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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寿长，可寿数却是他们历劫积德修行修出来的，凡人开心快乐享受人生共聚天伦时，修行道子在苦修历却在血战破魔，纵有寿数比过凡人，可他们的神魂却不似凡人可以永远轮回下去，终会化为天地能量还道于天。凡人寿短，但凡人的魂魄只要不出意外却可永远轮回不灭，比之仙人，凡人才是真正的长生。 仙人行之有失，自有天罚雷劫，雷电之下少有魂全者，纵是不涉天劫，冗长岁月中无尽的悔恨又岂是轻松？凡人犯错，永远有无数次改过机会，一生又一生一世又一世，只要懂得珍惜，凡人比仙人拥有更多！逍遥自在，不过是凡人对仙的想象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强大骄狂如陵端也不能免，撼天镇地如盘古也会因开天而殒落，天地无律无罚？那只是出自凡人那不解仙人的羡妒之心罢了！ 齐恒受教于陵端，于此仙凡之别早已心知，也曾说与九门诸人知晓过。也因此，他才无法理解红二爷对长生的渴求，对丫头的执着。猫崽儿这次为护张启山伤了，最气的不是齐恒，是张启山，张大佛爷前生为兄弟情朋友义散尽家财，也放弃了与齐恒的情缘爱恋，一世心伤到死亦疼痛不止。今生他不欠二月红什么，也不想为丫头而伤及家人，而猫崽儿，是家人！二月红这次，真的让他怒了！ 张启山自身孕数子便精神不济，少有离开内院与他屋内那张宽大的雕花软床。可猫崽儿伤了，耳后被巴掌大的瓷片儿插入，在齐恒为它取出时，鲜血淋漓染透皮毛。猫崽儿是为他张启山伤的，那暖暖身子密密护着他，好暖！张启山自三岁起便日夜练功，七岁起随家族长辈下斗，一步一步厮杀着长大，从没人怕他伤怕他疼而舍身相护，这份儿心，这份儿情，暖暖的将那生于尸山血海中变得如铁如石的心，给化了！ 张启山在仆从的护卫下，来到陵端院中。艳红桃花纷飞，瓣瓣回旋轻绕，调皮的落在陵端的衣袍上发丝间，更有飘入酒盏被陵端轻饮下喉的，这景致与景中之人，都美得让人窒息而心痛。陵端透玉尖削指骨划过酒盏边沿，唇噙轻笑: “怎么过来了！不过是个不识好歹的，也值得你这么动气，连自己身子也不顾？坐下，尝尝这个！” 蜜腌的海棠酸甜适口，压下张启山心中的怒意与烦恶，那已养出几分圆润的脸上泛上丝轻红。陵端衣袍带着桃香与酒香，混合出种奇异的香气。他的手指骨尖削修长，肤白透玉，仿佛上好羊脂美玉雕琢而成，指甲淡淡带粉如淡红桃花瓣贴上去似的，更显肌骨如玉，被艳红如血的血玉酒盏衬得那手玉白动人。 陵端用这玉似手指，为张启山剥出颗颗晶莹剔透的去皮儿去籽的葡萄，看张启山把它们吃完后，才慢慢用温湿手巾拭干净手，仔细得象在拭尽他剑上的血痕，方道: “放心，你想什么，爷心里有数儿！那俩，爷一个也不会放过，不光你和小恒儿疼那小东西，爷也疼！” “太爷，启山不求其它，那俩人我也不会再理，只是红家，”张启山目光幽然，唇边有丝苦笑: “红家彪悍不假，可红家也同张家一样为天下而奔杀。二月红是红家唯一的嫡传，他若出事，九门与红家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太爷，这事儿，难办！” “不难！”陵端懒洋洋的抿口酒，语声轻幽: “爷的轮回镜可不光是用来储物与穿行万界的，轮回之境的幻化是真可让人历经轮回或过尽人生！