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眉意会,笑道:“佩雷斯将军方才说,田启云若是不肯归还扣押的船只,佩雷斯将军也不怕,他手底下三千水手遍布南洋、东海,集中起来,就算打不过水师营,也可延海岸线北上,骚扰临海城镇,更甚者,直驱津门,什么大明皇帝、真龙天子,他不怕,他手中的佛朗机炮更不怕!此举无论成败,田启云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佩雷斯将军就不相信,田启云会冒着被割脑袋的危险,继续扣押他们的船只。” 倾眉的语调既轻且柔,说这些话的时候又面带笑容,与她说出的话的内容完全不相匹配,在她眼里:即便是拥有佛朗机炮,佩雷斯欲借此北上进攻京畿之地,也不啻于天方夜谭。 萧一山却不这么认为,他清除大明的颓势,也见识过佛朗机炮的真正威力,佩雷斯所言绝不只是危言耸听。 “佩雷斯将军稍安勿躁,我相信这一定是场误会,待误会澄清,所有一切都会物归原主。”萧一山缓缓说道,越是这种场景,特说得越慢且稳。加麦尔把萧一山的话翻译给佩雷斯。 片刻后,教众来报:东方教主已到笑戍阁外。 佩雷斯、萧一山等皆起身相迎。 东方不败神色如故,先与佩雷斯寒暄几句,而后拂衣入座。倾眉领着侍女换上新茶。萧一山俯在东方不败耳边,将佩雷斯遭遇的事情告之。东方不败听罢,微皱一下眉,对佩雷斯说道:“竟有此事?田启云明知是本座的货物,仍坚持要扣押?” 佩雷斯在加麦尔和倾眉的协助下,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 原来,水师营在田启云的授意下,驻守在各个入港要道,主要针对古烈的船队进行检查,却没想到那日领队的副将是新从江浙地区调拨过来的,不熟悉佩雷斯、古烈等人,故而也对佩雷斯的船队进行仔细的检查、登记、上报。 这一查不要紧,竟然发现佩雷斯的船上有大量佛朗机炮、弹药,甚至还有从南洋偷运进来的鸦片。幸亏,这位副将多了个心眼,只是将检查情况秘密上报给田启云,没有走公文,否则现在更难处理。 东方不败思索片刻,道:“今晚,佩雷斯将军随本座夜访水师营,看看田启云如何处理。” 佩雷斯点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对加麦尔说了句话,加麦尔连连应声,对东方不败说道:“佩雷斯将军说,有东方教主出面,肯定马到成功,田启云必然会归还被扣押的船只,您与将军之间的交易绝不会受影响。”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不再作声。 是夜,东方不败、萧一山、倾眉与佩雷斯、加麦尔等数十人,悄悄地赶赴水师营地,面见田启云。 田启云怀抱美姬,正在饮酒作乐,见东方不败和萧一山闯进来,他也不问所为何事,只忙着请东方不败入座同饮。紧接着,田启云又看见佩雷斯和加麦尔也进来,他端着酒杯,清一清嗓子,道:“看来佩雷斯将军所言不虚,那批数量惊人的火炮弹药的确是日月神教订购的货物。” 田启云看着东方不败,佩雷斯也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笑容,对田启云道:“既然田兄已经知道了,老弟也无须再隐瞒,此番不过是误会一场,还请田兄看在往昔的情分上,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扣押的船只放行,老弟随后定有厚礼相赠。” 田启云面露难色,道:“可那些鸦片总不是你日月神教的吧?” “这——”东方不败一愣,让田启云放行部分船只,似乎也不大可能。 “不如这样,”田启云话锋一转,“咱们把这批走私的鸦片栽赃给古烈,各位意下如何?” 加麦尔将田启云的提议翻译给佩雷斯,他不由得苦了脸,犹豫再犹豫,终于点头答应。 见佩雷斯点头,田启云立刻笑得四肢乱颤,道:“这样就好办许多,破财消灾,破小财、消大灾,不亏啊!” 佩雷斯虽然不情不愿,却也不得不如此。 众人入座,田启云招呼侍女进来伺候。 田启云边饮边道:“听闻佛朗机炮比之我朝的红衣大炮威力更胜一筹,本官一直无缘相见,如今恰有一时机,需要火炮,不知佩雷斯将军愿不愿意与顾长风将军神机营的红衣大炮一比高下?” 佩雷斯当然极不情愿,但他也明白,如果不遂了田启云的愿,他极有可能出尔反尔,继续扣押所有的船只,如此一来,他的损失不仅越来越大,而且更难挽回,于是,他只好咬着牙应下田启云。 “如此甚好,楚昱会和将军沟通具体事宜,咱们今晚只说酒,不谈事。”田启云命人送进来更多酒。 最终,是张楚昱派人将醉得不省人事的佩雷斯送回去的。 待佩雷斯一离开,田启云就走到东方不败身边,道:“老哥这场戏演得不错吧?利用佩雷斯的兵力对付古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当真不错。” “田兄,你也醉了,休息去吧,我且告辞。”东方不败不等田启云挽留,与萧一山匆匆离开了水师营。 ----
