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是虽然二人随身的东西已经遗失的七七八八,揣在唐酥怀里的荷包却没弄丢。陆卡干脆就近买了马车准备带唐酥出发,试图早些时日与蕖夫人碰上头。 阿禾觉得这样风险太大,但是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闷头在马车上想办法,试图让唐酥路上少受些罪,结果折腾来折腾去,单是马车里的褥子就铺了半尺厚,扔只兔子进去都能砸个坑。 唐酥哭笑不得。他自己劝不动阿禾便找了陆卡过来,没想到陆卡也是个不靠谱的,看完之后不仅没觉得哪里不妥,竟然还想去打听打听看谁家有皮褥子,想要铺上一层防潮。 一大一小两个人围着马车嘀嘀咕咕地说些不着四六的提议,甚至还有模有样地逐一讨论了。唐酥在旁边听了一阵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忍无可忍只好板着脸亲自上手把二人从马车旁边拽开,掀了大半褥子又教育了二人一通,这才没让他们在马车上整出更多妖蛾子来。 打点好需要的东西,陆卡没多做停留,当日就带着唐酥离开了,阿禾骑马送了半日才回转。 原本陆卡还担心路上唐酥会不会不适应,没想到唐酥肚子里的孩子倒是省心得很。若不是找了大夫确认过唐酥确实有孕,只怕二人都要怀疑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就这么无惊无险地过了头三个月,陆卡二人与蕖夫人等人终于碰面了。 再说蕖夫人这边,寨子里数月没有得到陆卡的消息,谁知道一封来信就把人折腾得人仰马翻。 唐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信里也说不清楚,蕖夫人看完是又急又怕,在落雪的时节里浮了一脑门热汗。匆匆把陆蘅托付给岑珮夫妇,把可能用得上的和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收拾了一大包,风风火火地拽上燕暮迟就开始连夜赶路。 可怜燕暮迟才刚睡下就被蕖夫人揪着领子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策马奔出了二里地才顶着风束好了发,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没人知道她是因为唐酥是地坤而震惊还是陆卡出了趟门媳妇孩子都有了而震惊……当然,也有可能是震惊于陆卡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两方会面时,哪怕是不通医术的燕暮迟都能从唐酥的面相上看出他状态堪忧,蕖夫人在把完脉之后更是恨不得把陆卡的三条腿一齐打折! 看着脸色黑如锅底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的蕖夫人,燕暮迟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朝陆卡递了个“兄弟保重”的眼神之后就自觉去前面带路了。而陆卡的心思全挂在唐酥身上,也顾不得其他。 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附近的镇子上,安顿下来后蕖夫人半句废话也没有,张口就把陆卡和燕暮迟支使得团团转。唐酥更是不安又愧疚,除了蕖夫人问的话,其他的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本以为蕖夫人接手后唐酥就能日渐好转,没想到头三个月里的安稳只是假象罢了。 蕖夫人片刻不离地守了唐酥两日,就在陆卡以为可以启程的时候,唐酥突然发起了高烧陷入昏迷,喂什么吐什么连口水也灌不下去。陆卡急得要命却又无能为力,唐酥昏迷了几日他就衣不解带地守了几日。 陪在一旁的燕暮迟看得是心惊胆战,却也没有劝陆卡放宽心的底气。唐酥退烧的那日陆卡还不肯休息,燕暮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一记手刀把人敲晕了扛到隔壁强制休息。 其实她倒是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一个唐酥已经让蕖夫人分身乏术了,要是陆卡再垮了,那不是添乱吗! 唐酥的情况复杂,往往是上一场的损耗还来不及补上就又是一场新的亏空,经年累月下来才让他每一次生病都来势汹汹。这种情况反反复复持续了近两个月才有所好转,以至于到了后来,哪怕唐酥的病情有了好转蕖夫人不敢掉以轻心。 像是终于折腾够了,唐酥六个月往后除了嗜睡倒是顺顺当当的。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越大就越需要信香的安抚,唐酥心有余而力不足,陆卡被前面那几个月吓怕了,整日都不敢离开唐酥半步。 蕖夫人和陆卡想尽了法子才在临盆前为唐酥养出了一点底子,生产时虽然算不上顺利但好歹大小平安。唐酥一贯是个能忍的,不到疼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连叫喊都没有,倒是陆卡在外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手抖声颤,直喊着“不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产房里躺着。 岑珮没想到这世间还有比自家男人更怂的货色,又是惊诧又是好笑。等到唐酥抑制不住开始呼痛的时候,陆卡更是急红了眼,颜臻和燕暮迟一起动手才把人给摁住了没让冲进去添乱。 从清早折腾到圆月高悬,唐酥才把女儿生下来。蕖夫人把孩子抱出来时大家都争着上前看,唯独陆卡这个正经当爹的人连眼风都没给女儿留,跌跌撞撞就往里间闯。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个踉跄,手上没个轻重直接拽坏了蕖夫人半扇房门。 唐酥身子虚,清醒的时候少,陆卡就在一旁陪着,连刚出生的女儿都顾不上,直接甩给了蕖夫人照顾。被双亲有意无意忘在脑后的小姑娘出生三日才被亲爹随口取了个不着调的小名,满月时才有正经八百的称呼。 因生在中秋节夜里,陆卡想也不想就说叫“月”。唐酥没有意见,蕖夫人却受不了这种草率的叫法,翻了个白眼给添了几笔,拍板大名单一个“玥”字,小名叫做“望舒”。 唐酥视这个肖似陆卡女儿如宝如珠,简直要星星不给月亮,后来的日子里陆卡没少为这些事吃醋。而陆望舒也确实热衷于跟自己亲爹抢人,一大一小两个姓陆的乐此不疲地在唐酥面前争了多年的宠,常常闹得唐酥哭笑不得。 自此,直至两人生命的终结,他们如愿过着平凡的生活。 很多年以后,即将出嫁的陆望舒问唐酥,对你而言陆卡意味着什么? 唐酥想了想,笑着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陆卡惦记了很多年,可想尽了办法也没从两人嘴里撬出来半个字。 对唐酥而言陆卡意味着什么? “大概是……漫漫长夜里穿透乌云投下来的月华。” ---- 【修文有话说】 正文全部修完了,越看越羞耻! 番外待修,顺序我先调一下,先古后现,全部修完以后一起发~
