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船上的菜是一早准备好的,都是冷菜,高长松掀开盖子,主菜是鱼生,小碗里倒的是酱清,此外还有腐乳等小菜,主食则是干汤饼。 汤饼就是面片,加一个干字是因没汤水。 高长松看岸上的撒西米跟两面,略有些感慨,想这还真挺像后世的日料。 想想也是,日本的和服是吴服,柔道的前身是唐手,他们有多少文化都是从唐国学来的,东渡的鉴真和尚甚至作日币的背景图,日料跟现在的唐食像,不很正常吗? 可是…… 高长松看那生鱼片,略有些踟蹰。 这个,应该是没有寄生虫的吧…… 真想用火烤一烤。 踟蹰半天,高长松并未动筷,反而拿出蒸馏酒,杨晨跟高长松并排坐,先问他这是什么,高长松拔出瓶塞,悠长的酒香钻入杨晨鼻腔中,他脱口而出道:“这莫非是琼浆玉露?” 高长松无语:“不是,只是我蒸馏过的酒液。” 琼浆玉露也不能够是酒味的啊! 杨晨讪讪道:“哦。”他这不是没闻过如此浓烈的酒香吗? 高长松带来的分享不多,一人只有一小杯,黄千里不像杨晨他们一饮而尽,相反,他先欣赏了一下酒的颜色,嗅其气味。 古格镇上无人掌握酿酒技术,都是散户在卖酒,他们从附近的城镇大批购入,再往镇上卖,黄千里家作香料生意,可见他跟西域人有联系,这时代葡萄酒跟香料都是西域人的代名词,他从小到大接触过不少葡萄酒,连带着对米酒的了解也更多。 黄千里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酒液。 等他开始品鉴时,杨晨他们已经在吐舌头了。 与甜丝丝的米酒不同,蒸馏酒入喉,第一反应就是辣,他们没法形容那感觉,好似吞下了茱萸水,嗓子都在冒烟。 却不得不承认,这酒的回味难以用言语来界定,甚至连本清明的神智都变得飘飘然了。 高长松看脸上泛起坨红的同侪们,眼含期待之色,急需他们给个反馈,他问:“怎么样?” 人还没回话,却听脑海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经营类任务-“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系列任务二 简介:喝了第一杯便再也难忘酒的滋味,一杯酒,俘虏了味觉,也俘虏了心,是时候想想,如何开始推广蒸馏酒了! 进度:1/100 奖励:视任务影响力而定】 高长松:成了! 耳边忽然传来乌云的呢喃声:“好晕哦喵,怎么会有五个十二郎呢喵?” 高长松:!!! 你偷喝我酒!
第69章 蒸馏酒不仅放倒了小猫咪,还放倒了不胜酒力的黄千里、蔡元光等人,高长松看他们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不由黑线。 他想唐人酒量也差过头了吧,不就十几度的蒸馏酒吗?至于吗? 其实还真至于,唐代的酒一般就四五度,跟现代的啤酒差不多,高长松给提纯后,他们受不住了,统统化身一杯倒。 高长松略有些无语,喝之前,黄千里还吹自己是酒豪呢。 好在他们各带僮仆,照顾晕乎乎的郎君还是没问题的,高长松看他们横七竖八的模样,想今天谈酒是没戏了,索性等船靠岸时先一把捞起乌云,带在船舱里玩的高翠兰她们下船。 仨妹出船舱,看甲板上挺尸的人,都吓了一跳,高香兰不由后退一步,差点踩到高长松的靴履,高玉兰则紧捏住他的衣摆。 高翠兰不知是傻大胆还是怎的,蹲下细细观察黄千里,听他不知呢喃些什么,高翠兰一下子就乐了,抬头跟高长松脆生生道:“大兄,他在说梦话。” 高长松看后头疼,特别是看驩头一块弯腰,鸟喙都快啄黄千里脸上了,赶快将他一把抱起来夹在腋下,看驩头的表情还挺懵。 高长松说:“不是梦话,是他喝醉了。”又催促道,“走吧走吧,回去给煮肉吃。” 一听这话高翠兰眼就亮了,鸛头的表情跟她一模一样,高长松嘀咕句“没心没肺的小吃货”,这才吃过午食,竟能被吸引走。 高香兰不好糊弄,她虽跟高长松走,却口齿清楚地问:“什么是喝醉?”随后还捏了把乌云软绵绵垂下的尾巴尖,醉酒的小猫咪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毫无反应。 高长松给问得一愣,他们是徒步上蔓廷山的,此刻也徒步下山,他忽然意识到,身边人几乎没谁喝醉过呢,最常见的是米酒喝太多,不断跑厕所。 于是他以尽量严谨的语言叙述:“就是喝了太多酒,导致神智不清。”他想蒸馏酒效力这么猛,以后得堤防人撒酒疯啊,谆谆道,“以后遇见这种人要躲远点,谁知他们会做什么事,少喝酒最好。”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他还双手举起软绵绵倒在自己肩膀上的乌云,脸在他袒露出来的腹部上上下下,上上下下,不断磨蹭。 乌云清醒时,是不允许他这么吸自己的,他是只高冷的小猫咪,很看不上对高长松毫无底线任他撸的白仙。 吸完后高长松严肃说:“看到没有,喝醉的乌云毫无抵抗能力,你们绝不能喝酒。” 高翠兰的小嘴张成了圆圆的o型,高香兰跟高玉兰也面色严肃,危险,实在是太危险了! …… 回高老庄后,高长松又一头扎进蒸馏酒的研制中。 他是跟铁匠勉强鼓捣了天锅出来,可一是他觉着自己的天锅不够密闭,二是完整的烧酒流水线,只有天锅是远远不够的。 