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白皙明净的脸上微微带寒,修长匀称的手指尖剑气凛冽,以指代剑虚空成符后,抬掌轻拍,将带着清寒冷光的符箓直拍透墙,砸落在似被黑雾成茧包裹住的江澄身上。 晓星尘此招乃是青衡君亲授,其威力更大于弦杀术,只一击便将江澄轰飞拍在墙上,直接砸进墙体中,镶嵌得浑然天成,生似他合当便是如此一般,而后连着墙体一起落地。 “活人生怨,引阴煞集结?这位江公子,到是算人算鬼?” 魏婴不自觉摸摸自己鼻尖,象软皮蛇似瘫在金子轩肩上,懒洋洋的道: “云梦江/氏,迟早要完啊!” “他完不完我不知道,我只知,你再这么懒下去,回云深不知处后,你的懒皮懒筋一定会让魏叔叔扒干净抽明白。” 金子轩扬手给魏婴嘴里塞进枚青果,酸得牙龈都要软掉酸意令神志一清不说,口中舌底也生津不止,让本就怕食酸的魏婴立时醒神,呸呸连声吐个不住,眼鼻尽皱一处,怪叫: “金孔雀,你好狠~,酸死我了,牙都要倒了。” “该!” 蓝湛象只偷到鱼的小肥猫,懒洋洋半眯着眼咧着嘴笑,那模样别提多欠扁,气得魏婴脸都绿了,指着蓝小湛的手指抖得跟抽风似的,恨恨的嘀咕: “你个不逮耗子专捉鱼的蓝小猫,你有本事笑,就要有本事别躲怀桑身后呀! 你那么大一砣,还以为他的小身板儿能遮住你似的。” 魏婴的挤兑,蓝湛根本没当回事,他得意挑眉以示挑衅,还吐了舌头扮猪猪,让魏婴气得差点儿没背过去。 魏婴在旁人面前那叫个气人,可和蓝小湛对上,他却是尽被人气,这俩凑一块儿就是怼人和被怼的日常。 但,聂怀桑向来偏心蓝小湛,所以,魏婴常常就是被怼的,且还是挨了怼,还要对着蓝小湛陪小心的那个。 魏婴:……我真的太难了! 魏婴他们几个还在相互顽笑之时,聂明瑶纤长秀气手掌拂过腰间,玉色软剑在手,虚挥而斩,将墙壁给劈开个可容两人并行的大洞来。 ——且是可容两个特别雄壮的大胖子宽松并肩而过的。 因此,温晁、金子轩、魏婴三个,竟是抢着一起挤过去的,结果,本就已然残破的墙壁轰然而溃,两间客房直接成了一间。 而被拍入墙中才得脱身的江澄因离墙太近,又被怨气为茧困得脑子不灵光,居然就这么又被压在了溃墙砖石之下,只露出个脑袋表示自己还在喘气。 魏婴蹦过去,刚巧就踩人背上,把江澄踩得差点儿两头冒泡一命归西,两眼珠子不自觉的瞪得牛大,怒吼一声: “魏无羡,你大爷的……” “你大爷的,你全家大爷的!” 魏婴虽不知江澄所吼何意,却不妨碍他回嘴,除了对上蓝小湛和聂怀桑,斗嘴,他魏无羡就没怕过谁。 不过也是经此对吼,江澄身上的怨煞之气瞬息即逝,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怪异得生似众人皆在梦。 蓝湛那双浸水墨玉似的眸子中有了些异色,他自幼养在青衡君膝下,是自家亲父当心尖儿捧着养的,他那位父亲也实是妙人,别人哄孩子说的是猫猫狗狗小兔兔,他父亲哄孩子,是教孩子怎样以最简单的方法诛除邪祟。 故,江澄这般模样,许是别人还要多琢磨一下才能断定,他却与聂怀桑交换个眼神后,很是肯定的道: “这是反噬。” 旁人不知旧事也罢,晓星尘却不同,晓星尘虽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可也是知当年事的,闻听此言不觉微皱墨眉,轻声道: “阿湛说的是当初的……禁术?” 