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修得仙道的,多者桀骜不驯不服管束,又自恃修为妄自尊大,一言不合便在凡间兴风作雨,自不肯轻受规束。 所以,才会认为天宫不自在。 毕竟,又要担责任事,又要服管服教,好比猛虎入笼,烈犬上套,自不能轻易撒泼,自不觉自在。 玉鼎真人是个好师父,把什么事全掰开揉碎的给杨戬细诉,许是有崽崽后人也通透几分,这次杨戬没有激烈的反对,只是默然良久,点了头。 端儿这边折腾,朝歌也没闲着,西歧拖着良种良耕之事不动窝,疑神疑鬼以为帝辛使坏时,各地君候已收获一批良种,除西歧外,各地百姓生计已然大有改善。 狐妖借此让相好妖类化形入西歧民间惑动人心,而帝辛也派大批善农田的老者及善耕之众,许以重金入西歧教农事。 这般作为,实是暗指西歧待下不仁,君王为万民生计赐下良种不种,良耕不耕,有轻民慢君之嫌。 并借此所指,挑动西岐百姓对姬昌为政的不满,同时又请出几位贤者同往,表面意在农桑,实则让天人看清姬昌那张“仁德”外皮下的反心。 你姬昌不是自标贤德,言我昏聩暴虐么?揭了你的皮,让你的不臣之心露于天光下,到时,看世人如何看你,如何尊从你。 不得不说,帝辛这招,不可谓不毒,正敲在姬昌的七寸上。 天下人不是傻子,能称贤者的也不是好糊弄的寻常人,姬昌那点子小心思遇上他们,就不够看了。 姬昌长子伯邑考素性纯良,不似其弟姬发心怀大志,伯邑考只愿西歧民安,父母康建从不敢生他念。 偏伯邑考又是个聪颖之人,各贤者宁可城郊野外讲学,也不入西歧,至府中受拜,他又如何不知是父亲的野望被看破? 只是他是孝子,便也只能暗劝姬昌,因其素受姬昌看重,到真将姬昌劝得意转,毕竟,以臣犯主,也需要勇气。 伯邑考不知,姬昌的野心却是源自姬发的相诱,这位二公子从来不甘人下,不仅不甘为臣,也不甘为次子,他的野心之火,很可怕。 因此,从不喜出城为猎的伯邑考,不知怎地外出行猎,被猛虎叼走,只余半幅染血之衣留下。 姬昌不知个中之隐么? 才怪!自家儿子个个如何心志,又有谁比他更清楚? 伯邑考虽是长子素得姬昌看重,可姬昌更喜那幼有反骨的姬发,那才是最似他的儿子。 所以,姬昌三敛其口,并未言他。 姬昌不言,旁人却不会不言,姬家九十九子,各自心怀不同,但都与伯邑考相好。 伯邑考身为长兄,委实做得极不错,不仅对每个弟弟都一样待之亲和关爱有加,且身兼父责教导他们。 因此,姬发谋害伯邑考,令余下九十七位兄弟抱成团,全把矛头对准姬发,谁也不会喜欢一个随时会把自己杀死的兄弟。 比起前尘的不动声色步步为营,今朝的姬发实在是急躁许多。 没办法,帝辛可不是原本那个只知酒色之徒,虽是好勇斗狠,却也不是寻常,身为君王当有当会的,他是半点不欠。 且论阳谋,帝辛占着大义主场,姬家父子天生就不占理,没有暴虐荒唐口碑,还有勤政爱民的声名,姬昌敢反,那是找死。 而送女入朝的苏护也不好受,他听姬昌之言,对长女视之妖孽百般的看不上,又迫于费仲、尤浑之言,送女入朝。 原以为君上会耽于女色,自家随之竖起反旌,也博个一方王候来做。 谁知,妲己入宫居然居于王后处,君王不仅未纳入后宫,还使王后教导妲己女子当会之物,并令王后为其相看。 这是,不当妃子,要收女儿的节奏呀! 苏护有些懵,说好的昏君妖妃呢?! 帝辛是真把妲己当女儿养了,他的世界里苏妲己是苏护为儿子爵位送入宫中的,姜后与他待之如女,若非妲己有怨不愿离宫,早被他嫁了。 如今又碰上个更惨的妲己,帝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好好的娇憨女儿家,于宫中枯耗一生。 帝辛好武,一生只悦开疆拓土,连姜后也是因其夫妻恩义才得相近,宫中其实并无多者。 昔日妲己留宫,是因其去无可去。 如今,帝辛却不允,他想让这苦命女子,至少有一世能平淡安宁的幸福度日,也算全了两世相见的情义。 朝歌这通做为,不独女娲与阐教头疼,西方二圣更头疼,王君有德,且不生自乱,这大战何来? 大战不生,三教不争,他西方教派贫瘠之地,又何能得那许多天生神通的教众? 可若要让他们再谋,又怕露了马脚惹上是非,需知君王皆称“天子”并非无因,天道定下的兴衰劫罚之子,口含天宪,亦可贬神。 故,西方二圣才只敢背后弄鬼,意在让君王自败其德,自然就废掉那天宪之威。 然,而今王君有德,又自重其身,若一怒生愤,定西方二圣个重罪,纵是不惧,却也麻烦。 那天宪,可当真不是玩的。 只是,大战不兴,然封神榜却已出,元始拿着封神榜只觉后槽牙都在疼着,他当时干嘛手快,抢这烫手山竽啊啊啊~! 好吧,神仙也会犯牙疼,也会有想把自家手剁了的时候! “娘娘,封神榜已出,这封神之事断无更改,此事又当如何应对?” 润玉终是忧心着天地封神之事,生恐有失,到不惧此间生乱,实是恐于瑶池所在有碍,毕竟这两界还算有所联系。 “无碍!其实封不封神于天庭无碍,只那些错过机缘的,日后怕是要哭死,天道谕旨岂是好违的?” 瑶池笑得悠然,她才懒得理这许多,左右又不是他们几个倒霉,对自家那界的收拾不下手,这里的却是无碍。
