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红线球好生眼熟,似乎是姻缘府之物? 没错,这只圆头胖脑肉嘟嘟的猫,就是陵端。 陵端并无肉身可倚,猫猫虽有神兽血脉,却到底只是猫崽灵识脆弱,便让出肉身让陵端用,自家在识海中沉睡。 润玉蹲下身子,小心的伸出手去,往日清俊淡然脸上泛着丝红,双眸明若九天星辰,用种他自家都想不到,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道: “小东西,可是饿了,可要跟我回去?” “叫谁‘小东西’呢?小应龙,把尾巴亮给爷玩一下,爷就帮你把身上那几条恶心的虫子给除去,如何? 别不信,爷先帮你除去一条,你便知晓了。” 陵端天生神识强大,他在天墉城日日看游记,画法阵,偷懒不练功都能稳坐二师兄之位,凭的便是这份本事。 方才一见润玉,陵端强大的神识便发现这小应龙身上缠绕着几条血色虫子,不巧,纵是天地六界无人可识,他也识得。 那是“伤情蛊”,非出天地六道的天生地养,乃是佛门众生斩孽而生。 简单点就是,佛徒斩尽所谓的“红尘”,却因本愿为私,虽发愿度苍生,却终是欠下天地因果,由此而生的一种恶虫。 此物虽是虫,却无形无质,入体无伤,越是天资高绝者越会被其附身。 当年陵端身上也有,在紫胤真人逐他出门派后,陵端才发现,耗时数年才拔除,也查清此物来历,因此极熟。 润玉原只以为是只懵懂灵兽,却不想它是开了灵智,张口能言的。 还不及戒备,便见肉乎乎粉嘟嘟小爪子虚扬间,自家胸口眼见着便抽出一条血红丝绦似的长虫,虽无质却有形,让润玉惊得几乎现了真身,乍了龙鳞。 “别怕,此物不逢情,不动情,纵是一生相随也是无害,只是有些恶心罢了。 可一但动心,便会让你伤情一世,比之刀剑何止厉害百倍。 如今你身上的虫子已然有形,显然是你动了七情,好在不是儿女情私,否则立时成劫。 难怪,若要得成大道,要斩尽七情夺尽六欲。只是,这天地浩浩,先贤大能尚不可尽绝情私,又何况我辈。” 陵端小爪子轻弹,一点金火如莲将虫子焚尽,只余陵端那声轻叹让润玉有些怔忡。 不过,润玉到真是觉得身上心里松快舒适不少,今日发现父帝母神都在派人暗中窥探自己的郁气也散了不少。 便也不敢再把陵端当寻常灵兽看,只偷自猜想,是否是某位大能游戏至此,来逗自己。 毕竟露出龙尾什么的,一听便是玩笑,以他狰狞丑陋形貌怕是现出真身只会惹人厌恶,又有谁会真想看呢! “喂,小应龙,尾巴、尾巴,爷要玩龙尾巴,快点儿!” 陵端小爪爪不耐的拍拍润玉双足,他可不要做白工,要玩尾巴,玩够了才给龙捉虫虫。 润玉明知这位不简单,可是心却软成一汪清泉,不由自主伸手把陵端抱起,在自己还不曾回过神之际,柔声应下: “回了璇玑宫,润玉再给你看尾巴,如何?” “是你的龙尾巴,不是爷的。” “好,是小仙的龙尾巴。” 润玉笑得一脸宠溺,全然不曾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何不对,更不知道猫这种生物,向来是蹬鼻子上脸趴你头顶的脾气,是动不动就拿眼神让你“跪安”的“主子”。 在猫眼中,你除了是海鲜(当然这里独指润玉),是铲屎的,还是它罩着的小弟。 