爷到要看看，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否能敌得过时间与凡尘的历炼！” 陵端的轮回镜中所蕴之轮回之境，乃为世间最真实的幻境，凡被困其中者非陵端相放而不得出也。二月红与丫头及陈皮为陵端所厌，陈皮为丫头的“病”，欲往新月饭店买鹿活草，竟屠尽一村之人只为下斗淘沙换钱。二月红以情义相逼，欲让丫头续命长生。 丫头，故做不知的单纯，让这爱她的俩男人极尽疯魔。这三人中二月红与丫头入了轮回之境，而陈皮，按红家门规被红家赶来的族老依律血祭亡灵。 陈皮本欲反抗，他向来不受拘束桀骜不驯，可是红家族老却不是会放纵他的二月红，红家以血杀酷烈出名又岂是个小小的陈皮可比？ 何况，二月红虽为红家嫡传，却爱脂粉红妆做女儿才子之戏，如何可比杀伐决断的红家血杀者。陈皮师从二月红，虽习红家之技却不解红家守护天下之心，技艺还比不上二月红又怎能抗族老之威？！ 二月红爱丫头爱得欲千秋万代亘古亘今，可是陵端却会让他知道明白，有的东西，揭开那层皮，内里的丑恶直让人恶心。第一世里，二月红是红家家主却生来不语，他会的也只是下斗淘沙，纵是俊俏也只一个霍锦惜相慕而已。偶逢丫头相救与她，耳鬓厮磨蜜里调油。 然，生而无言之人总有太多不便，说不得绵绵情话，解不得娇女心思，恰逢有徒俊秀口甜舌滑，少男少女相处时多后而生变。红家独传，每代嫡传之子的耳垂后都有红家独有的朱砂胎记，从无例外，而二月红的初生麟儿却无。什么时候那蜜意浓情掩盖下的尽是敷衍，那盈盈一笑间全是冷淡，何时呢？！ 二月红绝望的哭喊，却也有泪而无声。关键时张大佛爷与八爷及霍锦惜等出面，酷烈如火的张大佛爷把陈皮剥皮填土给埋了，丫头与那小婴儿送到远方不知处，自此再无消息。伤心至意灰后二月红接受了霍锦惜，虽无从前之欢情浓烈，此生却也算幸福。 第二世，二月红生而貌丑，纵使他再温柔，也无任何女子对其而倾心。若非有九门中的好友，他几乎不受任何男女待见。一日路见不平救下美丽的卖面女丫头，他娶为新妇奉如珍宝。却不想丫头避他如蛇蝎，竟与陈皮暗通款曲，在一次他下斗时痛下杀手，若非时逢老八也不慎跌入此墓，召来了张启山来救，二月红就将枉死墓中无人知晓。 就是如此，他也身受重伤，在张启山处置那二人后撒手尘寰。 第三世，二月红只是个小戏子，与卖面女丫头相好，他生来俊秀常受达官贵人所扰，而丫头美貌为地痞陈皮所看中。这一世丫头先为陈皮之妻，后同二月红一起被抢入位军阀府中。为争风夺宠，二月红亲见丫头变得残忍冷酷，将后院的大小夫人个个弄死弄走后，一包毒药让想与她私奔的二月红归了天！濒死之际，那美丽容颜在二月红眼中变了样，如此恶毒让人做呕。 第四世，二月红是长沙土夫子中的龙头，身边却无亲无友，他因喜戏而荒疏家传以至红家一落千丈。就连路边卖面女丫头也看不上他这破落户，宁可入娼门也不愿与他为妻。二月红因技不如人被陈皮夺了龙头身份，更被囚府中成了男宠，色衰爱驰之后被逐而为丐，而与他相伴者就是人老珠黄脏病满身的~丫头！相看两厌的二人，在一个寒冬里却相拥而去，何等可笑！ 第五世……，第六世……，第七世……，世世轮回，二月红的心好累好累，在每一世开始前，他都有一刻记起从前，记起所经历的一切，他开始在想过往一切，在想与丫头与九门中人相处的个个片断与细节，而后，他终于想起了从齐恒口中听说过的，陵端关于长生的那番话，想起陵端在他相求时说的关于情爱之论: “世间男女皆是好好色者，初见时若颜色好，自然天然都会心存几分好感在。而后便是家世才学与性情友人，家世好而多金可保一世荣华者，凡世间男女谁又不爱？