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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便是这时来到的，身边魇兽少见的未攻击突兀出现的陌生人，而是欢快奔上前，对着那俩位容颜昳丽绝美少年撒娇轻蹭，口中呦呦做鹿鸣之音。 ‘天上众仙尚白，以白为尊，乃因天帝是龙尊之故，这二位一身紫袍，又身负功德，受星辉月华之眷的，又是何尊？’ 润玉心下暗忖，他只是远远望去，也能隐隐觉出二人强大，但思遍天界亦无人可及这二人清逸风华，那般出尘之姿，犹若这星月一般，见之忘俗。 私心只是觉得，这二位，怕才真是能称得上是仙神吧！ 齐瑞清冷却又浩瀚的气宇，象那冷悬于空的冰冷月盘。 陵端灵动而玄奥风姿，却更似那无垠星空。 二人伫立并肩时，有种傲立寰宇，睥睨九天的夺人气势，却又在明眸相对时化为天地间最温柔的星光，迷眼醉心。 已然经数个小千世界温养神魂后，陵端神魂之伤终于痊愈，他的性子也回复得似最初般的随心自在，对齐瑞自然更在意些了。 故，为防齐瑞有失，陵端第一次借鬼仙之能，探知这方世界的组成之奥及发生过与将发生的事，对身后之人自存一份怜意。 “二位尊上不知是何方仙神，为何来此？” 润玉恭敬施礼，举手投足间似水温软，似玉而润，带着柔柔清光，撞入人眼帘中。 “三千大世界，无垠小天地，我们的来处非是此方，亦与这方天地无涉，夜神殿下无须紧张。至少，是于你无害的，润玉、天、帝。” 陵端的声音很好听，象是寒月映清泉，一朵冷梅轻旋落入碧水，在泠泠水面轻浮，犹吐冷香袭人。 可听入润玉耳中，却犹若九天惊雷，轰得他两耳嗡响，脑中昏乱。 天帝？多可怕的称呼，那是他一生痛苦的始点，也是他一生绝望的终点。 是太微造就了他母子的一生苦难，而他，最后偏又成为太微，登上了那让他厌恶的位置。 而今重来，有人一语点破，又如何不让润玉心惊？ “你怕我何来？你的境遇左不过是自家陷于情障后心苦情伤，否则登临九天百废待新，何来伤春悲秋心怀？ 花神梓芬有谋无运，水神洛霖及那风神却是有运无谋。花神将殒，定众芳轮值，说是不立花神，但其女若大，旧属群拥，一个花神位是跑不了的。 只是，谋之再多，她也是归湮之人，牡丹为长芳主，隐为花界之首，又何愿头上再多一人？养好一个孩子不易，养坏还不易吗？ 水神与风神到有运教养其女，可那坏了根儿的种，能是父母爱惜给扳正的？无谋之人，有运亦是一时。 你看那锦觅，多肉为她而亡，她却只怨着结界阻她出行，全不理非存结界众精有难之理。 与你有婚约在身，却不管不顾与旭凤灵修，这六界里的女子，有几人能无耻至此？ 你母丧在身，她未解除婚约，便也当有三年孝守，纵未过门，一年也是要守的，结果，她又与旭凤厮混灵修，并做出代嫁之举。 这种女人，你也要？ 风神待她不薄，水神乃其生父，花神乃她生母，三人之亡尽与旭凤有关，她却与之相守，这种德行你也敢娶？！ 旭凤与她乃是叔嫂之名，此名未解便胡来，却是乱、伦，你也容？” 陵端指凝霜华，腕似玉脂，轻轻抚着魇兽的头，唇边那缕笑却冷得刺目，象这九天月华，把一切夜色掩饰下的不堪照得明明白白。 而陵端的话语也似冰刃一般划入润玉心底，将旧伤划开，放尽腐血剜尽烂肉，逼他痊愈: “你赠她昙花，她可珍惜？你救她性命，她可意动？你伤心难过，她又可曾一言相慰？ 两情相知为缘，一意独求为孽，你不过是她危极时那借力之杖，又何必把这般人物镌刻心头？” “你，不懂……” 润玉垂眸泪落，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方才挤出这几字，可惜，这几字连自己都骗不过。 “不懂的，是你。” 齐瑞回目润玉，他气势虽显冷冽却语声似空谷静泉，有着清冷却又温柔的意味: “我与端儿仅一世所历，都非你能想，若还不悟，便也旁站一步，看看我二人是否不懂情吧！” 齐瑞掐诀轻弹，陵端前尘的惨亡，齐瑞还是傅红雪时的一世心伤，尽注入润玉识海，这孩子委实可怜，他才会如此自揭二人旧伤相助。 纵是齐瑞岁长，身形也足够挺秀颀长，却还是不及陵端。陵端好吃，故面容微丰，又高出齐瑞寸许，故被陵端揽入怀中，却形纤秀。 “瑞瑞别伤心了，端儿早忘了那些，你也别记着，太伤神。你看，这天地星宇浩瀚，我辈身在其中，又怎可负此美景空自伤情？” 陵端身上那淡淡桃花香气包围住齐瑞，让方才有些感伤过往的齐瑞只觉两颊微烫，双耳渐渐通红，似要滴出血一般，心动如鼓，却又无比心安。 纵是霞飞玉面，齐瑞也不曾挣脱，在陵端怀里时，齐瑞只会觉得无比放松，无比安全。 唯此怀中，方是他的归处。 润玉眼中泪流难止，傅红雪一生的苦难情伤让他感同身受，悲凉身世令则共哀。 陵端的恣意妄为让他羨慕，重情重义让他欢喜，可后来的被虐杀让润玉几乎狂怒成魔。 这世间苦难何多？受苦受伤并非他一人，看过二人过往，润玉都觉自家矫情，求而不得？