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百里屠苏可不敢说出来,再笨他也知道陵端惹不起,小气魔王生气时那威力可是无敌,自己不想被收拾好不好。 陵端细心在石凳上垫着厚厚软垫,又随手为陵越披上袭轻裘,体贴得让人几疑生幻,这还是那坏笑着的骄狂傲慢之人么? 陵越白皙如玉颊上生晕,薄红透肤而出,他在门派中被陵端这么照顾就罢了,在旁人家中做客也是如此,便显轻狂。偏他还反对不得,端儿性子狂妄不拘小节,若惹他性起,定会带自己化剑流光回天墉城,到时更得罪人,也只能强自忍住随他高兴便是。 此时欧阳少恭也不知该说什么,陵端微微皱眉,他本不欲让陵越多呆,也就收了戏谑之意,干脆的道: “太子长琴,汝千年渡魂之苦本乃自召,因私废公而令不周山倾,洪荒生灵死伤无数,伏羲虽然算计于尔,却也乃阳谋。 汝若当初不纵放那应龙,擒拿之后它也末尝有事,不过成人座骑而已。尔却纵放于它,不周山倾,万千生灵之祸的业力自由尔背,以吾之见,伏羲断得不算偏颇。 而尔自恃为仙灵乐神,轻视于凡人,流连榣山也未必不是此因,若非如此,女娲也算计不得,千年分魂之苦皆因尔自择。怨天恨地,怨凡人苍生对尔无真,却不想凡人心中,渡魂之汝乃夺其亲者爱者之恶灵,若换尔异地,汝可真心相待? 而今吾去汝仙力,令汝自择,随吾入道重修以补前过,还是与公主巽芳共赴白首,由汝自择。然,机缘仅此,汝当仔细!” 陡听闻陵端如此言词,百里屠苏几乎以为自己做梦,自家二师兄飞扬跳脱,上至掌教下至师侄,要找出没被他祸害的真心没几人呀!他会如此威严冷凛与人说话,果然是自己在梦游吧! 只是,掐肉还挺疼,咦~自己没掐自己呀?那,这手?!端端大魔王,你又掐我。呜呜呜呜~大师兄,大魔王欺负人,你怎么会看不到?还对大魔王这么温柔的笑? 百里屠苏心中小人儿捶地大哭,却不敢发一言,真心惹不起,自己还是回房洗洗睡吧! 素袍玉掌,焚寂剑悬浮其指掌间,陵端左掌虚托焚寂,无视那冲天煞气,右手玉指虚点,自剑中抽出丝丝缕缕魂光。依旧洁净而平和,丝毫煞气亦未沾,融魂最难者不在抽出仙灵,而在抽出仙灵却不让其染上丝毫煞气,纵使自负,欧阳少恭也承认自己无法做到陵端这般,思其言观其行,此君只怕来历甚大。 而天地间不惧天帝女娲者不足五指之数,不知此君为何。正心下思忖间,金华大做,陵端不理浮空之剑,扣印在手虚指欧阳少恭,魂魄注入而顺利融魂,同时右手收处,仙力自欧阳少恭魂魄中分离而出没入陵端掌中。 欧阳少恭只觉神思清明,千年恩怨心上流过,陵端之言亦耳中回响,如黄钟大吕动人心魄,原来,长琴,真的错了那么多?! “尔来为何?尔去为何?来去匆匆,所求何者?!”昔日风灵谷中那悠悠长吟又现,回首间,却然出自陵端之唇,原来,自己当初不纯之心并没逃过此人之眼。自己,还真是,显丑于真神之前呀!呵呵~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正在陵越担忧陵端是否有事间,清辉剑居然自己由陵端体内现身而出,甚有灵性的发出如撒娇般剑吟,还轻轻扭动示意,屠苏几疑自己看错,脱口问: “你想吃焚寂?” 说完正想笑自己想多,清辉剑是大魔王的亲铸配剑,又无剑灵,又不是人,自己怎会想问它是否想吃焚寂?果然是被大魔王折磨得不正常了,呵呵! 