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智宇有些不忍直视,惠姨倒是边走边给她拍照,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漂亮,把小孩宠得心花怒放。 仪式过后,众人移步室外,享受美食和社交。 金弼贤带着新娘过来敬酒,刚好韩柳夏一蹦一跳地跑来,把手里小小的捧花递给韩智宇。 “我今天开车,所以男朋友代喝。” 姜书俊毫不避讳地把杯子里的酒倒给了韩智宇,但是在此之前,他从未提到过谁开车的问题。 韩智宇一手拿着捧花,一手端着酒杯,懵了两秒,一饮而尽。 “书俊哥这么重要的场合不给面子,得罚三杯。” 金弼贤接过他的空杯子,换了杯新的。 韩智宇就这么连喝了好几杯。 他酒量不好,加上常年不饮酒,导致几杯下肚,脚下就不稳当了。 姜书俊拉着他到草坪上,给他指脚底那个白色团子,他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辨认出来那是只兔子。 两只耳朵被蝴蝶结拴在一起,脖子上还挂着新婚快乐的小吊牌。 农场始终是农场,没有牛羊猪,兔子倒是遍地跑。 韩智宇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那只兔子,轻轻地笑起来。 “原来你是个一杯倒。”姜书俊跟着坐下,嘲笑他。 他以前帮韩智宇挡酒,只是听白浩闵说他胃出血过,一般不多饮酒,着实没怀疑过他酒量问题。 “我只是……喝不惯红酒,而且,不止一杯。”韩智宇摇头,据理力争。 “早知道就换成啤酒了……” 姜书俊望着他傻笑的表情,有些无奈地低声道,“现在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韩智宇手里拿着花,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总之,一直到两个小时后,姜书俊把他拽进空无一人的教堂里时,他也依旧没有放下那束花。 他们在新人宣誓的地方,面对面站着。 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都是他认识的,包括白天结婚的新人夫妇。 连金亨起都来了,明明他和金弼贤并不认识,韩智宇十分困惑。 最后进来的是神父。 穿着黑色制服,脖子上带着十字架,手上拿着圣经,一言不发地站在他们身边,感觉似曾相识。 韩智宇被酒精搞宕机的大脑终于迟钝地运转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后退,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这种场合让他觉得危险。 天色分明大亮,他却觉得周遭一片黑暗,象征着比赛开始的聚光灯打在他和姜书俊的身上,只等裁判的一声哨响,他便会头破血流。 他想逃离,不过姜书俊没给他机会。 男人捉住他的手,掏出口袋里的戒指,深深吸了口气。 “智宇,要和我结婚吗?”
第40章 === 这不是韩智宇第一次听见结婚这个词。 姜书俊曾经几次有意无意地提过,都被他一笑置之。 两个男人怎么结婚?尤其在这个并不认可同性婚姻的韩国。 他以为姜书俊在开玩笑,就像韩柳夏总说她不想当女儿,想当妹妹,差一两岁的那种,这样她就可以跟同桌一样,每天从教学楼的三层跑到四层,把朋友给的饼干分一半给哥哥。 “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韩智宇牵着柳夏,嘴里还塞着她吃剩一半的饼干。 智宇、韩智宇、笨蛋智宇、叔叔。 除了爸爸外,韩柳夏给过他很多不同的称呼,有一段时间,她还会抱着韩智宇喊“哥哥。” 不过是个说法,就如同姜书俊的结婚一样。 韩智宇不在乎这些。 但当这两个字化为实物清清楚楚地摆在他眼前时,一切如同幻境般不真实。 “宝贝,给个面子,说你愿意。” 姜书俊不知什么时候靠他很近,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低语。 下面坐着姜书俊的父母,穿着西装和婚纱的新人,白天见过聊过的朋友们,他身后是惠姨和柳夏。 神父端庄地站在一边,微笑等待。 回想起今天种种,韩智宇逐渐明白过来,所有人都知道这场蓄谋已久的求婚,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而现在,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姜书俊同样拉着他,紧紧地,止住他后退的脚步。 韩智宇茫然地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那个巨大十字架上。 瘦骨嶙峋的耶稣被钉在上面,歪着头,了无生气地被展示、被剖开,最后,被杀死。 “你这么做……”他才刚开了个头,姜书俊就立刻知道他想说什么。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不可能让你拒绝我” 男人直言不讳,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语速很快,像是迫切,又像是催促,“智宇,你看看它,它很适合你,我给你戴上,好吗?” 这是枚姗姗来迟的戒指。 在韩智宇离开后几个月,才被送到了姜书俊手上。 他在釜山大学的集市上向一位学生预定了它。 拿到包裹的一瞬间,这场求婚就在姜书俊的脑海中有了雏形,尽管那时候他都不确定爱人何时归来。 莫比乌斯环的形状,内圈上刻着姜书俊的名字。 他渴求的永恒和专属,他的野心和欲望,他的占有和百分百,全部都在这里了。 