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巍峨的船体通身发黑,偏偏船帆用的却是最显目的惨白,黑与白的相间,意外让人觉得阴气森森。三艘船接连而来,踩着傍晚逐渐浓厚的雾气和夜色,愈加诡异。 白鬼子站立在高高的桅杆上,兴高采烈的唱歌。 “他们是什么人?”东方不败转身问王诚,声音蕴有一种难以掩饰的不屑。 “花屿慕斯的手下,这三艘船的负责人是三兄弟,大哥卡佛,二哥卡特,小弟卡尔,每人负责一艘。”王诚指着逐渐靠近码头的船只,“那个总是带着一顶奇怪帽子的高个子就是卡佛。” 大船靠近码头,激荡起的水波推翻周旁的来不及躲闪的小渔舟。 卡佛肩上扛着一只火铳,吹着呼哨走下舷梯,一脚将旁边还没有来得及被主人收起来的鱼篓踢到海里。鱼儿重新入海,翻腾欢跃,又被渔网兜住,撞不到出口,像是一种极其有趣的游戏,他看得哈哈大笑。 滚圆肚子的大老板早已让出凉亭,坐着小轿离开。 山羊胡子通事殷勤的指引卡佛三兄弟到凉亭底下休息,他则忙碌地指挥码头上混生活的男人们卸载货物。 卡特的胸前挂着一条黑色的骷髅头链子。 卡尔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还没睡醒。 他们三个人都看见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身着银色锦衣,修长有力的手指持辔,傲然端坐马背,凌厉的目光俯望过来,神采飞扬,器宇不凡,气势凌人,让人很难注意不到。萧一山身着黑色锦衣,衣襟绣着暗红色的花纹,一抬眼边露出眼角的猩红色纹印,更加显得他神秘且邪气。 三个人注视东方不败和萧一山良久,才收回视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卡佛仰身向后仰躺下去,举起火铳发出一声类似“啪”的声音,然后他扣动扳机,突然将火铳对准东方不败身侧的小个子教徒。 子弹飞射而出! 眼看就要飞到小个子教徒的眼前! 东方不败忽然拂袖,以劲力迫使子弹向后折转方向,最后击在凉亭的顶部,简易的凉亭登时倾倒。 “啊、啊!哇、哇!” 三个人乱叫着从凉亭里逃出来,却还是被弄得灰头土脸。卡特大叫几句,山羊胡子同时急忙跑过来,唯唯诺诺。 “他问我们是什么人,刚才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子弹会拐弯?”萧一山侧身靠过来,附在东方不败耳侧轻声说,“这个通事不知道是姓刘还是柳,他说我们是江湖人,不好惹,劝他们最好不要惹。” “哼。”东方不败冷哼,“已经晚了。” “各位大爷,我家老爷们也非有意冒犯,还请各位大爷海涵、海涵。”山羊胡子走过来作揖,笑道,“敝姓刘,敢问几位大爷是哪里发财?” “你告诉他们。”东方不败抬手指向卡佛、卡特、卡尔,冷冷道,“他们还不配知道我是谁!我连他们的主人都没有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这几条疯狗!” 山羊胡子浑身一颤,道:“鄙人不敢。” 东方不败挑眉冷笑,道:“你不敢?” 森然的凉意被背脊直往上蹿,山羊胡子冷汗连连,东方不败虽然在笑,但这笑让他觉得更加恐惧。他鬼使神差地走回去,如是说给卡佛听。 卡佛皱起眉,双手扶正帽檐,若有所思。 卡特抢过火铳,恼羞成怒地朝东方不败扣动扳机,子弹连续飞出,东方不败拂袖、推掌,将子弹悉数返还给卡特! 卡特躲避不开,立刻毙命。 “回去转告慕斯,就说人是我东方不败杀的,够胆就来找我!”东方不败看都没看卡特的尸体一眼,双腿夹紧马腹,骏马嘶鸣跃出丈余,冷冷的声音传过来,“我等着他!” ----
第59章 【风云卷】变数难料 秋意疏淡,庭院清雅。 东方不败环望四周很是满意,刚要夸赞一番王诚,却忽见一团绯色影子扑过来。东方不败倏尔侧身躲开,绯色影子也随即折转身体,落在他的身前。 柳生笑靥如花,歪着头看向他。 东方不败拿目光询问王诚。 王诚看看东方不败,又看看柳生,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子,这位看起来娇弱的漂亮男人和教主的关系并没有他所形容的那样亲密。他万万不该在听到教主和萧总管的流言蜚语时,也想当然的以为这个人也是教主的男宠。 “启禀教主,这位柳生柳公子——” “我知道。”东方不败止住王诚,“你先去忙吧。多加注意慕斯的动向,若要与之动武,就绝不能输!”说着即是牵动嘴角冷笑,“想要来招惹我日月神教,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是。” 方才还略显嘈杂的庭院瞬间清静下来,柳生攥住东方不败的衣袖,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哀求道:“教主,求您收留柳生,田大人玩腻了柳生,将柳生赶出来,柳生无处可去,只能千里迢迢追随教主到泉州府。” 萧一山面无表情地朝柳生挑眉,柳生愤愤然地甩开东方不败的衣袖,朝萧一山翻白眼。 东方不败信步闲庭,并不理睬柳生,萧一山紧随其后。 柳生在东方不败和萧一山身边跳来跳去,不是缠着东方不败,就是扯着萧一山,嘴里嘟嘟囔囔、啰啰嗦嗦地不停地说着他在田启云的水师营里的见闻,也不管所讲之事是大、是小,所见之人是敌、是友。 幸而,东方不败和萧一山的梳理能力惊人,竟能从柳生杂乱无章的言语中,分析得出一些有效的信息。 “看来田启云也并非毫无头脑之人。”东方不败颔首道,“能在如此束手束脚的情况下,维系这数股势力的平衡,看似无作为,实则也算有作为。