然,事实糊百里屠苏满脸血,清辉居然真剑尖点点,似人点头般,还似撒娇小狗般绕来绕去在陵端身边绕圈,那狗腿讨好之意,让心事重重的欧阳少恭都不由揉眼。果然,这陵端身边就没个正常的,连剑灵都没有的凡铁也似生灵智,还真是——见鬼! 陵端指骨玉透,两指虚空轻剪,如剪分纸般,这千年凶剑被“剪”成数段,轻笑间,清辉剑长吟一声,宛若看见糖果的小儿欢呼,扑向那剑段,剑光闪烁间焚寂便一段段消失,自此,上古十大凶剑之一的焚寂消失世间。 而清辉剑也似打个饱嗝般抖一下,来到陵端面前静静浮立,陵端弹指间一滴清泉点于剑刃没入剑中,吸收焚寂后剑身上那抹染上的不祥红晕消散,剑华如水,映月生寒。 陵端眼中寒泉流波,轻轻勾唇浅笑,剑入手中,银河泻地,光华凛冽,似星杳九天,又如夜寒清池中那轮冷月,剑起幽冥而无阴郁,剑出沧海而自横,这素袍长发道者,如天上月华引星辰夺目而来,其技夺目炫。 令得技痒的陵越与百里屠苏同时拨剑而起,剑华光影间三人身形翩翩,那倾世难见的三位剑术大家以这冲天剑气尽掠这冷月银辉,此后纵使过去多年,欧阳少恭与巽芳及风晴雪都无法忘怀此刻,而方兰生更是因此念念在心,终其一生也忘不了那夜三人的无双风华,对自己无缘修仙而耿耿于怀!
第三十四章 自有拜月之俗起,中秋,便是人月共圆日子,有情之人纵使千里之隔,也会赶回家中或遥寄相思共聚。 巽芳以为自此人月共圆,好时将临,却不料物旧人在,唯心已改。欧阳少恭终是选择入道之途,他不蠢,陵端那看好戏样子,让他心有所忌,此君不会主动害人,却也不会看人足下有坑时拉一把,他既然让慎选,便必有原故在。 何况巽芳也实实让人心寒,虽在她而言,女子重颜重貌有些小心思不为大过,然,相伴多时,忍见爱侣时时日日煎熬而坚不吐口,这女人之心何狠? 在陵端复其旧颜寿元时,明知施术者必定为此付出非常代价,却也只顾自己青春重返,连问一句是否会令救人者伤否都无,这还是当初那善良的女子?! 千般借口,万种思量,也仅因情消爱逝而已,或许欧阳少恭当初跟本没爱上过巽芳,只是苦海难渡,便抱紧根浮木罢了。而今已算恩情尽偿的他,打算把房产送于巽芳,而后再上天墉城,入道! 欧阳少恭虽知陵端喜欢坑人,却不知他这么坑,直到欧阳少恭明言修仙,陵端才笑得阴阴地道: “算你小子不傻!如果你选了佳人如花,你俩就此生到头了。” 陵越袖子都快被好奇的百里屠苏扯坏掉,只能苦笑不已,代屠苏问: “端儿,这却是为何?” 陵端用力拍掉屠苏的手,瞪得他缩陵越背辰装鹌鹑,为陵越整整衣裳抚平衣袖褶皱,才开言: “世间因果生灭有序,太子长琴命魂被判寡亲缘情缘,世世孤独不得为仙,欧阳少恭又千年渡魂杀业无边,二者合一,再下轮回就会被罚得魂飞魄散。 再加上蓬莱公主本是当死之人,复颜续寿之果又是罪加一等,天罚惹不得我,还收拾不了这俩?只怕我们前脚出门,他俩就后脚成灰!” 陵端打量欧阳少恭,把人看得背脊发凉,才又道: “我见过蠢的,可你这么蠢的真少见,伏羲明明已话里有话放你一马,你还弄得如此狼狈也算无能! 修仙本就会寡亲缘情缘,且乃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你转世修仙自可改命,只要心坚,自可登仙,到时你已非长琴,长琴命理,又干卿底事? 且,你本就琴灵封神,不是仙者,若不欲放下往昔,便可寻灵木灵石或其它寄体重修,重修之后乃为灵物,长琴命理又与尔何干? 