第三十五章 无仙可用?怎么可能! 瑶池轻笑,她与玉帝经无量量劫,早已看透世间仙凡之心,最是利己自私不过,又怎会看着美味于前不动念? 不动,不过是因利益不够。 不甘受困?不愿封神?笑话! 天道早已画下道来,想耍弄聪明的,只会自食其果。 你没见么,那元始座下十二金仙,各自思量,各自筹谋,说是仙人逍遥,其实比凡人还算计得多,又岂会逍遥? “娘娘,这般的仙家,上得天后,真的得用么?一个个诸般算计,也不嫌累得慌。” 润玉的头枕在瑶池膝上,如墨长发披垂委地,长长龙尾鳞光华美,上面趴着俩小龙崽崽,睡得小肚肚轻鼓,呼呼的。 杨戬很是无奈,自家崽崽喜欢被龙尾托着轻摇入睡,可寸心委实纤弱难以持久,他又是人身没龙尾巴可托。 结果崽崽熟门熟路的黏上王母的义子,偏那小白龙又生得玉润华光,让杨戬平白的吃了不少醋去。 以至寸心数番想来相谢润玉都被杨戬阻了,这白龙生得太过秀美,又脾气温和得不象话,还是同自家媳妇儿隔远些吧! 这次,杨戬终于知晓他望月之时,寸心是何种心情。 杨戬的醋意连原本闭目假寐的瑶池都忍不下去了,皓腕轻抬,素手轻挥间,天罗纱幕垂下,遮住杨戬的视线,而后瑶池方才答道: “玉帝与本尊历无量量劫时,这些小辈还尚未开智,若连他们也拿捏不住,天道也不会择我二者来镇三界九州。 润玉,你心软慈和,却宜这九天,天地浩大,耐得住寂寞,才能更近大道,可知晓?” “润玉明白,谢娘娘指点。” 润玉的声音轻轻软软,象窥凡镜池畔那株紫藤花飞落的花絮,柔软而轻盈,无声落在人耳中心尖? 瑶池怜惜的轻抚他的发,对这孩子实是心疼不已,由幼至长在遇到陵端前都没过一日安宁日子,实在让人心疼。 “你是本尊义子,先前玉帝也带你拜谒天地,如今母子名份已定,玉儿无须再称‘娘娘’,而是要叫‘娘亲’才是。 不过天规所限,在众仙卿大朝时,玉儿要称我与玉帝为父尊、母尊,玉儿可要记好。” 润玉心潮难平,簌离与他虽为血脉之亲,却因幼时剐鳞剜角之事,总在心底存着几分惧意,纵是亲近,也源血脉,非是无怨,却是不敢怨。 就怕怨了,连唯一对自家有怜爱之心的亲人也会弃他而去。 所以,荼姚杀簌离时,润玉才会存拼死之念,他一生无依,再忍不得分离之痛。 却不想,玉帝与王母不仅不见弃,还亲带谒天,告之三界九州定下他的身份,更疼惜有加,再加上陵端与齐瑞亲呢,如今他已无求。 润玉眸中泛起泪光,却笑得越发温软,可心绪难平,龙尾微动,惹来小肥龙陵端的不满,小脑袋轻蹭龙鳞,翻个身,又睡去。 九天之上各自自在,大地之上却是暗藏杀机。 天机已变,三教与二圣乃至女娲都不敢轻动,他们不敢动,姬昌父子却要动了。 没办法,天机蒙蔽,姬昌卦象不明,没能卜出来年大早,以至亲慢农桑未能推行帝辛所令良种良耕,以至产出不及其他诸候邑地。 这还不算,因恐露了西歧隐兵一事,在帝辛下令各地掘井,令兵卒以助时,姬昌父子又犯晕,隐军力,结果掘井之数不足。 至旱起时,休说农桑之用,连人用都觉不足,一时怨起。 更让姬昌头痛的,却是因隐军力,帝辛按人头发放的赈济便足足少八成之数,这不足得自补。 可本已受灾的西歧又如何补得出? 没饷没粮,军士也不可能等着饿死,便只能动用赈济,然,军卒用了后,百姓又当如何? 姬昌父子头皮都快挠破,也没想出法来,日日进香女娲,把泥像的脸都快薰黑,也不见仙神下降来救,人心浮动,姬昌父子的心也在浮动。 事实上女娲都快气晕过去! 没见过这般进香的,为节约香,居然拿个勾子挂在她鼻子下面点,不光惹得众神笑话,连女娲也不敢下降,即使是为训斥姬昌父子。 ——一下降至自家神像,鼻子上挂个勾子,正被香薰成灶王爷,任谁也丢不起这脸,忒寒碜。 这姬昌父子,是想讨打是吧?! 不过,这真不怪姬昌父子。 为标榜姬昌的仁德,西伯候府内的一应物件全拿出换粮赈灾,以至供奉的香料也备不出。 还是臣下散宜生好不易凑来,自然要物尽其用。 可女娲神塑高达数丈,恐香料尽燃也难惊动法驾,无计可施的姬昌情急无智之下,听从一众儿子之言,就弄出这么个昏招来。 此事连三教教主都有所闻,元始听后沉吟良久,看着那正在洒扫落叶挑水劈柴的姜子牙一叹,终是闭目未言。 妲己在宫中也听闻此事,与狐妖相视良久,二女笑做一团,虽是人妖有别,她们却相处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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