跪下乞求的情，还是情吗？ 却原来，一直是自己掩了自己的眼，看之不真罢了。 待得回神，润玉方觉自家居然哭红了眼，有些微窘的一笑，举袖尽拭泪痕，全然忘了今日霜降，正是前尘旭凤涅槃遇袭之日。 因没与彦佑交手，润玉也忘去栖梧宫探看旭凤，那位燎原君乱扣的帽子也没能扣在润玉头上。 ——荼姚不能无凭无据怀疑，正在布星台当值的润玉。 而旭凤也同前尘一样，与锦觅相见，只是，这次锦觅的救命之恩，却是拐成了另一种结果。 陵端不喜旭凤，非常不喜。 纵是簌离无行，未婚成孕，也是太微内帏不修失德之故。荼姚杀簌离也算其为母不慈的果报，但旭凤让润玉杯酒释恩义，却太过。 母仇不共戴天，这杯酒，还真是贵呀！ 燎原君尚不是润玉所亲诛，旭凤便要润玉还命，又安敢用区区杯酒，来换荼姚一命？ 不过说起来，那搅局水神也算自寻，他阻润玉为母报仇，让其身陷更大危机时，就注定命殒。 天地因果相牵，一切恩怨福祸尽是自寻。 故，身为鬼仙，又是烛龙血脉的陵端，要寻到旭凤，再制造些小意外的话，可是很容易的。 于是，锦觅那一下，旭凤是结结实实挨上了。 一声凤唳惨鸣，直传天地六界，一只去势的凤凰，再也不用惦记着灵修不灵修，“工具”被直接没收。 润玉知时，几乎没被嘴里那口茶给直接噎死，呛咳着看向那仿佛死了老子娘的月下老狐狸，有种想狂笑的冲动。 他算知道陵端昨日说的“惊喜”是什么了，旭凤让锦觅给阉了？ 就算凤凰五百年涅槃一次可尽复旧观，可刚涅槃成功的旭凤却是不能再回炉一次，这下霜花要怎样同只阉火鸡一起灵修？ 跳出因果情障后，润玉对一切只觉好笑，也深感陵端回护之谊。 嗯，陵端极喜星宇之美，今夜便在布星台上多逗留些时候，再同陵端与齐瑞一起天河观斗，想来，也是极妙。 因润玉心有所思，故，他没有听到月下那句“那花界竟疯了，为个小精与天界为敌，还挟持了凤娃”。 彼时润玉在琢磨的是，陵端乃是个贪馋好吃的，天界之物着实寡淡得很，陈国的小吃不错，是不是偷偷下去买点？ 润玉身上让陵端施了法咒，除非你与他面对面撞上，否则决不会想起他来，也就让润玉多了许多方便，避过许多是非。 荼姚与太微，都是在与花界打完后，在天河边上看到润玉逗魇兽，方才记起，他们已疏忽润玉许久。 只是，再要算计时，却已然没空，救回的旭凤，被关的锦觅，已让二人分身乏术。
第二十四章 凡间有语:落毛凤凰不如鸡，那去势的又如何？ 旭凤快疯了，在花界被挟持这段日子，花界的女子没少拿他逗趣，明明不过只是很寻常的一次涅槃，却不仅让自家变得不男不女，还挑动花界与天界之战。 这一切，居然只是因一个小女子的“失手”？ 旭凤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天定火神，他的骄傲却在这霜降之日，被个小女子折损干净。 就算五百年后，可再造乾坤，再补阴阳，他却要担着污名，顶着他人嘲讽被六界笑话五百年。 这种日子，旭凤一天也过不下去，何况是五百年之久？ 想起重归天界，昔日那些对自家眼露爱慕的仙子们，一个个如今只恐腿短跑不快，对自己避之不及，心头便怒火冲天。 旭凤不曾发现，他金华烁烁的羽翎，在靠近肩胛下的一片，正渐渐变成不祥的墨黑之色。 而布星台上，瑶池与陵端及齐瑞，正一边饮着仙酒，一边吃着蟠桃及润玉在下界买来的小吃，拉着润玉一起，利用玄光镜看戏。 润玉对瑶池很恭敬，一位历无量量劫，而后守护天地的女神，值得润玉恭敬。 瑶池也待润玉极好，做为王母，把天地众神仙当做自己子女来教养的她，对润玉也当孩子待。 从不曾真正拥有母爱的润玉，在瑶池身上体会到，也让他深深沉迷，再不愿多想其他。 簌离？在瑶池亲见过她后，便象她那不复其陋的脸一样，无声无息消失六界无踪。 只是，在消失前，给太微投了好大一个“雷”，连荼姚也被炸得两眼发花脸抽筋。 谁也不知，簌离是何种心态，居然把昔日太微哄骗她，并与之育子的私隐以龙鱼族特有的留影珠留影，并深藏多年后，向水族众神派送正名。 水族众神纷纷被气个倒仰，鼻子都快气歪掉。 你个蠢鱼，干嘛不在龙鱼族被逼居苙泽前拿出来？ 你妹的，当时拿出，不说别的，天后当不成，天妃稳稳的，润玉也不会成为私生子受人嘲笑欺凌。 而水族也不会丢脸至此，被太微算计！ 满心情爱的蠢鱼，你干脆蠢死算了！ 水族众神不是个个都似洛霖那般无脑，他们对太微并不满意，素日的支持不过是洛霖的出面，及未拿捏太微的把柄。 而今，虽事过境迁，可在旭凤被阉的当口，拿出来讨伐一二，还是可行的。 再说，谁也不是傻子，花界对锦觅的着急与回护，以及那女子并非什么葡萄精，又当谁眼瞎看不到么？ 洛霖与梓芬及太微那些破事，真以为掩得很严实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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