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幅度很轻,但还是被对方抓住了机会:在他抽回手的时候,俞亮状似无意地伸头,嘴唇轻轻在他的手腕内侧碰了一下。 “噫。”时光的脸“嘭”一下就红了,他像扎到手了似的把手腕塞回毛巾被下头,满脸毛躁地对俞亮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 他“是”了半天,死活接不出下文,只能拿两个眼睛瞪俞亮。罪魁祸首倒是一脸惬意地看着他,眉眼都笑弯了,搞得时光最后也只能作罢,揉着通红的脸把自己埋到枕头里。 俞亮不常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到脸颊一带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涡,每每都让时光看得脸红。他挠了挠脖子,趴在枕头上,也没有对着俞亮,而更像是对着虚空里某个点说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浅浅地吸了一下鼻子,想避开俞亮投来的视线。 俞亮望向他,他的眼睑轻轻掀动着。“再……留一会,好吗?”他问。 时光这才回望他。他看了他一下,遂低下眼睛。 不说话就是默认,这是两个人近半个月来培养出的新默契。 维持着趴在枕头上的姿势,时光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感觉自己的颈子还是很烫。大约是三个多星期以前,第三名参加集训的棋手也来了,那便是杨海八段。 到俞亮在一边幽幽地问道: “你今晚就要搬来这里吗?” “嗯。”时光掖着从床脚挂下来的床单,仔细把床沿的位置拉平,漫不经心地接道,“总不能一直都跟你打地铺。杨海已经来了……这几天,别的人应该也会陆陆续续过来的吧……” 剩下的话他模模糊糊地含混了过去,俞亮也没有再问他;不需要问,他都明白。 其实时光给自己选的房间就在俞亮那间的对面,从一张床到另一张床的距离只是两扇门而已,当然不能说遥远,因为比这更远的距离也没能阻止过他们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但在那天剩下的时间里,俞亮一直都很沉默。 在时光打扫新房间的时候,他罕见地盘膝坐在自己房间里那方两人之前打的地铺上。他伸手在时光睡过的位置上摸了摸,心里懵懵懂懂一样地确认:这里睡起来确实很不舒服,地上虽然铺了褥子,可地面总是硬的;即使北京已经入夏了,夜里头还是有点凉意。换言之,老睡在地上并不好。 他的左手在那块位置上来回抚摸了一小会,轻轻地收了回去。他咽下一口唾沫,总算察觉到自己心里蛰伏的那点不甘。 好想离他再近一点,他渴望今后能在每天一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睡前依偎在一块听音乐也好,白天的时候在一起下棋也罢,一个多星期来的种种在他的脑海里潺潺流过。那些其实都不是很特别的事情,却已经成了他记忆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加深,像所有情窦初开时的刻印那样留下痕迹。 他扶住自己的前额,半撑着沉思了好一会,心中意痒而苦恼——真的只过了一个星期吗?是不是他们两个都记错了,亦或是他只是做了个长梦? 时光最后要从俞亮房间里拿走的是他自己的枕头。他一脚迈进房门,就瞧见俞亮一个人坐在地铺上发呆。 听见开门的动静,俞亮抬头朝门口望了一眼;时光恰好也在瞧着他。瞧了又瞧,某种福至心灵的感觉涌上时光的颅顶,他走近地铺,半蹲在褥子边上,向俞亮问道: “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俞亮的眼神晃了又晃,顺便还多了些意外。他移动着视线,答道: “没有。” 时光的眼睛转了一轮,嘴角却轻轻咧起。 俞亮是不会说谎的。在他把谎言说出口之前,他的眼睛就会把他的底泄干净。 “……跟你没有关系。”体察到来自时光的停顿,俞亮有些笨拙地补充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我很奇怪。”他揉了揉眉心,“你忙你的去吧。” 时光并不急着揭穿他。他把身子往后撤了一点,拽住枕头角,拉长音回答: “哦——” 他扛起枕头往自己房间走,背后遥遥传来俞亮抽干气的声音。 小样儿,憋不死你,我看你什么时候开腔。 思及此处,时光心情乍好,差点一步三蹦地去找杨海借晾衣夹。 收拾得差不多时,就看俞亮扛着一床褥子站在自己门口,还一脸拘谨地问他:“你这里是不是缺个拖鞋?” 他指了指地上,那里只有时光自己的一双。 时光眼皮一跳,看他这架势,立马料到这老几待会估计得把他那棋盘也整来。他哭笑不得,接道: “那只有拖鞋也不够啊。” “我先把东西放下,待会去拿别的。”俞亮回答。 他麻利地把褥子铺平在地下,转身想去拿别的东西时,时光一口叫住他:“俞亮。” “……怎么了?” 俞亮回过头,见到时光双眼晶亮地瞧着自己。他的面颊肌肉微微抽了抽,复问道:“时光?” “你到底——想要什么啊?”时光塌下肩膀,“如果你自己搞不清楚的话,再拿一双拖鞋来也没有意义。” 他有意把话说得很严厉,越过俞亮的目光朝门外走。