聂怀桑不待蓝湛回言,折扇轻展已掩住晓星尘的唇,轻眨星眸间,晓星尘也心领神会,有些赧然抬手捂唇,转身不语。 魏婴早从江澄背上跳在一旁,这货很是没良心的看着江澄自己龇牙咧嘴从砖石堆下爬出,连搭个手的意思也没有,且还缩在金子轩身后偷笑得一口白牙关都关不住。 聂明锋冷冷扫了江澄一眼,他的手数次紧握成拳终又放开,转身向聂明瑶递了个眼色,聂明瑶眨着乌黑好看的杏眼,隐晦的点点头,不着痕迹的侧身将怀桑与蓝湛拉离江澄身旁,边笑边拉着二人就走,口中还招呼着金子轩他们: “屋子坏成这样,咱们总得同掌柜的有个交代……,阿湛你和怀桑该是还没吃饱,就出去再吃些。 这商阳城里啊,别的没什么好,吃食却多,南甜北咸皆全,有家只做面的小摊犹有特色……” 聂明瑶就这么话痨似的叨叨一路将怀桑与蓝湛给带走了,晓星尘也轻抿着唇,暗扯金子轩与温晁一把随后出门。 温晁见魏婴还傻站着未明何事,不觉暗啐一口“傻蛋”,抬手拧了魏婴耳朵,将人给拎出门,惹得金子轩别开头去暗笑不已。 江澄傻在当场,看看被拆的墙壁,再看看洞开的房门与狼狈的自己,莫名有些悲伤。 ——他这是受了排挤呀呀! 排挤?于聂明锋看来,这种人也配? 你说天生万物皆有其用,这般成日伤春悲秋自以为被人所负,实则却是给人添麻烦的,他们有必要费心排挤吗? ——有那空,还不如给自家弟弟寻些珍玩逗个乐子来得舒心。 且聂明锋他们避开江澄,也非为其它,乃是怀桑发现,蓝湛所收的腐尸老妇的灵识,能吞噬江澄溢散出来的怨气。
第三十六章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蓝湛抬手轻拂间,忘机琴悬浮于身前,随着他的轻吟,一曲《问灵》已缓缓响起,锁灵囊中老妇灵识也借弦音之问答,为众少年解惑。 琴音清冽,一问一答之间,似有不平之音,那锁灵囊亦在不住颤动,似不受镇压。 魏婴眼见蓝湛神色有异,忙取出墨玉长笛“问情”来助,却让聂怀桑给按住手腕,摇头阻止。 云深不知处中修习琴艺的弟子虽众,可及得上蓝湛的,却仅有不属蓝家人的怀桑,只此事晓者不多。 故,怀桑相阻,魏婴也就此停手。 聂怀桑拦下魏婴,却也不是让蓝湛独撑,在蓝湛以指抚弦时,他的手也附上蓝湛手背,等同二人同时抚弦问灵,便见弦上清光溢散,隐隐有惑心之感。 “快退。” 晓星尘扬手扯了金子轩与魏婴就退,温晁与聂明锋、聂明瑶兄弟早闪出数丈之远去。 聂明瑶含笑杏目连闪,在聂明锋耳畔悄声轻语: “二哥,怀桑在音律上的造诣从来不逊书画,你说,此怀桑真不是彼怀桑么?” “是不是的,你我也从小试到如今,他要真想瞒,你能辨别得清?” 聂明锋早对猜怀桑的“是不是”没了兴趣,他早在当初未亡前带怀桑入祭刀堂镇压刀灵时,便已知自家弟弟是个绝顶聪明的,天下万事只分他愿不愿,而不是能不能。 聂明锋一直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怀桑若要做什么,便从无不成,若要瞒什么,你就把自己脑袋打破,也未能猜到。 所以,自问虽是也曾少年便承家主位,并不是心有七窍却也不算笨蛋的聂明锋根本没有再猜下去的心。 “如此,便罢了吧!” 聂明瑶有些意兴阑珊,他也知希望当日怀桑祭阵后轮回此方并保有旧忆是奢望,可就是忍不住要去想,去希冀着。 聂明锋轻拍聂明瑶肩头以为安抚,两世相依,他们兄弟手足间的情谊也是越发深厚,有时无须多言亦其意自知,已至心意相通的地步。 