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已经在海港准备好三艘大船,选择良辰吉时,众人浩浩荡荡登船出海。 庄一苇原本想要随同他们一同出海,但是东方不败不同意,所以只能留在庄园里。考虑到慕斯受邀前往梅花屿贺寿的可能性极大,为了不破坏东方不败此后的长远大计,他现在还不能死。 没有萧一山在身边,东方不败总觉得心中不甚痛快,怔然伫立在甲板上,负手望着海天相接的远处,心里想着:不知道他的船走到了哪里?顺不顺利?何时才能到达东瀛?东瀛的时局容不容易掌控?又要何年何月才能回到黑木崖? 心中所想是此,不由自主便泄出一声轻叹。 正得西北风相助,船只张开帆,顺风顺水,行速极快,次日便进入雾隐雷藏的势力范围。 海面散落着许多小礁岛,其上荒草杂树郁郁葱葱。航道逐渐变窄,九曲八拐,若不是熟悉航线,很容易走错方向迷失其间,甚至撞到暗礁、船毁人亡。 躲藏在暗处的东瀛浪人,认得桅杆上悬挂的日月圣旗是日月神教的标志,向东方不败的船只发出讯号,舵手收到讯号转进他们所指引的航道。 小礁岛驶出两只快艇,东瀛浪人分为两队,一小队人马乘坐快艇向东方不败表示欢迎,行在主船前面带路;另有一队人马赶回梅花屿向雾隐雷藏汇报。 申时,东方不败携教众登上梅花屿,岛上张灯结彩,锣鼓升天,欢歌笑语不断。 雾隐雷藏亲自在码头迎接,他说的是东瀛话,东方不败模糊记得萧一山教过他,大概是表示非常荣幸、非常欢迎的意思。 东方不败谢过雾隐雷藏,朝他身后一望,果不其然,慕斯率领孔戈洛、卡尔及属众已经先到,就连一向与雾隐雷藏不和的古烈将军也携带珍宝礼物不辞辛苦赶来。张姓通事在雾隐雷藏示意后,一一为东方不败引见。 “这位就是武林第一高手,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将军。”张通事称呼雾隐雷藏将军说惯了,紧张之下也来不及改称谓,东方不败“教主”听得耳腻,忽然间听到他人称他“将军”,心底说不上来的受用,这种胸襟豪情又比教主高出许多。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古烈将军身边的杨通事将他的话用汉话讲出来,向东方不败深深地鞠躬行礼。 “我们将军和东方教主已是旧相识,就不必再引见了。”慕斯早在刘通事耳边嘀咕了几句,刘通事见张通事向这边走过来,赶在他开口前说道。 “雾隐大将军欢迎各位将军前来贺寿,请各位将军先到别院休息片刻,知客随后会通知各位到大厅用膳。”张通事代雾隐雷藏说道,即有知客走上前来,指引各路人马前往别院。 是夜,雾隐雷藏将众人安顿在梅花屿散落各处的别院中,东方不败以及日月神教的教众被安排住进落樱小筑。落樱小筑距雾隐雷藏所居的凌海楼最近,位于其南侧。 雾隐雷藏另有一位女通事,唤作琉云,时时刻刻侍奉在他身边。此刻,她正站在落樱小筑门厅里,奉命请东方不败前去凌海楼议事。 “琉云见过教主,夤夜来访,多有打搅,将军请教主移步凌海楼,有要事详谈。”琉云深深一拜,不卑不亢地说道,声若黄莺,婉转动听。 “知道了。”东方不败摆手示意。诗诗和柳生侍立在旁,四目相接,都表示要陪他同去。东方不败却摇一摇手指拒绝。 一路上,琉云打着宫灯走在前,东方不败走在后。 粗略来看,这梅花屿的地形地势颇为简单,岛上也未见奇门遁甲之术,强攻倒也不难,唯一令人担忧的就是那些散落在梅花屿周围的小礁岛,有明有暗,把航道打得七零八散,要安全渡过不仅需要加倍小心,更重要的是摸清安全航道的路线。 待到凌海楼,守卫的将士见是琉云姑娘,未加阻拦。 灯火明亮的前厅里,东方不败瞧向琉云,忽然觉得她有些面善,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琉云引领着东方不败走进凌海楼的会客室,请他坐下,沏好茶水。 “多谢姑娘。”东方不败的视线忍不住又扫过她的脸。 “您是我家主人的贵客,自然也就是琉云的主人,请教主无须客气,我这就去请将军。”琉云离开。东方不败刚好趁此时机探查会客室,房间异常空旷,桌椅等物甚至都比不上州县的客栈,博古架上摆设的大都是随处可见的民窑制品。 雾隐雷藏褪去日间所穿的那套厚重繁复的盔甲,显露出不算高大的身材,萧一山曾说过,东瀛人矮小瘦弱,若是与佛朗机对比则更为明显。他先看了一眼东方不败,转身对琉云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你且到外间候着,将外间那场戏演好。” 东方不败听他说的是带有浓重福州地区意味的官话,蓦地一惊,差点将手中茶盏捏碎。 雾隐雷藏约莫四十余岁,下颌留有一丛短髭,脸白得煞人。他心知东方不败惊的是他会说汉话,也自觉得意,嘴角不由得向上扬起,又向琉云道:“我和东方谈的是私事,暂且用不到你。”琉云闻言,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东方不败,这才退出去。 “大将军。”出于礼节,东方不败起身迎向雾隐雷藏。 “东方教主请坐,你远来是客,请坐。”雾隐雷藏也坐下,自斟自饮,将酒壶送到东方不败面前,“这是我家乡的精酿,名曰清酒,请东方教主一品。” “咱们今夜是来谈事,喝酒的话,等事成之后,东方自当陪大将军畅饮三百杯,不醉不归。”东方不败婉言谢绝,雾隐雷藏也就不再勉强,开始谈论交易细节。 原本东方不败还有所顾忌,他和雾隐雷藏要谈的是机密事件,中间隔着一位通事,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便。 