第34章 番外一 ======= 入了夏,蝉鸣越发扰人。唐酥身子重,整日嗜睡,屋里的床榻早早挪到了通风背阴的位置,没摆冰盆也不是太难过。 陆卡手里提着个食盒匆匆地从外面回来,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进了屋。长过肩胛的头发用发绳束起了马尾,许是在别处冲过凉,沾了水的发尾时不时还滴下一二水珠,落在轻软的单衫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前些日子有一队人马出了岔子,这让陆卡不得不亲自出面解决问题,哪怕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算算时间他也已经和唐酥分开近四十个时辰了。 从踏进屋门的那一刻起陆卡就没再刻意收敛信香的气味,室内淡淡的安神香一下子就被压过,晴日下的温暖干燥的竹香夹着微弱的梨花香强势地侵略着每一寸空气。看似凶悍,实则是对唐酥和未出世的孩子进行着最温柔的安抚。 唐酥后颈的腺体几乎全毁,只剩下的一点起不了太大作用,只能算聊胜于无。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一日日长大,唐酥自己更是根本应付不来,每日都要靠陆卡用信香对孩子进行安抚才平安养到了现在。离了陆卡这几日,唐酥委实算不上好过,安胎药喝的比吃饭都勤,身上照样难受得紧,点了安神香也睡不安稳。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吗?”唐酥原本以为陆卡怎么也要五日才能来回,眼下见到人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其实在陆卡进门时唐酥就感觉到了,只是这几日总睡不好,脑袋昏昏沉沉的反应有些慢,再加上身子重,等陆卡放下食盒走到床边时他才以肘支着床慢慢坐起来。 “都解决了。放心不下你就先赶回来。”陆卡拿了枕头垫在唐酥腰后,见唐酥神情恹恹的,赶忙问:“怎么把安神香点上了,睡不好?胃口怎么样?身上哪儿难受?孩子闹得厉害不厉害?都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离不得人还……” “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从哪开始答?”唐酥拍了拍陆卡的手,出言打断他还没说完的愧疚,一问一问挨着答:“那是蕖姐配的新方子,正好拿来试试,我还没闻出味就被你的味给盖过去了。一日三餐都照常吃了,只是没你在的时候吃得多。难受算不上,有点不太舒服。孩子一日要闹我好几回,估计是想你了。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着赶路,我撑得住。” “本来不必受这份罪的。”唐酥说得轻松,陆卡听着却心疼得要命。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路上没怎么休息吧。”唐酥说着,自觉往里挪了挪给陆卡腾位置。 其实唐酥也清楚,陆卡哪里是没怎么休息,恐怕根本就没时间休息。 “可不是吗,困死我了。休息先不急,来,你先把粥喝了。”陆卡笑了笑,俯身在唐酥腮边亲了一下,转身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粥来喂他:“风尘仆仆的怕冲撞你跟孩子,没敢直接回来,先去和蕖姐说了一声顺便洗洗换身衣裳。今日蕖姐给你熬的粥,我回来了也省得她再跑一趟,快尝尝。” 白米煮到粒粒开花,加了切碎的河虾和鱼糜,又滚了蛋花,出锅前再撒一把切碎的菜叶和盐,又鲜又香。眼下不是饭点,吃这么一碗粥垫垫胃倒是正好。 唐酥这几个月里已经对陆卡热衷于喂食的嗜好见怪不怪了,就着他的手吃了两口就示意他一起吃。陆卡也不推辞,二人一人一勺分着一碗粥,看起来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陆卡的心思在喂唐酥喝粥上,唐酥的心思却随着视线飘到了陆卡这身衣服上。 陆卡平日穿的多是轻便利落的衣裳,若是外出还要罩一件带兜帽的披风,今日身上穿的这套衣裳敞怀露腰,明显是明教的风格。唐酥没见陆卡这么穿过,看着稀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穿这身很奇怪?”被唐酥看的次数多了,陆卡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不奇怪,好看。就是没见你这么穿过。”既然被发现了,唐酥干脆大大方方地看。 紧实的胸肌被衣料半裹着、沟壑分明的腹肌没入裤腰,直看得人脸热。 陆卡一边收拾食盒一边向唐酥解释:“这是教里那套‘雪河’,我跟蕖姐借的,我师兄的衣裳。” “你也有?” “有啊,都收在箱子里,平日不怎么穿,估计还是新的。” “怎么不穿啊?”唐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教里的衣裳……”陆卡神色有些复杂,斟酌了一番用词才接着说道:“在这边容易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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