否则,东南海防不知会乱至何种程度,百姓,或将承受战乱频仍之苦。” “能从寒门一路爬升至大明王朝的水师提督,田启云自然有他为人处事之道。”萧一山也道,“现在看来,教主与田启云的计划毋须忧心,按部就班即可。” “田老狐狸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我送回来,绝对不止让我送封密函这么简单。”柳生坐在荷塘边的石栏上,双腿悠闲地荡来荡去,“老狐狸明知我是日月神教安插进来的,不仅没拒绝,还从不避讳我——” “什么密函?”萧一山忽然插问。 “啊?我已经放在教主您的房间了哈。”柳生试图蒙混过去。 东方不败斜视柳生,道:“密函的话,不是应该秘密保管,然后直接递交给我的么!” 柳生尴尬地摸摸下颌,小声道:“还请教主赎罪,柳生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第三天就给拆开来看过了,密函里什么都没有。” 东方不败与萧一山相视一笑,心中了然,早知就会如此。 “什么都没有,不是说一个字都没写,而是全然废话,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柳生嘟起嘴,“当然啦,也许他用的是只有教主才能够看明白的暗语,所以我才看不出来。” “不,并没有什么暗语,他只是通知我计划已经顺利开始执行。”东方不败解释道,“信的内容无关紧要,只在他派你来送信这件事本身。” “如果不顺利的话?”柳生问。 “那么,你就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东方不败勾唇一笑,拂袖离开。 “唔——”柳生捂住心口,做出浮夸的、心痛的神情,“原来我还以为田启云对我有几分真心,竟然,唔——心碎了。” 柳生所谓的“密函”正如东方不败所料,并无其他消息,将密函焚烧之后,萧一山又搬进来一摞书卷,有几本闽地的风物人情,通俗演义,大部分都是这些年来官府所记录的慕斯、红胡子以及雾隐雷藏的资料。 但凡能放在明面上讲的,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东方不败把架在桌上的双腿放下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揉捏着酸痛的眉心。 诗诗敲门,请示是否需要准备沐浴就寝。 萧一山还没有回来,他去处理先前旧部的事情,东方不败并不详细过问,这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信任。只是,都这么晚还没回来,的确少有。 “萧总管呢?”东方不败还是忍不住问。 “回教主的话,请教主不必担忧,萧总管临行之前特意吩咐诗诗,如果亥时之后还未归,就让诗诗等伺候教主早些就寝。” “本座知道了。”东方不败招手示意诗诗伺候更衣沐浴。 “诗诗可有意中人?”东方不败忽然问起。 “诗诗不敢。”诗诗惊得瞬间跪地俯首。 “起来吧,本座也就随口一问。”东方不败平静地看着诗诗,脑海里回想着萧一山曾经汇报过的关于诗诗的调查:黑木崖下村子的孤女,七岁失踪,三年前来到日月神教,且失踪的十几年迷雾重重。“你退下吧。” “属下遵命。”诗诗跪着退出东方不败的寝室。 柳生从花丛里跳到诗诗面前的时候,诗诗丝毫没有惊诧,反而露出甜甜的笑容,就好像她知道柳生一直尾随着她,也知道柳生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她面前。 反倒是柳生,张着嘴瞪大双眼盯着诗诗。 “你为什么没有喊?”柳生问。 “喊什么?我为什么要喊?”诗诗笑道,“我知道你不是要强|奸我,更不是要杀我。” “所以,真的是你?”柳生仍旧陷在深深地震惊中,“为什么我才发现?” “因为你永远都是最笨的那个。”诗诗用眼神示意柳生跟随着她。 “我求你——” “不可能。”在柳生说出来之前,诗诗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你就不怕我要挟你?你就不担心我在东方不败面前拆穿你?”柳生咬牙道。 “你不了解我,可是我很了解你呢,你怎么舍得?”诗诗说罢不等柳生反应,就快步离开,留柳生一人呆呆地伫立在阴影里。 翌日,萧一山没有回来。 东方不败站在庭院的花榈木下,拧眉沉思。萧一山去见服部千军的可能性最大,服部千军绝不会也没有能力反叛萧一山,所以只是商谈要事,不应该会耽误这么久啊。或许他是去见别人,东方不败想不出来。 王诚站在不远处,踟蹰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东方不败身边。“启禀教主,慕斯的人求见。您见还是不见?” “哼。”东方不败冷哼道,“自然要见,本座倒想看看他们作何计较。另外,王坛主,烦请诗诗姑娘过去伺候茶点。” “是。”王诚迟疑了一下,却也没再问。 卡佛和卡尔站立在花厅的门廊处,毕恭毕敬的垂手而立,见东方不败走过来,竟然行礼致敬。 慕斯面朝着中堂的字画而立,感知到东方不败走进来,却也不转身相迎,而是朝刘通事勾勾手指。 刘通事如履薄冰,颤颤地说:“慕斯大人今日特来拜见东方教主,为昨日码头所发生之事深表歉意,并备上薄礼聊表心意,请您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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