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晏呼噜了一把诸葛均小朋友的头发,欣慰的发现自己终于升级了,从被别人撸,到撸别人。 他咳嗽了一声,示意他跟上来,营地里乱哄哄的,这已经是勉力维持的结果了,毕竟不能指望刚刚从良的新兵立马改掉为寇时的习性,好习惯都要二十多天养成,这从良也得多养成一会,他们别天天闹些幺蛾子已经是对他最大的鼓励了。 军营外围尚有依靠士卒讨生活的贫民,她们或是给士卒补衣服,或是做些小买卖,有时候看对了眼还直接滚一块儿了,只能说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荀晏一把揪住诸葛均,让他换了个方向,免得看到一些会长针眼的事情。 “荀君,这没什么看不得的,习惯就好。” 小屁孩摇头晃脑反过来劝慰他。 荀晏皮笑肉不笑看了看他,丝毫看不出这个个头矮矮的小孩竟然会是诸葛亮他弟弟,整个就是一熊孩子的模样……啊差点忘了,现在的诸葛亮本人也颇带点熊属性,都是还没有怎么经过社会毒打,被他们大哥保护的好好的。 绕过一圈一圈的营地,在城北建着一处新建的工坊,里头来来往往的人扎着头巾,一身干练,正是一处造弩的作坊。 里头诸葛亮和荀安正凑在一块讨论些什么,荀安转眼看到了他便雀跃的跑了过来。 “小舅舅,这小孩是有几下子,”荀安悄咪咪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就是性格挺恶劣的,老是逗人。” 可不是有那么几下子,彪炳青史的几下子,要是谁不知道诸葛孔明基本都可以当作文盲处置了。 “你没干什么吧?” 荀晏对于自家这姑娘的秉性不是很信任。 “哪有!我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诸葛亮听到这话瞪了荀安一眼,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他已经能够做到完全不把眼前的姑娘当女人看了……好吧,这作坊里头绝大多数的工人都是女工。 说来心酸,他这辈子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女郎,但他已经从羞羞涩涩进化成了心硬如铁……毕竟她们全把他当成小孩看。 “第一批过两天就可以完工了,到时候看看效果,调节一下,如果材料够的话就可以进行第二批了。” 他老实说道。 女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妇人做起事情来总是要比男人更加细心一些,造弩并不是多重的体力活,尤其是很多妇人其实都是做惯了农活,这些劳作强度都是在可以接受范围内的。 如果实在做不动,还可以去隔壁做纸衣,织布之类的,总归有几个工钱能拿。 荀晏接过了一把弩,这种改良过后的弩分量轻,体积小,易于携带,最主要的是他还能连发,比之传统弩要方便许多,这是从最早诸葛均手头那台弩上面改良而来的。 汉朝私藏弩其实是违法的,只是现在世道混乱,也没有人会管这么多,当时张辽发现了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以为是诸葛家专门给幼子用来防身的。 但其中已能窥见弩相较于其他武器的最大好处——年幼力小的诸葛均拿着把弩,便能轻而易举的让一个久经沙场的成年人丧失战斗力。 不需要长期的训练,不需要多好的身体素质,普通人得到一把弩,只要花上几天熟悉熟悉构造,了解了解基本的操作手法,就可以投入战场去了,给一百个从未受过训练的平民装备上精良的连弩,在合适的时机下,他们也可以威胁到同样数量、训练有素的精兵。 对于这些新招募来的新兵,能够装备上这样一批连弩,那便能够真正压榨干净他们的战斗力,将他们拔高 到本不该抵达的层次。 当然,首先是因为他开了一个叫作诸葛亮的外挂。 其次,是他毫无心理负担的启用了童工。 不过也不能算童工了吧,再过上几年他就及冠了,都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早点上班也没什么吧,人家臧艾也没及冠,那也不是被臧霸扔到这里来上班了嘛! 荀晏想了想臧艾小朋友那张宛如而立之年的脸,再看看诸葛亮小朋友青涩且白嫩的脸蛋,隐隐有一丝心虚,他怀疑臧霸和他谎报年龄。 他笑吟吟将弩放了回去,在作坊里逛了一圈,又去外面的纸坊、铁坊逛了一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感觉这日子还是有点指望的。 自从文远给他绑……啊不,请来了一窝诸葛以后,他感觉自己的运势就蹭蹭上升,随便溜达溜达捡到了一只崔琰,季圭兄不知为何去而复返,现在和诸葛瑾相谈甚欢,意气相投,遂被同化成了半个打工人。 去莒县打个秋风又有臧霸老哥主动送钱,还附赠了一个臧艾。 晃了一圈发现自己竟没啥事可做的荀晏沉默了一会,他竟感觉自己仿佛窥见了一星半点……平日里只属于曹老板的快乐。 老板的快乐真是非同凡响。 ———— 吕布少有的做了个梦,不是他吹,他的睡眠质量还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在美酒的拥抱里入睡,往往都是一夜无梦,抛却所有的琐事与烦恼。 他梦见自己似乎回到了还在长安的时候,当时他还是董卓的义子。 他持着戟侍立于那辉煌的宫门外,这令他感到非常陌生,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活了,天底下没有人敢叫吕奉先看门,而他也极度厌恶做一条看门狗,这是董卓曾经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 宫殿内是董卓的大笑声,记忆深处的声音又一次冒了出来,他一个人絮絮叨叨着,即使并没有人给予他回应,梦境中迟钝的思维让吕布后知后觉想起了曾经有一个叫作董白的人,她是董卓最喜爱的孙女,同时她也是一个哑巴。 