聂家兄弟手足义重自是不言,温晁却沉着脸瞪着魏婴与金子轩二人,张口就训: “你俩能再笨点儿吗?若不是小叔叔拉着,你们是不是还想蹦上前试试怀桑与阿湛的本事? 怎么不笨死你们算了!” 魏婴与金子轩老实得象淋了雨的奶猫崽子,那是说有多老实就有多老实,与他们平日里皮得上天下海的模样简直不能比。 这俩也知道,怀桑少有同蓝湛联手问灵之时,他若出手,其问灵之音不光亡者不能抵御,生者亦不能。 方才,若不是晓星尘将他二人带着退开,指不定他俩的灵识就会离躯,到时势必是添乱。 魏婴与金子轩缩脖子听温晁滔滔不绝念经似的数落,不禁两眼发花两耳嗡嗡,差点儿当场表演什么叫“翻白眼吐舌头,原地口吐白沫”,只觉平生最惨烈之事,便是听他家晁哥的教训。 温晁也是气这俩货半点戒备之心亦无,才会如此唠叨,他眼见蓝湛拂袖收琴后,便停口放过二人,不理一众被他念叨得想撞墙的兄弟们,关切的问蓝湛: “小阿湛,累了吗?要不你和怀桑歇歇再说,左右咱们到商阳就是为解决麻烦来的,快一步慢一步也无甚要紧。” 此言一出,令众人绝倒。 都说人心是偏的,可晁哥(阿晁)这心也偏得太厉害了,这都偏到胳肢窝去了,感情,怀桑和阿湛是亲的,咱们全是捡来的? ——那体贴,是半点也没咱们的份儿! 温柔如晓星尘也让温晁这般差别对待闹直了眼,望望刚才被温晁喷得狗血淋头的两只,再看看温晁上前柔声轻语生怕惊吓当宝宝护似的二人,深觉自家果然还必历练呀! 蓝湛与聂怀桑到是习以为常,他们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被偏心着过来的,一切早就惯了。 蓝湛轻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眨眨乌溜溜黑珍珠似大眼,很是乖巧的开口: “晁哥,不用了,我们不累。只是方才和怀桑合奏《问灵》,没有误伤你们吧?! 毕竟是我力有不逮,才会令怀桑出手,未能提前示警让小叔叔和哥哥们闪避灵音,却是忘机的不是。” “不关你和怀桑的事,那俩笨蛋自家要戳那儿孵崽儿,又予你们何干?” 温晁边安慰蓝湛,还不忘边回头狠瞪魏婴与金子轩,一边是宠溺一边是嫌弃,让金子轩都觉得有些委屈了。 聂怀桑却不理其它,他眉宇轻锁,轻拈着指尖,深深的郁气凝上眉梢,让聂明瑶担心不已,上前轻问: “怀桑,你这是怎么了?是刚才问灵累了吗?” “我没事,就是恍惚觉得,刚刚问灵的结果似曾相识,象在何处见过或听过似的。” 聂怀桑玉白小脸轻皱,不知何时执在手中的折扇下意识轻轻敲在掌心,那有节奏的轻击声让聂明瑶也是一阵恍惚,险些忘了今夕何年。 聂明锋见聂明瑶显是沉湎旧忆中去,下意识声轻咳以为提醒,看着怀桑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 “怀桑,你觉何处不对?” 聂怀桑被聂明锋语声所惊,却觉似惊雷轰隆让他神思一清,双眸陡然亮若星辰: “原来如此!我说怎生如此奇怪,原来,那老妇灵识有缺的颠倒状态,到象极云梦江/氏九重莲池封印中恶灵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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