此刻,既然得知雾隐雷藏会说汉话,东方不败自己也曾得萧一山教过一些东瀛话,二人沟通无障碍,如此就将此后的交货、交钱等事宜一一详谈、敲定。 自东方不败离开落樱小筑后,诗诗就一直等候在前厅,她见教主久久不归,提着灯笼出去打探。 “你这是要去哪里呢?”还没等诗诗走出百十步,柳生就从房檐暗处跳下来,追上她问。 “你管我去哪里?我就不能随处走一走吗?这里又不是你家,还轮不到你来管我。”诗诗见是柳生,秀眉一蹙,浅浅一笑,似怒非怒,似喜非喜,“那你呢?躲在房檐上想干什么坏事?”她继续朝凌海楼走去,柳生也跟过去。 “我打定主意跟着你,只有你知道我弟弟他在哪里。”柳生近日总是纠缠在诗诗周围,她已然习惯。 “你跟着我也没有用的,他又不会在这里。”诗诗叹道。 “我才不相信你,你们总有办法联系,总会联系。我只要时时刻刻黏着你,也总会找出来你们联系的方法,这样我就能和他联系,找到他了。”柳生似乎笃定自己能做到。 “你怎么还不明白吗?他不希望你找到他,他不希望你坏他大事。如果你想见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协助他,帮助他实现他伟大的梦想。除此之外,我觉得你见他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他也不想见你。”诗诗缓缓道。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见我。”柳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落寞。 “你只要明白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许时机不成熟,也许他压根就不想见你,我从来没有问过他。”很快的,他们就来到凌海楼外,守在楼外的浪人武士将他们挡在楼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诗诗不明所以,看向柳生。 “他叫我们滚开。”柳生的心思一直都停留在他亲弟弟的事情上,对那浪人武士说的话也不太留意,但见楼内灯火通明,声乐不绝于耳,又道:“大将军正在宴请教主,你没听见吗?所以,他叫我们滚回去。” 诗诗听见楼内的喧闹之音,心中虽有疑惑,也不得不相信,转身走上返回落樱小筑的路。 “你为什么不问?”柳生仍是不依不饶地问。 “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之处,我选择完全的相信他,自然也就无须多问。”诗诗看起来有些不满,话里带着生气的意味。 “那好,我不再问就是了。”柳生明显地感觉出来了,悻悻地点头。 “那你也不要整日跟着我了,教主原本就怀疑我了。”诗诗的语调又变得柔和起来,“毕竟,我们都是为你弟弟好。” “看起来不像,我一直以为他非常的信任。”柳生应声。 “这就是你天真的地方,教主不信任任何人,他也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他只是不清楚我到底为谁卖命,既然查不出来,先留着我,用来钓鱼。”诗诗笑道,“你若相信教主,自会死得无葬身之地。” 柳生一惊,不知道该不该完全相信诗诗,但现如今也只好先假装信她、不再跟踪他,至于东方不败,他可从来不敢将自己的性命交于他手。 诗诗见柳生不再跟踪她,丑时又悄悄地离开落樱小筑。 ----
第63章 【风云卷】不速之客 雾隐雷藏寿宴当天,梅花屿上熙熙攘攘皆是前来贺寿的宾客,知客们迎来送往、忙得不亦乐乎。 落樱小筑内,东方不败正在诗诗的伺候下试穿一套暗红色云纹的锦袍,田启云悠哉、悠哉地走过来,手中捧着新鲜的参汤,远远地瞧见东方不败绰约的风姿,道:“贤弟这副派头赴宴,真乃无人能及,怕是要抢尽雾隐雷藏的风头。” “田大人早。”东方不败淡然一笑,摆手让诗诗退下,“您这是说笑了。” “教主早。”田启云跐溜一口将参汤喝掉,“你我也算志同道合,你要是不嫌弃哥哥身在官场,浑身沾满铜臭、污浊的气息,叫我启云兄不更好?” 东方不败从善如流,道:“田兄说的是,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田启云的侍卫丁富贵在门外求见田启云,田启云见是他,登时眉开眼笑,边向外走边道:“东方兄弟放心,哥哥我绝对不辜负你的信任,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诗诗已经命人把雪千寻准备好的寿礼抬出来,又服侍东方不败用过早点,王诚、张承风、张承云等教众也都准备妥当,一行人出了落樱小筑,在知客的带领下来到凌海楼最大的会客大殿。 雾隐雷藏身着酒红色的东瀛礼服,端坐在高高的大殿中央,俯瞰着四周。他今次没有穿盔甲,是以比之平日少了些许威严。他说的仍是东瀛话,琉云侍立在侧,朗声将他所言用汉话说出来。 琉云的声音虽不如雾隐雷藏那般浑厚且气势汹汹,但别有一种风情,听起来不甚高,却轻轻松松地压过了周围的丝竹管弦之声,想来功力也不会浅。 东方不败微微一揖身,坐在大殿东首,其余人皆站立于他身后。 其余宾客陆续进来拜贺,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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