笑声戛然而止,他猛的回头,看到那白茫茫的宫殿里,一身肥肉的义父正一脸惊慌失措的向他跑来,那张高高在上的脸上露出了无助且可笑的恳求神色。 他下意识横起了手中的戟 ,阻拦一切人从他这里通过,董卓一直在跑,却似乎永远也跑不到宫门,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瞪大了那双不甘且怨毒的眼睛。 “狗奴叛我!” 一行血线飞起,那具身躯轰然倒地,其后是少年人纤细的身影。 红衣的少年手中持着剑,冷漠的站在那,缓缓抬头看向了他,雌雄莫辨的面容上染上了血迹,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绯衣郎君再次高举起了剑。 “将军!” 吕布蓦的从梦魇中惊醒,一抹额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冷汗,眼前是夫人熟悉的娇美面容。 他闭上了眼睛又一次瘫回了柔软的床褥之间,缓了口气以后熟门熟路的摸向了一旁的桌案,但有一只温软的手制止了他。 “将军,将军你不能在喝了,”严夫人夺去了酒杯,嗓音有些颤抖,“将军都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妾身了!” 吕布耐着脾性听着自家夫人的责怪,梦魇离去后的额头上尚且感受到青筋一跳一跳的痛,他骤然不受控制的甩去了夫人的手。 “够了!” 他低声喝道,话出口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看着严夫人一瞬间茫然的神色,他有些歉意,想要再次拉住夫人的手,却被一向依赖于他的妇人狠狠甩开。 “将军好好歇息吧,妾身先行告退了。” 严夫人冷冰冰说道,抽身离去。 吕布呆坐在帐里,捂住了脸,感觉头脑一片混乱,一会是梦中混乱血腥的景象,一会又是夫人委屈冰冷的神色,他一拍桌案,披头散发着便起身掀起了帐。 帐外是魏续在守着,他似乎远远在看些什么,看到吕布出来才跳起来迎了过去,昔年轻佻的少年将军如今沧桑了许多,不再似年少时那般跳脱。 “现在在哪了?” 吕布有些不耐的问道。 他们攻莒县多日不下,携带粮草也不够他继续耗费时日,只能暂时放过了据守莒县的臧霸,如今正在回去的路上。 一切倒还真应了高顺先前所说,吕布有些麻木的在想着,他知道高顺对他忠心耿耿,也知道很多时候他的话确实是对的,只是他不想听,甚至他夺了高顺手下陷阵营的兵权,将陷阵营交给了魏续掌管,因为他内心那些见不得人的愧疚,只有在战时才会重新让高顺领兵。 魏续说了个大致方位,吕布思忖了片刻,回帐穿好了甲胄,执起了长戟。 “将军何去?” 魏续有些惊诧。 “多年不见,去寻一旧友一聚,”吕布上了马,一身甲胄倒也不落飞将军的威名,他声音冷淡,“听闻荀清恒如今正屯兵于泰山。” 魏续拦他不及,吃了一嘴巴的灰。
第103章 荀晏闲来无事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某个脑回路诡异的并州人,但他也确实没有想到他们再一次平平静静坐下来喝茶会是在这种时候。 啊不,不是茶,是酒。 坐在他对面的高个子将军豪气干云的往嘴里灌酒,末了一抹嘴巴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他,这种微妙的眼神荀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他不知道这位刚从莒县撤退的将军拐了个弯来了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他觉得很多时候以揣摩正常人的方式来揣测吕布的行为模式是一件非常得不偿失的事情。 荀晏深深叹了口气,道:“吕将军,您这也太闲了,来我这小庙就为了抢几匹马?” 吕布没有带太多的人,几乎像是一时兴起才来了一样,他昭示自己存在感的方式是领着人抢了荀晏采购来的五十匹青州马。 泰山多步卒少骑兵,买马也不是件小事,就算是最普通的马,价格也是不便宜的,这行为和直接抢钱没啥区别,甚至更加恶劣。 “五十匹驽马而已,”吕布评价到,随后好奇的问道,“这么多年了竟还没学会喝酒?” 荀晏面无表情把酒坛子扔回了吕布怀里,随后冷漠的站了起来,清晨浅淡的阳光映照在他的侧颊上,令他素来缺少血色的肤色带上了一丝红润,恍惚间仍似多年以前的少年一般,时间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将军若是不欲挑起战事,不如早些放了我那些无辜的马儿,回徐州去。” 他说道。 他出城来见吕布都没敢和诸葛瑾等人说,只留书给了荀安,私下带了一些部曲来见,而吕布则更是大大咧咧,孤身一人便敢深入敌营。 名震天下的飞将军向来是自傲的,他认为世间没有什么人能够留住他,荀晏的目光慢吞吞的移向了他身侧的赤色宝马,随后又看向了面容沧桑了许多的吕布。 相比昔年在董卓身侧的威风,他这些年过的可算不上多好,刚离开长安时东奔西跑,起起落落最后安定到了徐州,不过徐州可算不得什么好治理的地方,就如陈圭陈登父子,恐怕就够吕布好好吃上一壶的了。 吕布似乎恍惚了一阵,随后才慢慢笑了笑,荀晏有些分不清楚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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