两袖清风一身傲骨是不错，可饿你个半死恨不能连土也吞时，你还记得情为何物么？ 别怨世人现实，贫贱夫妻百事哀，司马相如若不为财，会找上卓文君？会当垆卓家卖酒？动动脑子啊！光凭一曲凤求凰，司马相如能填饱肚子上得京都求官么？！有才有貌有家世，却无人脉亲友，如稚子手捧黄金于市，人心险恶之下，骨头还有渣剩下么？别说情动天地，你若无才无貌无家世亲友，你的情从何来？ 凡人生有七情六欲， 凡尘自蕴恩怨情仇，剥去那情爱外衣，你那丫头身为卖面女，十数年于市井厮混，毫无手段的话轮得到你去救她？你为佳人一掷千金而动新葬之墓，然，他父再好赌，也输不了八百两黄金吧！又正巧于你在时缚行闹市，个中因由不动脑子么！若再不信，何妨查查你换她之物与墓主关系，便知个中因由了！情爱？丫头？笑话！”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二月红陡地坐起身，浑身冰冷汗湿，终于，终于死了，也终于回来了。他的最后一世活了多久，已经记不清了，长生，长生？长生到连死也死不了时，长生便是最大的灾难。 他与丫头在这一世中无才无貌无亲友无所依，却因生而为仙连死也死不去。日日受人奴役打骂欺辱，衣不掩体食不裹腹，真是饿到时时刻刻但凡能入口的都想吞下去。还要面临被人剜目割舌切心剥皮剐肉，如牛羊般的对待，为求一时之安，丫头还时不时将二月红推出去为自己挡灾，以图自己少挨几刀。 二月红纵痛得死去活来又如何？就如丫头所说，反正天明后又会长回来，反正只是疼又死不了。 他发现没了美丽后，丫头也失去他最爱的单纯，这样的丫头，这样的爱情，还是他二月红所珍惜的么？也许齐三太爷说得对，这份爱情只是他为自己织的场美丽的梦，揭开这层表皮儿，内里什么都不是，让人恶心！ 长生，岁月冗长得让人绝望。二月红终于明白，陵端为何会对他为丫头而求长生这般不屑。丫头与他相处的每时每刻都是对双方的折磨，可是卑微如尘的他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拥有彼此原是从前二人最大的梦想，可现在却是最大的折磨与痛苦。 二月红用尽一切办法自杀，可是，纵使把自己焚成灰，在天明后太阳升起时，又会复原如初一切如常，让人绝望之后更绝望。二月红真的体会到什么叫“自古坚难唯一死”，他麻木得连多看丫头一眼的力气也没了，就这样活得如行尸走肉般，却偏生连死也死不成，长生，也不是人人可消受得的。 二月红从长生劫中回过来，不及换身干衣服便到家祠中跪着，总算理智回笼的他忆起红家族训，记起自己做下的大错。他居然以救红家族灭的诺言换丫头病愈，居然打入齐府几乎伤了佛爷，更惹来齐三太爷的怒气，万一迁怒红家，只怕~！这事儿，惹大发了啊！
第三十三章 红家族老并不老，当日红家三十六骑齐出血洗四方时，他这龙头老大才十三岁，可就这样，他手下的凶人也没一个敢尥蹶子造反，可对上陵端那双狭长邪魅的凤眼，他却只差把自个儿缩成个球，好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陵端挑眉，勾起嘴角浅浅笑着: “红萝卜，你那么大块儿堆不成我家猫崽儿的大小，还是别丑人多做怪了。这都三十好几的人，还想象几十年前一样扮乖装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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