偏偏要留流榣山不去,被铸劍后不思就此炼体为躯夺剑化灵,以焚寂为躯,就如紫胤真人身边红玉般遁走后自择其主,或觅地修行,偏逞一时之勇分魂,你这么蠢,难怪过得这么惨!” 欧阳少恭自恃天赋过人,被人指着鼻子骂蠢还是第一次,偏生人家点出的确是其理,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似开染颜铺子般令人又觉好笑又是生怜。百里屠苏心头大爽,往日只自己被大魔王披头盖脸骂蠢,今天这位昔日智珠在握“先生”也被骂成鹌鹑,真真是心头大快呀! 决定了,买个酱猪头。不,不上供魔王了,会被揍的,人家要拉上肇临一起吃! 陵越与百里屠苏亲见陵端一番话训傻位上古乐神,就只差指这位鼻子骂傻逼了。看着往日温文而飘逸美男子,此刻如被丢入泥水中滚三圈的惨样,无端想起天墉城上可怜的师弟们,抖落身鸡皮疙瘩,好惨!偏生这位大爷还不收手,更是个大雷炸下,让欧阳少恭几乎倒地: “你当你去幽都时,我为何让你听见襄垣未醒就走是何故?你被擒分魂之祸便起于女娲!” “什么?当初长琴可是……” 欧阳少恭面色如纸,他乃女娲引灵而得化形,视女娲如母般存在,惊闻连她也算计自身,心似平空失足般茫然无措。 陵端却笑得冷凛,语带不屑: “女娲为你引灵又如何,你当这些上古仙神是何来历?妖神耳!女娲与伏羲原身之形无足,乃是蛇尾,乃上古妖神。 禀天而以神形造人才得几分功果,便忘形称尊号神,实则上古之神仙,除少数天生神祗,全是妖神。 尔仅琴灵化形,不知险恶,吾只问尔,榣山仙境凡人何以得破结界而入?你纵失其躯犹为仙灵,凡人岂能轻缚?龙渊之族又归何处?想破这些,还看不清因果,那就活该被挑为棋子。” 欧阳少恭几乎一口老血喷出,自己真这么傻得天人共愤么?三句话里有两句在骂自己蠢,害得欧阳少恭都想伸手摸脸,想看看是不是左刻“傻瓜”,右刻“笨蛋”。 陵越身后,百里屠苏伏在陵越背上忍笑忍得肚子疼,憋得脸通红。陵越身为天墉城首席大弟子,不好失了风度嘲笑他人,只能低头摸摸脸左右四顾,但若细看,那唇角抿得死紧也止不住的笑影,及握成拳忍得辛苦的微颤身子,就知他多想笑。 没办法,陵端挖苦人本事在天墉城还收敛些,出门后就象放绳的疯猴子,直能把人家骂傻骂哭才罢,偏他又不是无根无据,故被骂者的憋屈可想而知。 不是陵越等无良,见人受罪而兴灾乐祸,只是陵端骂是骂,骂开心后还会为人解厄。故,天墉城上下对此只能无奈,何况他骂人还骂得挺好玩,让人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做罢。 不忍欧阳少恭这般憋屈,陵越抬手掩唇,在陵端耳边轻语: “玩归玩,别太过,这位都快傻了,还是别骂呆,免得收了个傻子入门。” 陵端笑得似春光明艳,碧桃纷飞,那种勾人妖媚几乎闪瞎百里屠苏狗~咳!人眼! 让百里屠苏不禁掩面,心中哀嚎:师兄,你终于被大魔王拿下了!看这小眼神得意得,象叼肥肥呆兔儿回窝的狐狸,那尾巴藏也藏不住的摇动。看来这辈子别想从大魔王掌心里溜掉,为你点蜡。 不过,大魔王细看还长得挺美!只是和肇临比起来,还是肇临疼人呀!
30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