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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结者的存在就等于是给一头患有狂犬病的猛犬拴住狗链、套上铁丝嘴笼，保护生化智械们不太稳定的精神与外界杂乱无章的信息隔离。避免他们可能因为一段嘈杂的重金属音乐、一件看不顺眼的摆设或者仅仅是一道刺激人鼻黏膜的劣质香水味儿而起应激反应，陷入崩溃或者诉诸暴力。 监控杰内西斯身体各项数据的仪器里，一切指标呈几何性提升。 宝条手臂撑住宽大的屏幕，墨镜映照出不断跳跃的数字，情绪变得亢奋，连声催促道：“通知杰内西斯，叫他测试抗性。” 杰内西斯抬手按住耳麦，此时他正高速奔袭向一头鬃毛如烈火燃烧的魔兽。收到指令后放弃攻击，脚步一错，犹如跑车漂移般，坚硬的靴跟划出一道沙浪，他就那样毫无防备地停留在敌人面前，拥抱向炙热犹如地心熔岩的吐息。 伴随着观测员们“精神云二级解放”的大喊，杰内西斯的精神云流淌过体表，将浇注于身的岩浆与皮肤隔离。 他闭着眼睛，两臂平摊，挺胸沐浴在赤蒙蒙的光晕里，仿佛浴火的神明，身披融炼成河流的黄金。 每个人都在为这震撼一幕而亢奋。 观众们在为主角欢呼，而在无人关心的角落，那名勉力连结的战士半跪在地，表情极度扭曲，眼球里满是血丝。 “bravo！”宝条夸张地拍打手掌，如戏剧报幕员般高声呼喊，“命令杰内西斯三级解放，让我们看看全盛状态下的1st能够到达什么样的高度！” 全场众人屏气凝息，看着那道金色人形扬起手臂，从翻卷的烈火中拔出一抹绯色薄刃…… “啊————”惨烈哀号撕破空气，战士狠狠栽倒在地，如同死了般一动不动。 一切的激动人心就此戛然而止。 即将具现出的绯红长剑瞬间破碎，受到重创的杰内西斯在及时入场的援护人员的保护下，形象狼狈地脱离战斗。 他几乎是被烧焦了半边身体，鲜艳的红发化为灰烬，大片头皮连带四分之三的面孔失去皮肤，暴露出碳化后的黑红肌肉。 在脱去着火衣物时，这红发1st毫不留情地连同底下粘黏的皮肉一同撕掉。 他似乎已经很习惯于这种失败后的下场，在被带去“检修”前，还用那几根裸露在外的合金指骨在医疗车的门上敲击了一小段马太受难曲，向萨菲罗斯炫耀了一下它们优越的灵活度。 相较之下，那名连结候选者则不怎么走运。在经过10分钟的紧急抢救后，医师们喊来担架，拉起一张白布盖住他的面孔。 克劳德询问发生了什么，萨菲罗斯是这样向他解释的。 “你可以把自己的精神云当作一个气球，而如我与杰内西斯则是气球里的空气。当解放开始，就好比是往搭档的精神云中不停打气。那名战士承受不了这种压力，精神云被撑大至极致后崩毁，他的大脑细胞也跟着急性死亡。” 一条鲜活生命就这样在眼前消逝，气氛变得沉闷下来，场地里只听见宝条督促下一轮测试准备的冷血指令。 残酷现实给了这群雄心壮志的神罗精英们狠狠一耳光。接下来，基本没人敢挑战尝试与1st进行连结。 但挑选2nd或者3rd也并非万无一失。45%的配对成功率令很多候选者被横着抬走，运气好的修养个把月后重新归队，运气差的则将自己的时间永远定格于此。 在此期间，扎克斯也进行了尝试。 就跟他向克劳德吐露的那样，即便有血淋淋的前例摆在面前，黑发青年没有丝毫迟疑，有说有笑地站在安吉尔的身边。 但结果差强人意。 两人精神波频差异较大，测试过程中出现的最高契合率也仅有54%。好在安吉尔一直收敛着自己，并随时关注扎克斯的状态。他在对方即将崩溃前及时掐断连结。 扎克斯退出测试场地时，很是灰心丧气。 