他没能完全越过去,因为就在他快走出那扇门的时候,他的右臂被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人拽住了。 “我想要你——” 拽住他的手指抓得有几分紧,或许它们的确在抓住一个看起来很缥缈的梦,“我……我觉得自己没什么理由非把你留在那,你说的没错,陆陆续续会有别的人来,那样对你就太自私了……可是,既然没有理由非让你留下来,那我自己就过来好了……”他说。 时光歪着脑袋听了半天,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该说你点啥好啊。”他捂了一下额头。 两双拖鞋最后还是并排挨着放到了门口。 走廊外好像有杨海经过的声音,时光想听得再仔细一点,但俞亮没给他分心的机会,他轻柔地扮住时光的腿根,把它们都拉开。傍晚的房间,不开灯就容易陷入昏暗,没人看得清地上有些什么。时光只觉得脑子里很混乱,他确信自己刚刚肯定是听到杨海从走廊上经过的脚步声了,这没法不让他神经紧张;而从俞亮身上传来的却是某种热烘烘的汗味,不难闻,却能把他包围。他有点头昏脑涨,使着力气才勉强控制住不在俞亮的手指下发出声音。 他不讨厌这种事——从第一天开始他就这样回答过俞亮。第二天和第三天里他们彼此探索完了对方的全身,就像小时候玩淘沙游戏一样兴致勃勃。等过了第三天,最初那种对彼此身体的好奇心逐渐褪去,他们开始逐步向之前的相处实况回拢,一起下棋或者打谱、复盘几乎填充完了两人整个白天的时间,而到了晚上,当他们挨着睡在一起的时候,一种奇异的热情(或是渴望)就会在某一个人的体内苏醒,驱使他去索求另外一个人。 同性之间的身体到底有什么趣味?时光无法不对此困惑。迄今为止他和俞亮之间几乎全都只是停留在爱抚或亲吻的层面上,他隐隐感觉到两个人似乎能做得更多,可俞亮大概不那么想,好像光是接吻就能让他满足,然而时光分明感觉到不是这样的,俞亮的生理反应来得比他更频繁,可他做这档子事的时候并不见得每回都是为了纾解自己,更有时候他干脆不纾解,仿佛他只是沉迷于这个过程。 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喷吐在脸上,时光急促地低喘,他伸头用颈子去贴俞亮的前额,由于仰躺的关系,他伸长脖子时要消耗更多的力气。他感觉颈骨拉扯得有些发酸:今天流的汗已经够多了,难道还要更多吗?他晃了一下半架在俞亮右侧腰上的腿,褪下的裤子还挂在那上头,外裤连着内裤一起被扯到脚踝,再用点力应该就能甩下去了,他这么打算着,扭了好几下脚踝,全都没成功,想让俞亮帮他脱掉,话到嘴边了又觉得难为情。 除了第一天在公共浴室里的那回外,两人再也没有那么搞过,俞亮甚至很少再去碰他的下体,但今次好像又有所不同。时光半仰起头,在昏暗中瞪大眼睛,看着俞亮一头黑发蹭在自己腿间,一条像蛇一样灵活的物事即刻缠上了他腿心的器官,濡湿,且微微地泛着凉。时光双肘撑在腰后,他被震惊给劈中了,不一会他焦躁地扭起髋部,“我靠,你……你停下!”他低呼,“停下!停下!不要……不要舔……” 他咬紧下唇,被生理反应逼得眼底发酸,更被俞亮的舌头弄得心荡神驰。 那一回两个人做得格外久,眼看窗外从淡灰变成浓黑,浑身湿得像淋完雨,身下的褥子面都被汗水浸透。时光全身都很糟,动一动腰腿就能感觉到腿根之间黏嗒嗒的,汗液唾液和精液都混在一块,靠近会阴的地方被摩擦得红肿;俞亮跟他是半斤八两,肚腹以下潮得连腿间的毛发都泥泞成绺。他用了好几次时光的腿根,硬的时候就抵着腿根肉质饱满的地方抽动,有点软了就搂着人亲热一会再插。 “完了,现在要去洗澡吗?褥子怎么办……”时光伸手在屁股底下摸了摸,为难地问道。“……这个褥子是我的。”俞亮想了想回答,“不然你把自己的褥子带上,去我那里睡吧。”时光听得心头一震。 他差点想问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把自己褥子糟蹋成这样的。 清洗被褥的事情以后再说。当俞亮拿着湿毛巾在自己的腿间擦拭时,时光狠狠抓了一下脖子,把自己的两腿辦得更开,方便对方动作。都被搞成这副样子,他也没什么好害臊的了,倒是俞亮,表情有些凝重。他一点点擦去时光腿根的痕迹,一边低声问: “我是不是有点冲动了?” 时光差点被他逗笑。“是有点。”他憋着笑意接道,“杨海今天也是刚搬来,他那边要收拾的东西多,没空理咱们,否则万一他在外头敲敲门啥的,那事情就大条了。” 俞亮没吭声,他把用过的毛巾丢到水盆里搓洗。时光轻舒一口气,并拢双腿坐起来。他一眼扫到俞亮痕迹斑斑的腰腹上,顿时眼睛不知道往哪看了。他咳了咳,小声说: “我也给你擦擦吧。” 没等俞亮应声,他一把夺过对方手里湿哒哒的毛巾,拧到半干不湿以后朝对方上腹按去。 “来来来,给你擦干净。”他面红耳赤地说,愣是不敢看俞亮的眼睛。 虽然没回话,但俞亮的动作却很配合。他朝时光敞开了身体,安静地坐着任对方擦拭干净。当时光凑近了揩拭他胸口溅上的痕迹时,他心里发痒,手指在对方的肩头捏了捏。“时光。”他说,“今晚你……留下来,好吗?” 时光抬头瞧了他一眼。 “不留怎么行啊。”他瞧完他,低头继续擦拭他的胸口,“你看看这地上,一塌糊涂的,你这褥子不好好洗算是废了。我的床跟你一样是单人的,咱俩睡不下,唉。”他直起腰,把毛巾啪嗒丢进水盆里,拍拍手,“那怎么办呢,只能我扛着褥子去你那里凑合一晚了。”
257 首页 上一页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下一页 尾页
|