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杨逍说他不常关注下属的私事,感觉这些信息就是偶尔出关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其他人聊天,粗略拼凑起来的。 白离仔细想了想,阳顶天来汇报过几个护教法王离开的事,但是没有说结果。 中间的过程竟然是玉天宝讲的。 萧兰那条腹黑小毒蛇总是跟在他的身后,模仿他和摩呼罗迦的神态,做出不知世事的清高模样,在别人毫无防备时打探到消息,暗自记在脑中,烂在肚子里。 离开村子,来到昆仑山下,范遥仍未回去,他有些茫然地喊了一声:“圣子。” 这些年教众们对白离改观,白离的伪装也随之变化,他还是习惯以温和的姿态与人相处,偶尔会流露出几分傲慢凉薄的本性。 他勾起嘴角,善解人意地说:“你在担心阳顶天的身后事?” “圣子圣明。”范遥叹气:“教里的兄弟感情深厚,但是性格迥异,全靠教主从中调和才能拧成一股绳,如今教主快不行了,昨日他们就吵了一架,虽说是为了不起眼的小事,我还是担心以后。” “你在怀疑我能力不足?”白离收敛了笑意,冷然看着他:“我与你们的感情,的确比不上阳顶天。但是你们也别忘了,阳顶天的权力是我给的,明教也是我的。 “他统治明教靠的是义气和感情,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与他不同,只要你们的信仰不曾改变,那就永远属于明教,哪怕身体离开,心也在这里。” 白离说完,负手踏上山路。 范遥心中充满了无奈:“信仰?是圣火?还是光明?” 摩呼罗迦看了眼范遥,跟上白离的脚步。 他拽拽白离的袖子,等白离看向自己后,疑惑地问:“那个,信仰,是什么?” 白离温声说:“是共同利益。” 因为阳顶天快死了,白离回到大殿后,特意喊了暗卫出来。 “这几天辛苦你们留意一下教内几位高层的动向,务必把握好他们的动向,尤其是范遥,若是他要自残,必须阻止。” 原著中的范遥自残是为了探查阳顶天失踪的原因,他觉得背后有蒙古人捣鬼。 现在情况非常明确,不需要再去卧底,不管那边有什么动向,最后都是要打的,根本不需要理由。 暗卫道:“是。” 白离看向摩呼罗迦:“教内暂时就交给你来掌管了,你可以做到吧?” 摩呼罗迦点头:“嗯。” 白离说:“七日后我会再来一次,至少要送阳顶天最后一程。七日后,每隔十天我会回来一趟,有什么事情,就在那个时候禀报吧。你可以写下来,详细一些也没关系。” “好。” 摩呼罗迦在白离面前尤其乖巧,他在玉罗刹面前是极有凶性的猎猫,在白离这里就像是收敛起爪牙,渴望主人抚摸的奶猫。 “制作室里的那些暗器,你们六个每人去领一套,剩下的不用管,等我回来亲自安排。摩呼罗迦要不要?” 摩呼罗迦点头:“要。” 白离笑道:“想要自己去拿。” 摩呼罗迦道:“嗯。谢谢,圣子。” 白离遣散暗卫,从休息室进入练功房。 摩呼罗迦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入暗室,躺在了之前萧夙睡过的床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白离切回萧兰身上,一觉睡了很久,补回在本体时损耗的精力。 中午时,小吉过来喊他起床,见白离没有回应,直接端来药来,捏住白离的下颌,准备给他往嘴里灌。 白离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眼眸冷漠极了。 小吉吓了一跳:“公子!” 白离回过神,缓慢眨眼,恢复了温和的模样:“这是什么味道?” 小吉说:“是平大夫给您开的药,教主吩咐了,要每日按时喝。错过时辰,药效就弱了。” 白离伸出手:“拿过来吧,我自己喝。” 小吉把碗放到他的手上:“您小心些,很烫。” 白离用内力将药汁降温,一口气喝光。 小吉接过碗,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巴。 白离道:“喝完这么一大碗,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你陪我到外面转转,说起来我还从未去过前院,来我这儿之前,你是在那边做事的吗?” “前院的人都是跟了教主很多年的亲信,我还没有资格在教主跟前伺候。” 白离起身,小吉连忙拿过鞋,蹲下来给他穿鞋袜。 白离抬手放在了小吉的肩膀上,明显感觉到了他的颤抖:“你好像有些怕我?” 小吉说:“没、没有。” 白离道:“我应该没做什么坏事,是畏惧我的容貌吗?” 少年哽咽着说:“公子……我怕伺候不好您。您睡了太久,如果再睡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白离听得出来他在撒谎,有些可惜没能问出他在外面听到的事,安抚地说:“好了,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蛇吗?” “知道。” “那你见过冬日的蛇吗?” 小吉摇头,想到他看不到,抬手擦了把眼泪:“没有。” “蛇只在温暖的时候活动,每到冬日都会找地方藏起来睡觉,直到开春,冰雪消融才会重新出现,就算连续睡上几个月,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吉呆住了:“您是蛇妖吗?” 白离揉揉他的头,笑道:“骗你的,我当然不是。我若是妖,应当是花妖之类的吧?” 小吉连连点头:“公子的气度更像白玉兰花。” 白离被他逗笑。 小吉怕碰到神教的其他人,没敢带他去前院,但是也不敢不听白离的话,于是撒了个谎,领着他去后面的院子里转了一圈,谎称是去过前院了。 白离看出来不对,但是没有点破,散了会儿步回来吃午饭。 到了下午,外面不少人来来往往,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动静太大,吵醒了躺在窗边晒太阳的白离。 