原本十分精神的黑发都耷拉下来，然后又被安吉尔安慰的大手揉得蓬松凌乱，活像是一只扁着耳朵、可怜巴巴的小狗。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用力搂了搂克劳德的肩膀，贴着耳廓送上祝福。 “看你的了，克劳德。” 萨菲罗斯与克劳德这一对新鲜出炉的1st阶级连结者，在万众瞩目之下进入测试场地。 可能正午时分的阳光过于晒人，燎干了废墟荒野间的水分，令克劳德裹在皮革里的手掌微微出汗。也可能是勒过前胸与腋下、用以固定传感器的皮带在胸口束得过紧，令他口干舌燥，呼吸不畅。 场地外的观察者以及不远处虎视眈眈的魔兽群在被高温扭曲的光线下模糊成虚影。 说来可笑，此时的场面在金发佣兵那堪称波澜壮阔的一生当中算不了什么。但他竟感到一丝紧张。仿佛回到十七八岁作为神罗新人的时候，没有丝毫经验却被亢奋人群起哄似的推进舞池中央，站在苍白而炽烈的聚光灯下手足无措，期望等来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辈，牵起他的手指，带领他起舞。 数年后的今天，他终于等来了那位前辈。 萨菲罗斯抬起右手，向他做出邀请的动作。漆黑战术手套勾勒出完美的手型，散发着刺激视觉的性感荷尔蒙。小指略带暗示性的勾过克劳德的掌心，拇指顺着手背摩挲不施力道地将对方虚握住，然后在人心照不宣的配合下手腕顺时针转动直至十指相贴。 萨菲罗斯收紧手指，一个用力将人拽进怀里。 前胸狠狠相撞，皮质革带在两人饱满鼓胀的胸部摩擦挤压。正宗薄而修窄的长刃贴着克劳德肋下刺出，将扑向他后背的魔兽挑于刀尖。 同时克劳德抬起手中泛着金属灰光的柯尔特，架枪于萨菲罗斯肩头。火光自枪口迸发，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嵌入对方身后敌人的头颅。 宝条紧盯着监控，皱起眉头：“等等，是谁把那些魔兽驱赶过来的？他们还没有正式开始连结……”话语被一名研究员的惊呼打断。 他不可思议道：“不，博士，他们没有征兆地自然连结了，契合率为……91%！” 他们没有停止。 或者说一对默契搭档迈出步伐，以靴跟扣响地板发出演出开场前的第一个信号。这场热烈而火辣的双人舞将不会休止直到精疲力竭，尽兴地踩踏上最后一枚音符。 银发1st的手臂稳健有力地揽住克劳德的腰肢，引导他转了半圈。 两人位置变成后背相抵，克劳德平举手臂连续开枪，围绕他们的兽群绽开无数血点，空掉的弹壳弹跳于地。 就像是一出弗拉明戈。只有这慷慨、热烈，充满挑衅意味，如烈酒般灼灼熏人的舞蹈，才配得上此刻两人交错而过的眼神，与血管里飙升的肾上腺素。 正宗的刀身折射着烈日光线，在银发1st做出引刀姿态的一瞬间，就有无数血虹自他身边飚溅。这时候，就该有人抱起吉他弹奏《Carmen》或者用阿马蒂斯小提琴拉上一曲《Por Una Cabeza》，配合这场盛大的演出将气氛推至热烈。 克劳德拔出六式，敏捷地穿梭于魔兽群间。相较于枪械，他还是更习惯这粗犷沉重的老朋友。 他脚尖点地、靴跟踢踏，演绎出明快的节奏，裤腿被血浸透逐渐染成深红。就像是一位扬起如火裙裾的吉卜赛女郎。 在场的研究员与观测者们完全陷入一种难言的震撼。 连宝条都为此失神，在嘴里喃喃着：“仅仅一级解放，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测试临近尾声。 萨菲罗斯将克劳德托举起来，抛向天空。