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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卓王孙极是心慰。 陵端不耐烦投生轮回那一套，所以，这次是以法咒让此方天道直接安排身份的。 因此，来的第二天便逢诗酒之会，那地方也巧，正在卓府隔壁。 席间有士子起哄，让陵端三人作赋，齐瑞是不会，他宁可耍刀弄剑也做不出首七绝，就更别说长赋。 陵端会，可他生性极傲，才懒得在这种地方显摆，只推说酒沉便也罢了。 润玉却逃不掉，只能提笔狂书一首让人去品评，自家却藏在齐瑞背后小憩，他觉得，其实世间男子吵闹起来，比之女子亦无不同。 座中唯司马相如别有怀抱，在众人起哄让他抚一曲雅乐时，居然弹起了《凤求凰》，隔墙所居卓家有女，其心其意，只要不傻，都明白。 只是，那缠绵之曲，才弹几个音，便被压了下去。 陵端之琴技，纵是洪荒所称乐神太子长琴也是极慕，他一出手，还有司马相如何事？ 陵端所奏，乃是上古祭天的雅乐，中正平和却又大气凛然，闻者无不诚心正意，心中再不敢升半分邪念。 司马相如家贫如洗，傍身者唯一焦尾琴而已，他薄有声名依托文会相交之“友”接济渡日，日子过得实难。 原本打听卓家小姐文君有才名而貌妍，正寡居归家，有心以琴动人，又得佳人又得财，却让陵端一曲把歪心给吓了回去。 可这邪念既生，便似野草一般无处不长，又岂是一曲正音压得下的？ 这司马相如也是拼了，竟日日在卓家隔墙之下抚琴，无一不是情思绵绵之曲。 卓文君也实在被父母双亲娇养得只知风月不知世事，她只听得几日琴后便动了情念，终于忍不住与司马相如隔墙以琴音做吟起来。 卓文君的举动，卓家上下都惊住了，她孀居家中守夫孝，还未除服便做出与男子琴音做答之举，实在有辱门楣。 你就那么等不及么？ 卓家在临邛也是名门大户，这种事一出，不独卓家人丢脸，举族都会受影响，而华夏之族最重亲族，这事是犯大忌的。 卓王孙是个看重家族与家人的，自是气得不轻，连声唤人去寻那登徒浪子打死，免坏卓氏声名。 卓文君却居然以死相逼，不许卓家人寻司马相如的晦气，把卓家上下气个半死。 陵端也干脆，直接给卓文君两条路。 一条路，卓文君好好呆在卓家，待得夫孝满后，十里红妆送她出嫁，随她心愿去嫁何人。 另一条路，卓文君除族除名，卓家当她死了，一垅黄土掩过往，就此随她与何人，她不再是卓家女，也不许再出现卓家人面前。 卓文君自是想选第一条路，可是那司马相如早囊空如洗等不得，一番巧言之下，卓文君卷了细软便随他而去。 这下可气煞卓王孙，把老人气病不起。 陵端也是个刁毒的，居然报官，说有歹人掠财，广发文捕天下，逼得卓文君空拥珍奇也不可出手，只靠司马相如那微薄余财逃之。 别看世人道:有情饮水饱！ 真到身无分文，却又宝山在侧而不可用时，饮水饱？不恨得牙咬掉才怪！ 那时，一心只在钱财富贵上，哪里还记得什么情不情的。 司马相如此人品行不端，堂堂男子不向君王求功名，却在女子身上谋财扬名，他于文会之上弹奏《凤求凰》，其心已昭昭。 卓文君被其所诱私奔，司马相如原打算别居他处几载，待卓文君卷出细软用尽，再返临邛。 到时料卓王孙看在女儿面上，为颜面想，也会出资助他。 谁料，卓家先是报官言财失，后又外传卓文君染上恶疾亡故，彻底不要这个女儿。 卓文君手中有财，却尽是不可用之的珍奇，人虽貌美，却也不是少女青葱，成日只知论诗抚琴，于生计之道半点不通。 先时囊中尚有余财时，司马相如还可当个新鲜，与之抚琴论情，时日一长，囊中空空，卓文君之物又不得出手时，也就厌了。 特别是，当司马相如在忧下餐如何饱腹，卓文君却拉着他对诗写赋之时，司马相如终于怒了。 在近长安之时，将卓文君以五百金卖予一过路行商，怀金而去，只留下卓文君在哭哭闹闹，却也改变不了自家的命运。 不过那行商也没对她如何，只问她是愿好好过日子，还是愿入勾栏瓦舍里？ 吓得卓文君再不敢哭闹，乖乖的随行商去往青城，而后糊里糊涂上了花轿，嫁与青城方家二爷为继室。 这位方二爷年貌才学皆佳，只是先前妻子亡故，又不曾留下一儿半女才娶的续弦。 卓文君经司马相如之事后，也收拾起往日浮华心肠，加之一路上那行商找来的老嬷嬷教导后，她也懂得了风花雪月之外的许多事，方知前自家实在是在作死。 先不言女子私奔于家族是何等之耻，就冲她是私奔，便只可为妾不能为妻，妾通买卖，乃家主私产，生死皆不由己。 