第80章 【风云卷】狡兔死 出了水师营,东方不败刚上马,就看见萧一山紧抿着嘴唇,落在后面,显得很是忧心忡忡。萧一山察觉到东方不败的视线,几乎是同一瞬间,转而一笑,翻身上马,跟上他的步伐。 东方不败隐隐能想到萧一山担忧的事情,即便是他与田启云,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事情的发展态势,确保万无一失地达到他们预设的目的。但是,若真的不在除掉古烈之前,给佩雷斯树立一定的威严,等古烈的势力被除掉,只剩佩雷斯一家独大的时候,再想控制他就更是难上加难。 “你是在想佩雷斯的事情。”东方不败与萧一山并辔而行,倾眉等人随后,隔开一小段距离。 “我其实是在想田启云。”萧一山转身看向东方不败,淡淡的月光映照着东方不败的面庞,给他周身都笼罩上一层清清、冷冷的气息,马蹄踏过结满白霜的草丛,发出轻轻、脆脆的声响。这样的夜里,荒草丛生里,这样如天神般、孤傲脱尘的男人,踏马而过。 萧一山爱之入骨的男人,他冷淡漠然大半辈子才遇到这样一个人,他想拼尽他毕生的精力与智力来护他周全。 东方不败似乎与萧一山心有灵犀,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萧一山,缓缓说道:“我与田启云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不会完全信任他的。今生今世,我东方不败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你。” 萧一山笑得竟然有些羞意,低声道:“我不是担心你相信他,而是担心他是否值得你信任。通过对张楚昱的调查,我发现田启云远比表现出来的城府更深,无论如何他是朝廷重臣,我们则是江湖帮派,因暂时利益而结成同盟,他日,若失去共同利益点,更甚者成为敌手,究竟会如何,暂时未可知也。” 东方不败也陷入沉思:田启云这个老狐狸搅和这一大滩浑水,究竟所图为何?难道仅仅是升官、发财吗? 抛开种种顾虑,日月神教与水师营的合作,仍在继续,清扫古烈势力的计划也在稳步推进。 田启云已得到天子圣谕,番邦异族蛮人,怎么配拥有大明□□上国的通商文书?今上敕令田启云收回文书,追究责任。古烈自然极不情愿,但苦于势单力薄,反抗无果。失去通商文书庇护的古烈,办起事来处处碰壁,手忙脚乱。 至于佩雷斯,在张楚昱的精心设计下,他已在不知不觉中与古烈起过数起冲突。古烈虽然早就知道佩雷斯与自己不和,但从未想到佩雷斯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与自己决裂。 古烈倒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他明白各方势力都在排挤自己之后,丝毫不做留恋,整顿好自己的水手、船只,退守到鸡笼港。 鸡笼港本属于大明王朝,但长期以来被慕斯及其同族占据,鸡笼港水深港湾又避风,实为难得的天然良港,他们便以此为据点发展势力。 东方不败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惊诧,他原以为古烈是那种宁死也不肯退缩的男人,即便杀得鱼死网破,即便是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 但古烈这样退守到鸡笼港,就打乱了东方不败和田启云的围剿计划。考虑到鸡笼港的地理位置和历史原因,田启云和东方不败不得不重新商定追剿计划。 出兵鸡笼港,更需要今上的准允。 于是田启云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命张楚昱写奏章,上书圣上,禀明详情。 今上对于鸡笼港的事情知之甚少,幸而田启云早就在朝中选好喉舌,在恰当的时机助力,诸事才如预期的那样顺利。今上命令田启云组织水师营出海,横渡海峡,追剿古烈,一并清除鸡笼慕斯余孽。 此时,顾长风已将琉球诸岛的后续事宜处理妥当,回到泉州。他迫不及待地来拜访东方不败,将清扫雾隐雷藏余党的情形详告,又谈起不受东瀛浪人威胁和控制的琉球百姓生活日渐恢复正轨,何等安居乐业。 东方不败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对顾长风的话不能及时给出回应。 萧一山带领王诚、张乘云、张乘风等人在港口迎接由福州赶来的船队、教众,紧接着整编船队、兵马,以备横渡海峡、追剿古烈。 汉清留在神机营,负责操练士兵,整顿军务。凌风被派往水师营,向田启云汇报琉球问题。顾长风忙里偷闲,独自前来。 就连奉茶的侍女都生怕打扰到他们似的,只在顾长风刚到小花厅的时候沏过一次茶,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以此时此刻,小花厅里只有东方不败和顾长风。 东方不败不说话,顾长风就难免显得有些尴尬。 “我与古烈将军也曾有过数面之缘,彼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得仓皇出逃的下场,被迫抛弃他数十年打拼下来的基业。”顾长风说道,他见东方不败目不转睛,若有所思,又是长时间不作声,他继续说道: “早在水师营和日月神教摧毁慕斯势力的时候,我就设想领兵出海,清除慕斯余党在鸡笼的势力,还鸡笼城以太平安康。无奈后续要事一件接连一件,我分丨身乏术,竟然耽搁下来。没想到,古烈与慕斯余党交好,竟然逃到鸡笼,田启云与教主合力围剿鸡笼,可谓一箭双雕。” 东方不败轻轻眨一眨眼睛,看向顾长风,这位历经世事沧桑、手握重兵的将军,目光灼灼,热情如火,心地却又出奇地清明如水,毫无私心。 东方不败犹豫了一下,他原本想问:抛开个人恩怨,你是否会毫不动摇地站在田启云那一方? 东方不败没有必要问,答案是如此显而易见。 于是,东方不败问了顾长风另外一个问题,一个邀请,他说:“十七日出海追剿古烈,你愿不愿意同往?” 顾长风的神情瞬间就被点亮了,他笑得诚恳而真挚,道:“我正有此意,顾长风早就想与东方教主并肩作战,真正地金戈铁马,刀枪炮火,与子同袍,共同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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