菊最开始将王耀推入深渊,可是最后让王耀在深渊里连仰望阳光机会都没有的人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亲手将黑暗笼罩在他身上,他再也见不到光明与希望。 “我犯下了大错,我爱一个人,可是却因为我的原因我失去了他。救救他吧,主啊……” 他哽咽着跪在那里嚎啕大哭,牧师摇了摇头,他见过太多这种人了,他注视着慈爱的圣母像和背后神圣的十字架,闭上双眼在身上默默地画十字,希望主能够宽恕眼前痛哭流涕的男人。 -01-08 22:03:23
第045章 纯白之梦 王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刚刚给自己端了一杯黑咖啡,准备边看文件边偷一些小小的悠闲。亚瑟刚说完,王港手上的咖啡杯被他失手打碎,整个人颤抖着冲了出去,无论亚瑟在后面叫喊着什么他都置若罔闻,整个人像是被附魂一样疯狂地叫嚣着要回去。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贺瑞斯!” 亚瑟死死拉住他的身体,害怕这样精神受到极大刺激的人干出更让人难过的事情。 “那是我哥,那是我大哥啊!” 王港嘶吼着想要挣脱亚瑟的桎梏,脸上肌肉扭曲着,双眼发红。很快,亚瑟看到周围的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皱着眉头,心一狠,往王港后颈劈了过去。 第一次还没有成功,他发了狠劲趁王港想逃脱自己的一瞬间再次劈了下去,王港本来像是暴怒雄狮一般突然双眼一黑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看到有人躺在地上不动了,亚瑟这才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会想想我会怎样呐,王港……” 亚瑟背起没有意识的人,送他去了机场。在那里,焦急等待许久的弗朗西斯,总算不像个没头苍蝇那样在候机室转来转去。 “他怎么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让亚瑟微微一愣,他仔细瞧了一眼弗朗西斯:整个人虽然衣着得体,可是眼睛周围却黑了一圈,眼睛里充着不少红血丝,嘴唇有些干瘪,而脸上的泪痕怎样也遮不住。 “快点,快点,我们要尽快回中国去。” 亚瑟拖着几人的箱子,将还有些昏迷的人交给了弗朗西斯,他昨天晚上从伊万那边得知了消息,一夜没睡,没敢和王港透露一句,而弗朗西斯那边说王澳昨天下午就飞往美国,在夜里赶到了王耀那边,王湾那边,不知道本田菊肯不肯开这个口,总之,伊万已经去和他交涉了,不知道这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 亚瑟知道这个时候,王港随时会崩溃,弗朗西斯已经摇摇欲坠,自己再不坚强一些,扛住所有的悲伤,他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伊万告诉他,阿尔弗雷德这个从来不信耶稣,每天叫嚣着科学理智第一的人,此时却每日在教堂中祈祷着,希望主能够施恩来救回王耀。 现在起码来说,自己要镇静下来,不可以慌张,不可以崩溃,不可以绝望。亚瑟快速地走过通道,同工作人员说明原因后,架起王港登机,给两个人准备好该有的一切,等待起飞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胃部有些疼。可能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亚瑟想到,默默地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乘飞机对亚瑟来说并不是很陌生,可是这次却让他异常地难受,腹中控制不了的想要呕出什么,胸口发紧,呼吸不畅,像是有些缺氧。他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没有休息好,可是很快便坚持不住瘫倒在座位上被空乘注意到。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 “我……没事……”亚瑟艰难回答道。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事情,王港还在昏睡着,弗朗西斯已经自顾不暇,自己必须要顶住。 “先生您脸色很不好!” “我想休息一会……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亚瑟猛然觉得喉咙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待呼吸感觉通畅了一些才慢慢拿开。而此时空乘却尖叫了起来。 “血!血!” 亚瑟的手上,多了一滩血色,还有不明的物体躺在自己的手心,看到这里,亚瑟却微笑了起来。 报应,都是报应。 亚瑟闭上双眼。 相对于亚瑟和弗朗西斯的状况来说,本田菊的状态要差得太多了。 伊万打完电话后告诉王澳要去美国接引王耀,本田菊本来是要打算将王湾带过去一起接引,可是很快,他的家人发现本田菊整个人似是因为这个消息裂开了许许多多的缝隙一样,从表面一层层破碎着,这样的话,他的内里也会跟着破碎的,这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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