白离朝着窗外看了眼,只能模糊地看到几个人影,似乎抬着东西,不知在做什么。 “小吉?”他喊了一声。 小吉放下手上的事,小跑着过来:“公子。” “外面怎么了?” “教主送几箱首饰和衣服,等清点好了,全都送到您房间里。我正在发愁屋里的柜子装不装的下。” 白离心中一动:“是吗?我也去看看。” 小吉扶着他来到外面。 那些箱子全部打开,里面的珠宝在阳光下分外刺眼,衣服的颜色也非常艳丽。 他问小吉:“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小吉心虚地低头看着脚尖:“皂色、月白、青色、宝石蓝,各种颜色都有。” “是吗?”白离扫视这几个跟小吉口中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的色块,语带笑意,惋惜道:“可惜我看不到,浪费了东方的一片心意。” 小吉说:“您只要穿着好看就好了。” 白离道:“说的也是,衣服穿来本就是给他人看的。” 他不觉得东方不败对自己产生了爱慕之心。 玉罗刹能对摩呼罗迦一见钟情,是因为他喜欢的就是这个类型。 东方不败喜欢的是那种具有男子气概的类型,身量高大,身体强健,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但是事实上,他的恋爱,更像是在玩过家家,随便找了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人,来扮演他的丈夫。 他手上的权力,足以让人忍耐着不适,克服本能,答应这场扮演。 白离的外形不符合这场游戏中的丈夫角色,但是他是个柔美温和的男人,是东方不败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渴望成为的那种形象。 他对白离的痴迷喜爱,其实是在雕琢心中的那个自己。 身处高位,他被架在了高台上,一旦暴露自宫的事情,就会被众人唾弃,从云端跌落。 他又做了二十多年健全的男人,拥有强烈的男性自尊,不可能立刻放下身段,甘心承认喜欢男性。 白离的出现成了他情绪的宣泄口。 或许东方不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态,他只是遵从了本能,又觉得对白离做这些事不会影响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暴露他的缺陷,于是就这样做了。 “公子,东西都收好了,刚好能装的下,要是再多一箱,那就只能放在床底下了。”小吉高兴地跑过来,对白离说道。 “你很喜欢这些东西吗?” “值钱的东西谁不喜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珠宝,刚才我细细的看了,那些衣服上的绣花都是用金线织的。” 白离道:“这么多东西,我也用不完,既然你喜欢,就挑几件自己用吧。” 小吉连连拒绝:“不行不行,我要是真的这么做,被教主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白离问:“你很害怕他?” 小吉吞咽了一口唾液:“教主最近心情不太好。” “东方没有来后院,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吉沉默。 白离温声道:“就告诉我吧,若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说错了话惹东方不高兴,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小吉咬牙,扶着他进来房间里,关好屋门。 “我常常和前院的郑大哥一起吃饭,他说分坛那边出了一点小问题,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教主气的把砚台摔了,那么硬的砚台,直接碎成了好几瓣。 “找了身边伺候的人来捡,那人说错了一句话,教主踩住了他的手,碎掉的砚台把他手掌穿破,骨头也都碎成了粉末,被赶下了山。最可怕的是,教主很快心情就好了起来,跟人有说有笑的。郑大哥说,教主笑的时候不一定是高兴,不笑的时候未必在生气,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白离心道,自宫后的男人体内激素失调,心理也处于非常敏感的时期。东方不败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人,他做了二十多年正常男人,还娶了七房小妾,骤然变成现在这样,肯定会心态失衡,难以控制情绪。 “大概是神教出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吧,过段日子就好了。”白离随口安抚道。 小吉看着他温和单纯的模样,忍不住低声说道:“您最好还是小心些,不要惹教主生气。他喜欢您的时候对您这般好,发起怒来肯定更可怕。” “你似乎不觉得东方会恢复?” “您知道这里以前住的是谁吗?” “这里是女子的住处,居住的应该是他的妻妾吧。”白离温和地说。 “难道您就没有想过,教主的妻妾现在都去了哪里吗?这么大的后院,只住了您自己,算上仆从杂役,也才四个人。”小吉恐惧地说,“死了,他们全都死了,被教主亲手杀死的。” “小吉。” “公子……” “外面的话不要信,你只要相信自己看到的就好。”白离伸手摸了一下,明明茶壶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却没碰到,“不要想这些了,去倒杯温水,慢慢喝,平复一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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