陵端这人,做人时便有这“猫性格”,做了猫,这脾性自然是越发的大。 璇玑宫中寂冷而简单,往日润玉一人修练,一人用饭,一人就寝不觉其冷其简。 但今日只多个陵端却觉实在简薄,连想给人布个温暖舒服的窝也见拙时,让润玉不觉眉头轻皱。 “眉头皱多了,美龙也会变老的。别难过,这些许小事怎会难得住爷?日后你归爷养。” 陵端什么脾气?既来寻润玉,又怎会不探清根底? 润玉的处境他早探清楚了,自然知晓天后荼姚对这庶长子百般为难,连平日用度也仅是勉强能维持,再无多余,到对自家亲子千宠万爱,用度奢靡。 也养成那只火鸡浪费无度,而润玉捉襟见肘的境遇。 对此陵端自是心中不满,又恰听得那火鸡栖梧宫中仙侍了听在说润玉闲话,嘲笑润玉的出身,自然惹到陵端。 于是抬爪便收干净栖梧宫的宝库,只留下一些他看不上,旭凤带回的战利品,而后把太微与荼姚的宝库也搜刮一净,连姻缘府也没放过。 所以,润玉刚才没看错,他在玩的红线球就是丹朱那里用来拴婚的红线团子,且是唯一的一团可为仙人定姻缘的红线团(丹朱要哭死)。 至于如何“销赃”,陵端自家就是个阵法大家炼器高手,一番熔炼之下自然改头换面,就是失主当面,也认不得了。 故此,陵端爪爪一挥,要给璇玑宫来个大变样。 润玉有些晕,他的床榻原不过是最简陋的铁木所制,铺了薄薄被褥,如今却是宽大的温玉榻,上面乃以云锦天丝铺得松软暖和。 璇玑宫中夜来照明是用与仙侍一般等级的明烛,如今却是琉璃盏中置着碗大明珠,以鲛纱相盖来调节明暗。 只这两件润玉已然觉得心慌,他不敢想,若天后荼姚知他宫中变化会做何举动,又不忍阻陵端,怕他受委屈住得不舒服,左右为难。 却不想陵端余者未动,只以幻形之术补了殿顶,换了窗纱,还给润玉项间挂了粒明珠就罢。 “这是……”天水玄元珠? 润玉吓得尾巴都露出来了,这是太清境玄元天尊的珍藏,于修行水灵力者极是有益,只是极少示人。 连润玉也是在这位下降上清境斗姆元君处讲经时,偶得一见,当时还悬在天尊项间,这位不是连天尊也打劫了吧?! 润玉不知,他惊愕之下竟将此话问了出来,惹得陵端抬爪给他个肉乎乎的小巴掌,气得毛都炸起来: “爷有那么没品,需要打人闷棍行劫?是那老小子自家一见爷就送给爷的,才没那兴趣打劫个半老头子。” 玄元天尊是半老头子?祖宗,我能问一声您是何等来历么? 润玉被惊得有些回不过神,等他回神时,却见陵端正在他的龙尾上耍得开心,小嗓子里发出愉悦的轻呜,可爱极了。 “端儿……” 润玉从不知自家是这般对人无防之人,他才知这位叫“陵端”,不是什么灵兽,是只猫,却万分亲近,居然还失礼到称呼旁人乳名的地步,实在~! 可是,那声轻吟自舌尖而出,却让他心里热热暖暖,象那处原有个大洞被填满,似再无所憾一般。 这一夜是润玉睡得最好的一晚,暖暖软软的被褥足够舒服,而那团成一团睡在他肩窝处的温热小身子也让他足够放心,一龙一猫睡得不知天色早明。 旭凤因自家宫中及父帝母神宫中宝库失盗,叔父又跑来说连姻缘府也丢了东西,追查无果,心下烦乱,便来寻润玉喝酒下棋。 结果,往日因司夜而日夜颠倒少眠的兄长,居然破天荒的高卧未起,让旭凤着实有些担心,不知是否病了,便也不顾礼数闯进润玉的寝殿。 旭凤不曾想到,浅眠的润玉居然熟睡至此,连他来到榻前也没醒,到是那毛茸茸的橘色小兽抬起眼来,金瞳如电,刺得旭凤平白背后生寒。 