也是那时，卓文君方知，她能被行商买下，能嫁方二爷为继室有多幸运，继室虽非元妻，也是妻啊！ 转年，卓文君生下一子后，在方家见到陵端兄弟与其父卓王孙时，方才恍然，什么运气不运气，分明是父爱如山啊！ 自此之后，卓文君相夫教子，一生平安顺畅，夫妻相得，子女孝顺，她再不曾记起或提起过，司马相如。 至于司马相如，他不曾想到，怀金而行还未至长安便途中遇劫，失金事小，关键他脸上被划了几刀破了相，手也伤了。 司马相如凭的就是那张俊脸与一手琴技勾搭女子，伤了脸自然折了本钱，手伤虽无大碍，却也抚不得琴了，算是绝了他勾搭女子的活计。 于是，这原想靠女子发家的男人，也只能在市井代人书信糊口，再无什么佳赋名曲传名，泯然众人。
第五十八章 陵端觉得，自己似乎仅是小睡了一会儿，然后睁眼时，就看见七八岁大的齐瑞正抱着肉乎乎，手短腿短的，大约三岁的自己，坐在天墉城的天梯前。 “哥哥，我们到家喽了！” 陵端从齐瑞怀里跳下来，笑得眼眉弯弯，牵了稚嫩而沉默的齐瑞准备登上天梯，却被齐瑞扯住: “小端儿，别忙，润玉说他来带我们上去，青书哥哥说你的毛茸茸们全养在后山。 城壁哥哥和面面带着赵云澜在给我们准备院子，夜尊和沈巍在和掌教真人谈条件，准备划块地种你喜欢的桃子。 戬爹和寸心娘亲正在东海，准备炼化蓬莱的残墟给我们做水池子，端儿，咱们怎么办？” “哥，亲哥，别告诉我哥哥姐姐还有娘亲们全到了，会打起来的。” 陵端有些肝颤，胆大如他也小小吞了口口水，用水亮乌润的大眼睛看着齐瑞，小胖手捂着胸口，一脸的惊悚: “说吧，除了他们，还有谁？” “娘娘把此方的玄女揍出真身，烤成烤鸡送赦爹吃了，令其仙根再造，得窥仙径，于百年前入天墉城，如今他是天墉城的威武长老涵晋真人。” “我说呢，当初总觉赦爹很熟悉，原来却是如此。那其余几位长老，也不用猜了，我记得，是哥哥们。” 陵端揉了把自家的小胖脸，安慰自己，总算没全数都来，否则自家一堆爹娘兄姐围着养，会肥成小猪猪的。 说得好象你这会儿多瘦似的，没见那两只胖爪子，都起肉窝窝了？ “小端儿，瑞瑞，你们等久了吧！” 润玉白光微闪间出现二人面前，一手一个抱起，缓步登上天梯。 凭心而论，润玉并不愿陵端再入天墉城的门墙，前尘陵端惨亡之事，犹若鲠之在喉，让润玉每每思及，便想灭掉天墉城。 可是，润玉不能，那是陵端当做家的地方，不能碰，不能灭，所以，他只能去追查那长琴残魄，一次又一次将之斩杀。 却又每每留下丝余地让其逃生，这样，下一次又可以杀了，万世赎罪，可不是那么好赎的。 “玉玉，可以告诉我，天墉城里，除了掌教真人与执剑一脉，还有不是我们家的吗？” 陵端不报希望的问，他可是想自家来亲手报仇的，结果哥哥、姐姐、傻爹全都来了，你们是想把天墉城团灭吗？ 不团灭也差不多了，连路小佳也跑了过来，就别说其它的。 四海龙君，和通天、红云把天墉城祖师的棺材板都快掀翻了，陵端所受之苦在他们看来，都是天墉城与执剑一脉之过。 所以，幽都被镇压，而那把倒霉的焚寂剑，剑灵长琴被瑶池放出，炼魂聚魄再生，以陵端在天墉城用过的天羽琴化形，成为陵端的琴灵。 没有焚寂，自不会再有乌蒙灵谷之祸，也不会有百里屠苏。 故，执剑一脉的师徒二人，成了陵端这些父母兄姐折腾的下个玩器，作为同样重返之辈，紫胤师徒又能说什么，做什么？ 眼见得天墉城上以堆山填海之势出现的仙神异客，偶听得他们言谈间的过往，却原来，都为一人来。 陵端的脚终于落在天墉城的山石上那刻，忽地风云雷动，九天之上紫电银蛇在云中吞吐，烛龙太渊自天外探爪，声彻天地: “陵端、齐瑞吾儿，此方已归吾儿，是汝兄弟之道场，汝兄弟当共治此方，此乃大道之谕，吾儿接谕。” 两声龙吟振宇，齐瑞与陵端身不由己化为烛龙腾空而起，天降金华披身，鳞现道印星辰，再落地时已然翩翩二少年。 “天道，你大爷的，你坑爷给你收拾烂摊子呢！” 陵端跳脚大骂，什么道场，分明此方是他兄弟暂歇之处，而大道与此方天道下如此血本，就是为诓陵端再往别界收拾脑残。 好吧，任是陵端如何跳脚，他也逃不了，只能，从了。 天地轮回，花谢花开，正邪善恶，几人明之？反派，何谓反派，你，真的明白吗？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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