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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虚拟空间撞上了现实空间会怎样？ 随着解咒时核源空间越来越膨胀，萨尔忍不住开始自问。 他不知道，这种事从未发生过。 DiDi的法杖从未松弛过，然而窗外传来了令他心惊胆战的声音。 铁鞭蔷薇在空中扬起带着尖刺的枝条，咻咻地挥动着。 大贤者之一的法赫鲁在半空中高声唱诵，试图安抚这些植物，从空中接近塔顶。 而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和施法时电火花的噼啪声，还有几位大贤者急促的交谈声。 哪怕不算法赫鲁，从楼梯上来的人起码有四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大贤者的弟子们跟着正在赶来。 萨尔大喜过望，对着楼梯拼命喊道："快来！DiDi叛变了！" 早已被轰得七零八落的大门在另一波炎爆术之下被彻底炸毁，DiDi还不得不放出一个防御立场来抵挡那些四处乱飞的碎渣和法术残余，免得干扰了法阵中心的萨尔。 看着从爆炸的烟尘中出现的大贤者吉阿伽农、艾力芬特、平斯，以及平斯的首席弟子，萨尔狂喜万分，高声叫道："你们来得正好……" 只听见DiDi在旁边用更高的声音哭叫道："阁下！萨尔叛变了！" ……什么？！ 萨尔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去，发现DiDi早已经不是那幅举着法杖剑拔弩张的样子，而是怀抱着汉多克的尸身，双眼噙满悲愤的泪水，发疯似的地向来人大吼："萨尔杀了汉多克阁下！我试图联系你们的时候他还想攻击我！" 吉阿伽农脸色一沉，问道："大宗师呢？" DiDi泫然欲泣的脸上一片哀恸："……我不知道，不过大宗师一定是被他封印在核源空间里了。" "你他妈的……！"出身于王国贵族的大贤者萨尔忍不住骂出了平生第一句脏话，"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骗我来解咒，还杀了汉多克！" "他？一个学徒，杀死大贤者？"四人都一脸难以置信，转而脸色便阴沉了下来，齐齐厉声喝问萨尔。 "萨尔，你究竟为何做出这种事！" "萨尔，大宗师真的在核源空间吗？" 萨尔此时百口莫辩，不由自主地分了神，解咒的程序被打乱，一个防御咒被触发了。 办公室里突然闪过一片凄厉的电光，闪电锁链从屋子里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法阵中央的萨尔避无可避，首受其害，凄惨的哀号不过持续了几秒，就变成了一段焦炭倒在法阵中央。其余众人措手不及，纷纷慌乱地抵挡，一时间各种咒语法术光辉交映。这其中传来一声惨叫，平斯的首席弟子不幸被命中，命陨当场。 平斯来不及把弟子置于自己的防御立场之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活活烧死，还来不及哀痛，就听见艾力芬特高声叫道：“……核源！核源打开了！” 在场所有人都猛然抬头，向上方看去。 不知是核源自身失灵造成的力场扭曲，还是萨尔解咒时触动了什么秘令，连接现实空间和虚拟空间的法阵出现了空间错位，链接点失效了。 天花板完全消失。 悬在他们头顶的，是深邃犹如宇宙洪荒，无尽犹如万古长夜的空间—— 核源整个打开了。 它像一枚被打开的果子，将内里完整无遗、纤毫毕现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核源中，两个人影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从他们头顶，也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下方。 法师Pinkray，胸口歪歪斜斜地扎着用长袍扯出的碎条，然而遮不住胸口插着的那块大号的煤渣一样的核源碎片。 此刻，他坐在虚无的地面上，觝狼Katto坐在他旁边，把自己撕开一道口子的手腕递到他嘴边。核源空间被打开之前，他正在劝法师多喝一口。 三名大贤者几乎是同时举起法杖，危险的荧光自杖尖亮起，三道不同颜色的电光直奔Pinkray而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互相撞得火花四溅七零八落，而坐在上面的两人却完好无损。 “你们住手！”DiDi尖叫起来，“Pinkray是被冤枉的！” 四名大贤者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DiDi。 精灵少年双眼通红，对自己正在大颗大颗地流下泪水这件事毫无意识。 他嗓音有几分哽咽，然而还是清晰、响亮地说出了他一路上都排练好的台词：“真正的凶手是大宗师！两年前，是他骗了Pinkray，让他去皓之岩森林杀死独角兽的！他这么多年以来，都在用圣兽的魔力和灵魂作为维持核源的养料，甚至他还用这些魔力去供给自己！要不然前面那么多任大宗师，只有他自己长命百岁？！” 他一口气说完，只觉得自己肺里的氧气都要用尽了，几乎有片刻缺氧的眩晕，不得不用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息。 他的双手、膝盖、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他等这一刻多久了？ 从刚刚知道Pinkray堕落的消息时，被复仇吞没的狂怒，到后来反复质疑中的煎熬，再到后来隐约知晓真相后的内疚和负罪感，还有为了揭露大宗师真面目的隐忍——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只要、只要能在大贤者们面前揭露这一切，他就能洗脱Pinkray的罪名，就能—— DiDi在喘息之间听到了一个冷酷的声音。 那是大贤者艾力芬特。 “这小子知道了，不能留着他。”