姜书俊不敢对视,生怕他喜欢的那张脸上藏不住厌恶,所以他低着头,拉过韩智宇的手,将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 他的心在抖,呼吸在抖,手也在抖。 一年多过去,戒指不那么合适了。 它松松垮垮地找不准自己的位置,总是脱开姜书俊想要它好好待着的地方,激起赠送者单方面的不满。 失控边缘,韩智宇恰到好处地拉住了他。 “没有那万分之一。” 韩智宇曲起手,把戒指和姜书俊一并拢在手心里,“不需要教堂,不需要见证人,不需要酒精,甚至都不需要戒指,只要你开口,随时随地,我都会答应的。” “你……愿意?”姜书俊又在明知故问,至少在韩智宇看来是这样的。 “为什么这么问?” 韩智宇上前一步,将手里的捧花塞给他,头越过姜书俊的肩膀,用一个克制的拥抱姿势,摘下了那人脖子上挂着的银链。 他虽然是被半道拉来的,但戒指一直都挂在姜书俊脖子上,从以前到现在,跨越时间,提醒他们灵魂不曾分离。 摘下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什么为什么?”迷迷糊糊的人换成了姜书俊。 “为什么要问我愿不愿意?” 韩智宇牵起他的手,同样地将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然后将那只手放在自己肩膀处,那个他第一次咬的位置上,“你标记过了,我就是你的,忘了吗?” 姜书俊望着他,眼里蓄了些水。 “呀!姜书俊!新婚快乐!” 台下的金弼贤大吼一声,打破了沉默,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掌声和韩柳夏的嚎啕大哭。 女孩再顾不上好看的裙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得地动山摇,打嗝的间隙还不忘问一句,“爸爸……和……姜……姜老师……是……结婚了吗?” “算吧。” 要是真的计较起来,他们连个结婚证都没,哪里称得上真结婚了,但那些世俗的东西没人在意,惠姨便也无所谓地说道,“只要真心相爱,在上帝面前承诺过,就不能说话不算话了。” “爸爸……以后……是不是就……不……不……不要我了……” 韩柳夏哭得很伤心,惠姨则笑了,掏出手帕帮她擦脸,“你傻不傻,以后姜老师也一起疼你。”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快站起来,别给你爸爸丢人。” 惠姨把人扶起来,突然听见神父最后一句话,立即捂上了韩柳夏的眼睛。 “上帝使你们活在世上,现在,你们两个人在上帝和众人面前已经缔结这重要的盟约,你们当时常照约彼此相待,方能增加你们的福份,并使人得益处。现在我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名为你们二人证婚,上帝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愿耶和华赐福保佑你们。愿耶和华的光照耀你们。愿耶和华欢喜的脸看顾你们,赐你们平安。阿门。” 一大段誓词后,神父微笑,“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诶?” 韩智宇迟钝地望向神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这个环节,几小时前金弼贤的仪式上明明没有。 就这么几秒钟的空挡,姜书俊早已偷袭成功。 他笑着眨眨眼,小声说,“我专门加的。” “哦,对不起。” 神父慈祥地微微鞠躬表示歉意,重新修改了用词,“那么,新郎可以回吻新郎了。” 韩智宇进退两难,他做不到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尤其姜书俊父母在场的前提下,所以亲了亲姜书俊的额头,显得克制又虔诚。 这个场合始终让他感到压力,无法全身心投入,可姜书俊从头到尾只注视着他,仿佛他们遗世独立。 韩智宇有些承受不住,只好抱住他,避开那双热烈的眼睛,免得被灼伤。 台下,姜母捂着脸哭了。 她的孩子满脸幸福,这是姜书俊想要的,此刻,就是她放手的最佳时机。 分明不是离别,她却满心悲怆。 姜父将她身子揽过,轻轻地拍她的背,叹了口气。 韩柳夏被惠姨抱在怀里,哭过之后和其他人一同笑着,拉响一个又一个小礼花,玩得不亦乐乎。 角落,金弼贤看见妻子惊讶的表情,弯下腰,胸有成竹、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说,“别看书俊哥矮一截,他可是上位。” “我和很多人上过床。” 姜书俊被剥到一丝不挂,胸前的纹身在热水的冲刷下愈发清晰,“进入过别人,也被进入过。” “最疯狂的时候,我一整年都没有和同一个人做过两次。” 他扬起脖颈,承受着韩智宇狂躁的亲吻,“我探索不同的性爱关系,也有过多种尝试,比如和一个人进行‘柏拉图式的恋爱’,同时又把肉欲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在美国,他们称之为开放关系,而我称之为课题。” “我把自己每一次的感觉记下来,就像写日记一样,然后把这段感受给下一个人看,等待他们的评价,很幸运,我几乎没有遇到过反感这种做法的人,反而收获很多,他们会首先赞美我的大胆,肯定我的学术精神,吹嘘一番他们曾经在这个方面的事迹,随后挑出一些不合理的东西来质疑。” “我们可以边做边争吵,外国人总是很执着在床上说话,我不喜欢无意义的叫床,也厌倦表演式的霍乱,可他们讨厌安静,所以我宁愿挑起一个话题,与之争论。”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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