陵端有起床气,天墉城上敢在他未醒时吵醒他的,除了带他上山的戒律长老涵究真人,连紫胤真人他都会抽剑就砍,何况一只火鸡? 旭凤只怕做梦也没料到,自家会被火烤。他是火凤凰,火神旭凤,却差点儿被只小兽变成烤鸟。 那小东西一弹爪子,他身上的凤羽甲便眼见着被朵金色莲火给融化,慌得旭凤大喊“兄长”惊醒润玉,才没被燎光毛变秃鸟。 最气人的是,旭凤衣袍被燎个干净,只能穿润玉的,结果换衣时才发现,他的眉毛也被燎干净了不说,脑袋上的头发只剩额顶一缕,比秃了还难看。 气得旭凤想要去抓那小东西,却被陵端左右开弓又在脸上添了几道血胡子,恼得旭凤冲还冲过来护住小东西的润玉,委屈的叫了一声: “哥……”你不疼我了!
第三章 “叫哥?你叫爷也没用,丑乌鸦,敢吵爷的好梦,只燎光你的毛是轻的,要不是小龙龙求情,爷又不想让他为难,早烤了你。” 陵端窝在润玉怀里,用毛爪爪轻捂嘴巴打个呵欠,团团身子,长长毛尾勾缠在润玉腕上,埋头又睡。 他料定,润玉不会让他吃亏的。 怕自己为难吗?所以才只取了明珠,重置玉床,却不曾再换其它? 润玉只觉胸口热热涨涨的,他与旭凤几千年的兄弟,可旭凤待他却还不及端儿半分用心。 旭凤常在自家宫中行走,璇玑宫是何等模样早已见惯,却不曾问一句衾被可暖,言一声膳食可合口? 连初到的端儿都能看见褥单被薄,可他的好弟弟却视而不见。 自己的出身,连栖梧宫里的仙侍都可轻易拿来编排说嘴,他这主子也不过口上回护,从来没有惩戒过。 罢了,虽为兄弟,到底嫡庶有别,自己如今有端儿,别的,还是淡看几分吧! “哥,你……” 旭凤觉出润玉似乎对自己有些疏离起来,他看自己的目光依旧温柔,却不及看他怀中那毛乎乎的小恶魔暖。 这是,让只灵兽抢了哥哥?不行,本座得弄只可爱的灵兽把哥抢回来才行,胖家伙,你等着。 “旭凤,端儿还小,他冒犯你,润玉给你赔罪,可否不要与他计较,只说是润玉所为,可好?” 润玉把陵端抱得有些紧,却又不会让他感觉不舒服,温言向旭凤道,为保陵端,润玉不介意担下任何罪责。 “小……?” 都胖成一砣肉球,能砸死十个八个的,哥,你是不是眼瘸,这只肥毛球它哪里小了? 没见你的细胳膊抱着它,都显沉? 旭凤都快气晕过去,可是还得皮笑肉不笑的点头,他算看出来,自家兄长许是寂寞得久了,有只灵兽相陪就宠上天,连弟弟也不要了。 他要再不大方些,与这小蛮物计较,怕是日后连这璇玑宫大门也别想再进。 所以,只能忍! 猫是吧?希罕是吧?本座给兄长多寻几只乖巧可爱小兽送来,不信你还能如此得宠。 旭凤气乎乎的掩藏行迹回到栖梧宫里,因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囧样,便传音燎原君自家闭关(实则是养头发),让燎原君挑些可爱的小灵兽给璇玑宫送去,便不再多理。 也不知那只胖猫用的什么火,旭凤的头发生长极慢,有的地方差点还是秃的,把旭凤吓得心惊,生恐毁了自家这六界第一的美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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