第22章 DiDi的泪水这时才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像一眼干涸了太久的泉。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是吗……”他抬起头来，任凭泪水肆意流淌，脸上带着一种介于痴傻和疯狂之间的微笑，“你们早就知道供给核源的真正能量来自于哪里……但是你们根本不关心，是不是你们还觉得，圣兽反而是个更好、更稳定的选择呢……” 他在原地踉跄了几步，一手握住法杖，一手握住秘银短剑，用通红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三名大贤者，脸上带着即将赴死的决绝。三名大贤者已经各自端着法杖，从三个方向、各自谨慎、又缓慢地逼近了DiDi，法杖前端亮起了危险的荧光。 “……傻孩子。”在头顶坐着的法师无奈又冰冷地笑了一声，又开始咳嗽。 他好不容易从咳嗽中平息，因为血涌上脸去，看起来倒是比刚才僵尸一样的脸色恢复了一点活人的气色。他在粗重的喘息中艰难地说：“有时候看你挺精明的，有时候又觉得你怎么这么笨？” 他有几分蹒跚地从所坐的地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 “各位，比起DiDi，你们有个更加亟待解决的问题。” 他脱下了身上早已破碎不堪的罩袍，连胸口绑的绷带也几下扯掉，向他们展露自己赤裸的上半身，甚至还拿手指弹了一下胸口那个大块煤渣一样的玩意儿。 “这个，是核源。”他带着点痞气，无所谓地笑了笑，“准确地来说是核源的一块碎片。这几年以来维斯忒修斯一直没能成功把这块碎片融合回核源本体，它上面的那条裂缝太大了，需要的能量太多。但是刚才，他把我抓进这个空间以后，你们以为他为什么要留我一条命？嗯？” 法师蹲下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三个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顿悟——再到惨白。 这风云变幻的脸色让Pinkray很感兴趣似的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既天真又残忍，伸出一点鲜红的舌尖勾了一下自己薄薄的嘴唇。 “对啦，他想用我做生祭来修复核源。看各位的脸色，你们大概都知道这个法阵，对吧？这还是我在做他学徒时他无意中透露给我的呢。这个修复的法阵需要两样东西，一样是作为生祭的活人，另一样……也是活物，只不过是作为修补核源用的材料。后者需要强大的魔力，才能填补核源的裂缝呢。” 法师——不，现在他是巫魔Pinkray，用手托着腮，一派天真地问道：“那么你们猜，他会挑你们其中的谁呢？” 三个人脸色都有几分阴险，尴尬地互相看了看。 巧的是，他们三人都不算大宗师的嫡系。艾力芬特是炼金术公会的会长，平斯是前任大宗师的弟子，而吉阿伽农则纯粹是因为大宗师想挤掉他的上一任。 修复核源需要大量的法力，十三贤者的制度从根本上就是大宗师的替代品，那么维斯忒修斯如果要选择一个牺牲品，他们三人无论哪一个都是绝佳的人选。 法师背后的Katto在字里行间迅速读出了他的用意，也开始坏心眼地建议，“要我我就选那个年轻的，”他抬抬下巴指向艾力芬特，“他看起来像是法力高强的样子。” “那可不行，大宗师还要靠他控制炼金术公会。”Pinkray回答。 “那就那个高的吧！” “平斯阁下可是象征着前任大宗师的政治人脉，是维斯忒修斯的重要盟友呢！” “那只有剩下那位了？” “可是吉阿伽农大人，这法力可是没他俩高强，万一不够使可怎么办？” 他俩一唱一和，把三名贤者像集市上的猪肉一样挑来捡去，三位大贤者听得胆战心惊。他们当然知道这是离间计，但是这个思路简直太像大宗师本人在思考了，他们当然知道他的铁石心肠和心狠手辣，为了核源，他决不会吝惜任何人的性命，除了他自己的。 半晌，吉尔伽农咬了咬牙，准备先开这个口：“我不准备献身核源。” 另外两人仿佛松了一口气，马上表示支持：“不如我们现在就……” 就在这时，另一队人马赶到。 六名大贤者各自带领着自己的徒弟出现在门口。 看到为首的艾克西波提，三人心里都是一沉。 这是大宗师的嫡系心腹，法力高强，而且对大宗师付出了宗教狂热般的忠心，如果大宗师让他跳入岩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看到他们三人已经摆好传送术要逃，艾克西波提沉下脸来，责问道：“这种紧要关头，你们要去哪？” 三名贤者面面相觑的时候，隔岸观火的Pinkray又在头顶凉凉地补充道：“他们准备临阵脱逃。因为大宗师要让他们做粘合核源的胶水。” 艾克西波提怔了一下，脸色随即阴沉下来。 “诸君，你们知道贤者之位的使命吧？”他一一扫视过三名贤者的脸，“我们当时登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发下的誓言你们难道都忘了？‘以生命守护核源’。” “那不是圣誓，当不得数的。”头顶的法师插嘴道。 “没有法术约束力？”Katto好奇地动动毛绒绒的耳朵。 “没，顶多就是个道德规范吧，我记得里面还有一条‘汝当尽力为善’呢，他们有几个做到了？” 大贤者们抬起头来对他怒目而视，抬起法杖扔出光球，却在那道屏障上撞得粉碎。 “别急嘛，”Pinkray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与其冲我来，不如你们自己先公决一下，谁去大义献身填核源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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