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刹那间天幕被乌云笼罩，璀璨的雷霆被正宗牵引下来，借由刀身溅射向四面八方，麻痹掉剩余魔兽。 与此同时，克劳德从天而降，挥刀劈砍在最后一头魔兽身上。那是头巨型鳄龟，锋刃刮擦过鳞甲仅留下一个浅浅的凹槽。按动机关，从六式中分出一柄高频振荡匕首，对准劈砍出的凹槽。一秒十几刀命中同一个位置，直至鳞甲终于出现破损。 同一瞬间，脑海中响起一道呼唤“克劳德”。 没有半点犹豫，金发佣兵向后空翻，一抹刀光擦着靴底突袭而至，自被他砍出的豁口贯入鳄龟魔兽的头颅。 萨菲罗斯从漫天雷光中走来，张开手臂，接住从空中落下的克劳德。 银发1st那豹猫似的竖瞳颤颤收缩，鼻尖在金发佣兵的脖颈处磨蹭，他近乎着魔地嗅探着对方的气息。 尽管被浓烈的腥味掩埋，敏锐的嗅觉依旧能从漂浮空气的分子中剥离掉不需要的信息，探寻到青年原本的体味。像是香甜可口的松饼，微微发着热汗。 萨菲罗斯耳畔隆隆作响，感受到某种与他密不可分、但却被命运拆离的东西，终于回归到他的身边，如同宏达而不可思议的奇迹。 手指抓握着对方的腰背与大腿，将人用力按向自己。似乎要就此将金发佣兵装进自己的身体，以令他感受到完整。 这并非萨菲罗斯单方面的反应，同样的感触与预兆也出现在克劳德的身上。 这种吸引力是如此致命。 金发佣兵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头重脚轻。如果此刻萨菲罗斯松手，他必将如同酩酊醉汉栽倒在地。 就像是有人往他的血管里注射一大管引发身体亢奋的药物。多巴胺大量释放，血管舒张，毛细血管充血，皮肤泛红发烫。导致的外在后果就是感觉自己裤裆紧绷。他勃起了。 另一边，观测员吃惊地盯着屏幕，里面的数据在以一种超脱常理的幅度发生变化。他结结巴巴道：“博士，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突然跳过了二级阶段，直接进入三级。而且契合率在不停攀升，92%，93%……老天，现在已经是98%了。” 宝条命令观测员放大画面，仔细审视半晌，发现他们好像只是在彼此对视以及……拥抱？ 头顶嗡嗡作响的无人机令萨菲罗斯感到烦躁。 他转身将克劳德拽入一座废弃的房屋，关上锈迹斑斑的铁门，将那些监控他们的恼人玩意儿阻挡在外面。 仿佛是曾经暧昧火辣的幻梦照进现实。 克劳德被抵在墙皮斑驳的水泥上，他尝试动弹一下，但压住他的身躯是那样牢固，仿佛缠住猎物的锁链。 他迷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被萨菲罗斯握住。对方没有在意上面的血污，用牙齿咬住手套一点一点下拽。嘴唇切实接触到手掌，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掌心里。 当“萨菲罗斯在勾引我”这种荒诞认知浮现于脑海。 克劳德身体陡然向上一挺，从鼻腔里发出一点短促的吸气声。他的臀部被人用力握住，丰实的臀肉陷在1st修长的手指间。 “你在做什么。”克劳德战栗起来，牙齿微微打战。手指撑在对方肩头，看起来像是要推拒。但下一秒，又被1st陡然贴近的面孔震慑住，海潮在暴雷云漫布的边际涨起，暴虐的情欲犹如天边燃尽的最后一把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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