他的研究进度很缓慢,无人对此有了解,在唐代,知识产权还是很很重要的,昌都有酒坊,可他打了申请,人家能给他参观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高长松叹了口气:哎,结果只有自己对照图纸照葫芦画瓢了。 更精密的仪器他也弄不出来,目前高长松搭酒坊,是比照元代烧酒坊弄的。 唐代也有烧酒“剑南烧”,但那其实是种高度数的黄酒,跟白酒是很不一样的。 高长松眼下搭想建的酒坊,内容丰富,搭成的话会有水井、炉灶、晾堂、酒窖、蒸馏设施、墙基、水沟、路面、灰坑和砖柱等部分,一旦完工,他甚至能自己摸索着酿酒。 目前的大环境是很适合酿酒的,唐前期沿袭隋的政策,没出明确的榷酤。榷酤指古代酒政,宋代就行榷酤制度,酒多归官营。 唐代的话早期一直是官私并营,等到安史之乱后,才开始转私为公的,但因前期放任惯了,直到唐灭亡,私营都没收回来。 眼下只要向官窖打申请,确定税收方式,就能开酒肆了。 高长松照旧找高澈带队打地基,最近高澈带搭炕队在乌斯藏到处蹿,挣得盆满钵满,他满面红光。 天转暖后,要搭火炕的人家终于变少了,高澈还松了口气,若一直跟隆冬一样,他还要不要春耕了。 高长松是春耕开始前跟高澈打招呼的,等上巳节过去后,他才找到闲暇。 高澈跟高长松反应差不多,他看一整套酒坊设备,满脑袋问号,他问高长松:“十二郎,何谓晾堂?你酒窖就跟地窖一样挖吗?” 高长松回答不上来,他说:“酒窖的位置就按照地窖挖,找一个庇荫干燥之处就行了,晾堂的话……”他感到自己有一丝丝狼狈,“这样,先把堂搭起来吧,剩下我再研究研究。” 高澈应了声,高长松说什么他就怎么弄了。 …… 某日,在高澈带于家村的二郎大展身手时,屋内的高长松忽然听见了滴屡屡的嘶鸣声,此外还有蹬蹬蹬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声响,甭说是高长松了,高老庄哪家不出来看。 马在这年头跟后世的豪车有异曲同工之妙,古格镇上也只有两户人家有马,更别说是高老庄了,眼下高老庄上第一富就是高长松,可他想起马的价格,都要倒吸一口冷气。 高长松:而且,马能比猫咪巴士拉风吗? 就在高长松探头时,那马也不奔跑了,哒哒哒、哒哒哒地走着。高长松家附近有几户,只见他下马,彬彬有礼地问扛着锄头的于家二郎道:“这位郎君,请问高十二郎家如何去。” 于家郎君笑眯眯道:“你问得感情好,这儿就是高十二郎家。” 此人抬首看去,正好撞见探头探脑看热闹的高长松,更有意思的是,他大腿边跟着探头探脑的高翠兰,最后又跟动作一脉相承的驩头,二者对上视线后,高十二郎还大大方方地冲他点头。 此郎君看后忍俊不禁,想这十二郎真是个妙人。 * 郎君看高长松时,后者也在观察他,此人身材修长,容色不说很好,也可称端正,他还不是一人来的,身后几尺站着一名健仆,此人生得高壮,肌肉虬结,高长松眼睛利,一眼看出他是名练家子,恐怕还是身手不凡,能与妖兽一搏的那种。 高长松其实想不太通他们为何来找自己,这你说商不商道不道的,高长松朗声问道:“敢问郎君从何处来?” 那领头的高挑公子拱手道:“鄙人益州刘毅,前日得高氏碧绢一匹,见其色甚喜,望多购置几匹。” 高长松大惊:益州,这还是从唐来的?大客户啊! 这年头多是胡商入唐,唐人入胡是很少见的,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唐都是当之无愧的中心,再加上这是西游大唐,放眼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结界做得最好的就是唐,没见其他国家妖魔丛生,在唐的地界上妖怪都要夹着尾巴走吗? 唐是天朝上国,平头老百姓是不愿出国的。 一方面是不愿,另一方面就是不能够了,说来也怪,唐欢迎其他国家的留学生、使团成员、商人来华,却不愿意让国人出去,想要拿到唐官方开的护照,那是很难的。只有大商人之家才能弄到护照。 因此,高长松听说益州二字才如此惊讶。 他将这一高一壮两人引进门内,高翠兰看他后腿即时躲开了,驩头却有点笨手笨脚的,高长松小腿撞到罐头,他就敦敦地倒下了。 高长松大惊,一把将驩头捞起来。 没事吧!没伤着吧! 驩头露出可达鸭般的表情,啾啾叫着看向高长松。 这无声的喜剧逗乐了刘毅,他噗嗤笑出声来,他身后那铁塔似的练家子嘴角也带一抹笑,见高长松看向自己,刘毅才道:“无事无事,早听闻高十二郎擅驭兽,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他还问,“那是何种异兽?不瞒你说,我走南闯北多年,自认见过些市面,却也没见过他。” 高长松猜得没错,刘毅出身益州丝绸大家,他的“刘”是三国时代刘璋的刘。 虽出生世家,刘毅却如李白一样,有仗剑走天涯之志,他自益州出发行四周之路,见过西番哈密国、大食等国风景,一路上也不忘购些稀罕物,高长松家铺子的嫩绿色布就让他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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